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7號。夜。
孟錚很少在晚上11點鐘之前上床的,除非是連着幾個通宵沒睡的時侯,恐怕會接着睡上10來個小時。
他有時候憎恨睡眠,那就像夜晚的臨時死亡,記得在某本書里看過道家關於睡眠的講究,言之:睡後能醒則為生,一睡不起則為死。所以孟錚認定,睡覺就是夜晚的臨時死亡。
所以像今天這樣,他大概睡的太早,在凌晨3點便醒了過來,將「嗡嗡」叫喚着的冰冷無情的空調關掉之後,就一直盯着發黃的天花板發呆,床上的被單他都忘記有多長時間沒洗了,散發出一股不屬於自己身上的味道,但裸睡的習慣卻讓他不得不裹緊它,既便是一個人,還是不願意光着身子對着發黃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一角,一隻孤單的黑寡婦有點憐憫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它的網在故意調暗的昏黃燈光下看起來有點破落,這個季節,並沒有減少它的食物,但孟錚似乎沒有見它移動過位置,它不願意搬家,它只是靜靜的等待,如他一樣。
等待是一種美德。
在數了幾千隻綿羊之後,孟錚覺得此時自己一張口估計就有了咩咩聲,便放棄了刻意要進入夢鄉的執着,終於扯開了身上的床單,站起來跟黑寡婦對視了一秒鐘,很快發現找不到它的眼神,便悻悻的打開衣櫃找出一條內褲套上,一開始大概穿反了,不過像他這樣對形象很在意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即便是只有黑寡婦在安靜的凝視。
於是他又翻出睡褲套在外邊,走到客廳。
客廳的窗簾沒有完全拉上,下弦月的光線還有一點透進了玻璃,很巧合的恰恰照在略顯凌亂的茶几上,上邊堆着吃完還沒有扔掉的飯盒跟一堆報紙、雜誌之類的。
一隻新買的手機丟在那一堆垃圾旁邊,使它看起來將現代文明的進步與四大發明的遺產成了很明顯的對比。手機上所謂的「呼吸」燈每隔三秒就會閃爍一下,其實孟錚一直都不明白呼吸燈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只是覺得這樣子應該比較浪費電,但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他的手機跟固定電話都能保持在暢通的狀態。
他是一名私家偵探。
一個活在現在的私家偵探。沒錢、沒房,偶爾會有對外表及內心都沒有過高要求的的女人會跟他上床,不久後發現從這個內心跟外表一樣冷的男人這裏什麼也得不到,便會瀟灑的穿着高跟鞋離開,偶爾會留下一句經典的嬌滴滴的祝福聲,祝這位帥哥早日陽痿。
孟錚對這些永遠是一幅不在乎的鳥樣子。
自己就是一個活得什麼都不在乎的私家偵探。
有些兄弟、有些朋友,那是一群很少見面、很少聯繫、但卻依然記得對方的男人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