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擋在了青崖身前,代替青崖承受了最致命的一擊。
「黃巳,你!」青崖瞪大雙眼,連忙扶住胸口插着一柄巨劍的黃巳。
櫻寧看到這種情況也愣住了,沒想到黃巳會替青崖擋下了這一劍。
黃巳當即吐出一口血,斷斷續續說着:「我已……行將就木,這誅神劍陣就讓我來承擔,如此……也算對師尊和兩位師叔有個……交代。青崖,你快走……千萬別讓雷戟成功渡劫!」
「黃巳!」青崖眼眶赤紅,不敢相信自己的同門師兄就這樣在他眼前消亡了。他拼命用萬木歸春為黃巳療傷,可那柄青光巨劍一直插在黃巳體內,術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要……白費力氣了。」黃巳抓住青崖的手腕,「快點……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裏!」黃巳說完,突然拿起自己那塊寶藍色神石往電網扔去。
啪——
神石瞬間四分五裂,紫芒電網上也被砸出了一個大洞。神石一碎,黃巳的臉色頓時變得灰白如死,七竅也隨之開始流血,他體內若隱若現的神體也逐漸分裂。
「快走!」黃巳大吼,「別讓我死不瞑目!」
青崖別無選擇,拉上櫻寧飛快地衝出了誅神劍陣。就在他們逃出去的一剎那,紫芒電網又重新閉合了,而電網裏的那個人也在瞬間化作了點點星光,什麼也沒有剩下。
神祇消亡,本來晴朗的天際陡然墜落一顆星辰,更有一道耀眼的光束直衝上天,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向天界眾人宣佈這個悲切的消息。
青崖和櫻寧已經落在了燕室丘外面,隨着黃巳的死亡,他所在的燕室丘也漸漸跟隨他一起化作了點點星光,一點點漂浮而起,最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兩人就這麼站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櫻寧才開口喊了一聲:「青崖,你還好嗎?」她並不認識風雷之神黃巳,所以對黃巳的死亡除了震撼之外,並沒有什麼悲傷的感情。可是青崖不一樣,黃巳是青崖的同門師兄。
青崖並未言語。
櫻寧轉頭看他,見他雙拳緊握,肩膀微微顫抖着,顯然正壓抑着巨大的悲痛。她心頭一軟,便伸手去握了他的手,「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
青崖突然將櫻寧抱進懷裏。
櫻寧下意識掙扎了一下。
「別動,讓我抱抱你。」他的聲音低沉哀傷,似壓抑着巨大的痛苦。
櫻寧心裏又軟了,不再掙扎,垂下雙手,讓他緊緊抱住自己。她所認識的青崖,一直都是一個清雅俊逸風度翩翩的男子,何時有過這麼脆弱的一面?更讓她詫異的是,看到他難過,她心裏也會跟着難過,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她對他還未忘情嗎?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中亮起幾道耀眼的光芒。
櫻寧抬眼看去,便見到了流月駕馭的火鳳凰。除了火鳳凰之外,還有一隻長着巨大翅膀的青色巨蟒,這是霜雪之神青女的坐騎騰蛇。另外,還有一隻巨大的火麒麟以及一隻冰藍色的白澤,這分別是岩土之神麒弘和雲雨之神白芷的坐騎。
四位神祇同時降臨,恐怕都是因為看到了星辰墜落,燕室丘這裏光束沖天,得知黃巳死訊,所以特地趕了過來。
剩下的六位神祇之中,已有五位在此,只除了那位叛師的天帝雷戟。
「青崖。」流月的聲音遙遙從天際傳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巳因何而死?」
青崖微微鬆開櫻寧,召喚蠱雕,載着兩人一同飛了上去。
**
九重天上——
五位神祇同時降臨,看守在天帝寢宮之外的仙人見此景象都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接駕。
流月抓住仙人的衣領,惡狠狠道:「雷戟在哪裏?」
那仙人完全不明所以,顫聲道:「小、小仙不知。」
流月一把推開仙人,大步跨入天帝寢宮裏。流月之後,青崖幾人緊隨其後。
櫻寧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天帝寢宮,若不是青崖用蠱雕載她上來,她是無論如何也上不到九重天的。青崖一直牽着她的手,帶她快步行走在宮殿之中,這裏面裝飾得富麗堂皇,卻住着一個大逆不道心腸惡毒的主人。
宮殿裏空蕩蕩的,連一個宮娥和仙官也看不到,雷戟更是沒有半點蹤影。
流月一行人把天帝寢宮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雷戟。
青崖道:「黃巳已死,雷戟必然知道我們會來找他,他想必是跑到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流月揮袖,氣憤道:「這個欺世盜名的畜生,害了師尊,我決不饒他。」
青女目光幽幽落在青崖牽住櫻寧的手上,並為言語。
麒弘和白芷這一對夫妻看起來倒是冷靜一些,麒弘道:「龍龜一族生活在東海,我們要不去東海找找看?」
櫻寧卻道:「我覺得雷戟應該不在東海。」
麒弘夫婦並不認識櫻寧,但也聽過她和青崖的事,更知道她會金虹貫日,極有可能是九天玄女的轉世,便存了幾分敬意。白芷道:「那你覺得,他會在哪裏?」
「黃巳之前說過,雷戟奪走了血精石,他很有可能即將渡劫晉入上神,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肯定找個地方渡劫去了,絕不可能在東海。」
白芷又問:「那他會在什麼地方渡劫?」
櫻寧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渡劫,但我覺得,凡神渡劫晉入上神,這麼重要的事,伏羲八卦輪肯定是有所提示的。」
「有道理!」流月聞言大喜過望,連忙道:「伏羲八卦陰輪不就在這天帝寢宮之中麼?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一行人即刻趕往後殿,果然在一片庭院中看到了那個陰輪。
櫻寧細細打量了一番,這陰輪的外形和鐘山上的八卦輪一模一樣,但是體格卻小了許多,不過只有殿宇那麼高。
陰輪緩緩旋轉着,不如真正的八卦輪那般威嚴森嚴,也沒有任何提示。
流月蹙眉道:「陰輪沒有任何提示,該怎麼辦?」
青崖腦子裏突然又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陰輪有天書職能,縱然無法駕馭,猶可以靈力催動,獲知天書。
「呃……」青崖頭疼地按住太陽穴。
「青崖,你怎麼了?」青女擠過來,擔憂地詢問。
櫻寧被青女擠開了,沒有機會開口說話,只能默默轉過頭。
「青崖,你還好吧?」流月和麒弘夫婦也關切地詢問。
「我沒事。」青崖微微推開青女,「我只是……好像想起了什麼事。你們退開一些,我來試試。」
流月幾人雖有疑惑,還是依言退到了旁邊。
青崖站在陰輪面前,豎起兩指,默默以靈力催動陰輪。靈力注入陰輪的一剎那,陰輪立刻產生了反應,中央的陰陽八卦開始旋轉,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黑白兩色徹底混合在一起,緊接着放射出一道光束,投射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幅畫面。
櫻寧和流月幾人詫異不已,睜大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那副畫面。
那是一片險峻的山脈,層巒疊嶂,雲霧繚繞,十分秀美。
流月眉頭緊鎖,沉聲道:「這裏是……巫山。」
櫻寧看到這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莫名生出一陣親切之意,不解道:「巫山是什麼地方?」
流月目光幽深地看着櫻寧,「據大荒史記載,巫山正是埋葬九天玄女的地方。」
「啊?」櫻寧震驚地捂住嘴,如果她真的是九天玄女轉世,那巫山不就是她前世葬身的地方了?難道這就是她對這片山脈產生親切之意的原因嗎?
流月道:「十多萬年前,眾神為了重新封印暗滅影魔,啟動了混沌血陣。」
「混沌血陣是什麼?」
「混沌血陣就是混沌天神盤古留下的陣法,專門用於對付暗滅影魔,一旦啟動,則需要以諸神的元神獻祭。」流月幽幽說着,「那時上古諸神全都永恆寂滅,天界再無一位神祇,直至後來師尊和兩位師叔晉入神位。」
青女道:「所以九天玄女早已和諸神一道永恆寂滅,連元神都沒有剩下,怎麼可能會有轉世?」青女自然不希望櫻寧就是九天玄女轉世,那樣她就毫無立場跟櫻寧競爭了。
「一切尚無定論,也許九天玄女遺留下一縷殘識也不一定。」流月負手,淡淡說了一句。
流月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櫻寧很有可能就是九天玄女留下的這一縷殘識,也不一定就是九天玄女轉世。
空中的畫面陡然一變,原本是晴朗的天際陡然間烏雲密佈,劈下幾道凌厲的雷電,照得整片山脈慘白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櫻寧詫異地看着眼前的畫面,「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天打雷了?」
流月幾人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畫面推進,巫山神女峰之巔,一名華服男子迎風站立,狂風吹得他的襟擺獵獵飛舞,一道道霹靂對他迎頭劈下。他頭戴抹額,上面嵌了一枚寶藍色神石,不是雷戟又是誰?
他身邊還漂浮着一枚血紅色的巨大寶石,猶如紅水晶般熠熠生輝,正是神農三神器之一的血精石。大部分的天雷劈下來都被血精石盡數吸收了。
「糟糕!」流月驚聲大叫,「雷戟用血精石吸引天雷,他想用這種方式渡劫晉入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