「可惜!那老頭沒有再對老子挑釁,否則定讓他感受一下菊開怒放的舒爽!」
張橫將牛耳尖刀收了,拎着管家張忠返回宅院。
院內親衛依舊組成離火大陣,勾引天地火精,滌盪宅院,院內熾陽之氣瀰漫。
若是站在四方城內凝神感應,這張府便猶如一顆太陽一般,照亮了整個四方城,滌盪一切陰晦不潔。
見到張橫返回,院內親衛齊齊行禮:「大帥!」
張橫擺手道:「好啦,敵人走了,陣法收了罷。」
他看了身前張忠一眼:「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
「噗通!」
張忠猛然跪在地上:「少爺,我擅作主張,您不懲罰我麼?」
張橫道:「若不是看在你不曾暗中修煉功法的份上,你休想活過今日!」
他一腳將張忠踢飛:「從明日起,你去得意樓接替曾飛,當一個閒散掌柜的去罷,讓你兒子去丹碧城做叄十號當鋪掌柜,家人留在城內,不許遠遊!」
張忠從地上爬起來,磕頭涕零:「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他深知自家這位少爺的性情,一舉一動,都有莫大深意,自己擅作主張,雖然被他不喜,但畢竟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人,他即便是真的將自己貶出張府,也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踢飛。
他已年邁,鬢角蒼蒼,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張橫於情於理都要給他保留三分薄面,而今將他當眾踢飛,倒是有幾分做給外人看的意思。
當此之時,張忠不敢多問,對張橫躬身行禮,緩緩退下。
「日後膽敢陽奉陰違者,這張忠便是榜樣!」
張橫掃視現場眾人:「日後好生做事,莫要動了貪心歪念!」
「是!」
幾十名親衛心中忐忑,砰砰直跳。
張忠作為張橫多年的老管家,一直為眾親衛首領,在整個張府堪稱是一人之下,幾百人之上,在整個四方城內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如今竟然被張橫一怒之下貶了出去,登時將所有人都驚住了。
張忠離開之後,張橫喊來曲典與何不干:「不干,你現在便是府內管家,今晚便去與張忠交接,府內一應事務都讓他說給你聽。」
他說到這裏,看向曲典:「藏龍,你去把黃圓覺喊來,我有事吩咐!」
那黃圓覺之前在清水河畔不聽軍令,亂放龍珠,以至於引出敖興與祖山空一場風波,被張橫打了一百軍棍,貶成小兵,如今正在營內當值。
曲典將那黃圓覺喊來之後,張橫將其帶進密室好一番商談,方才讓其返回。
次日天明,有一營營長毛新亮氣喘吁吁來到院內:「大帥,咱們營內出叛徒啦!黃圓覺那狗日的說你待他不好,軍法過嚴,在營內夜盜龍珠,留言跑啦!」
張橫曾將一枚龍珠留在軍營之內,三個營地交替使用,今日正該一營使用龍珠凝聚天精地華,努力修行。
晚上大家打坐練氣,精神內斂之後,忽然失去了對外感應,待到醒轉之時,龍珠已然被盜,只留下一封書信。
毛新亮看了書信之後,大吃了一驚,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前來匯報此事。
「大帥,這是黃圓覺留下的書信!我日他媽,上次他不聽號令,私動龍珠,大帥沒有殺他,兄弟們都覺得判的有點輕,沒想到他竟然懷恨在心,夜盜龍珠,留書逃竄。大帥,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定然將他抓來,當街斬首!」
毛新亮氣的整個禿頭都紅了起來,頭頂幾根頑強的毛髮順風扯大旗,隨着他的大罵不住抖動:「枉我把他當成生死相托的兄弟,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張橫戴上手套,接過書信看了看,只見信紙上寫着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昔日忙碌只為飢,
待到軍營穿新衣。
三餐肉少人憔悴,
騾馬雖多無我的。
冒死殺敵財過手,
金銀珠寶歸上級。
前途黯淡難進步,
何時腰間佩雙魚?
四方城內容不下,
老子要去投皇帝!
張橫看罷,勃然大怒:「他媽的,竟然偷了老子的龍珠,還要獻給皇帝!毛新亮!」
毛新亮身子一整:「到!」
「我給你三天時間,去把這黃圓覺給我捉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老子要把這小子抽筋扒皮,熬煉成灰!」
「是!保證完成任務!」
毛新亮行禮轉身,大踏步的向外走去,遠遠的聽到他走出府門。大呼小叫:「小的們,去牽細犬,架蒼鷹,馬呢?我的馬呢?跟我去抓叛徒!」
一路聒噪,遠遠的去了。
毛新亮走後,張橫臉色稍霽,看向院內葡萄架下。
顧西城不知何時出現在葡萄架下,背對張橫,負手看天,在張橫目光落在他身上之時,顧西城幽幽嘆氣:「元伯,四方城地處偏方,有志之士,又有哪個肯終老其間?生而為人,當有青雲之志,大丈夫何必蝸居於此,當一個不知所謂的土霸王?」
他轉身看向張橫:「四方城畢竟小廟難容大菩薩,淺水養不了真龍。今日你手下小兵逃奔皇城,足見天下正統,天命在殷!元伯,你文武雙全,有安邦定國之能,為國報效,才是正理,京師之地,才是你大展拳腳之地,你留在這裏能有什麼前途?」
張橫看向自己的老師,神情嚴肅起來:「先生,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學會了本領,最終目的並不是逃離自己貧困的家鄉,而應該以平生所學,振興自己的家鄉才對!」
顧西城聞言愣了一下,一時間難以作答。
他默然良久,方才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然則家有大家小家之分,國家才是大家,這四方城乃是小家。大家難平,則小家難安。只有大家安泰,小家方才能太平。」
張橫嘿嘿笑了笑,走出房門,來到顧西城面前:「那麼先生,這國家到底是誰的家?到底是姓張還是姓顧?」
顧西城又是一愣:「這……這天下,自然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張橫道:「你還說的這些,你自己信嗎?」
顧西城的臉登時紅了,掩面而走:「我還有事,咱們改日再聊!」
張橫哈哈大笑:「先生,你畢竟還是無言!」
顧西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元伯,你果然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