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四哥,快救我呀,姐姐發瘋了!」
小娟驚叫着躲到楊華明的身後,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楊華明蹭地一聲站起身,伸開雙臂擋住劉氏,吼了起來:「好端端的說着話,咋一眨眼就發瘋?你瓜子磕腦門子裏去了吧?」
「你才磕腦門子裏去了呢,你全家都磕腦門子裏去了,」劉氏破口大罵。
伸手來一把推開楊華明,然後那雙十天半個月都沒咬過的黑咻咻的指甲伸向了小娟的臉。
「你個騷、狐狸精,搶我的男人還擠兌我的兒女,老娘今個要把你的心給挖出來瞅瞅到底黑成啥樣!」
劉氏一邊罵着一邊撲向了小娟,雖然小娟努力護住了臉沒被撓住,可是頭髮衣裳卻被劉氏扯得不像樣。
一縷頭髮都被扯下來了,痛得小娟哇哇大叫,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劉氏還要去掀桌子,楊華明從後面撲了上來扭住她的雙臂死死扣到身後,然後朝桌子底下驚魂未定的小娟喊道:「快走快走!」
小娟顫顫驚驚從桌子底下跑出來,還沒跑到門口,身後突然一個灰溜溜的東西利箭般追了上來,
照着小娟的小腿肚子就是一口。
小娟慘叫一聲,把吃奶的勁兒使出來才把那玩意兒甩開。
是飛飛,飛飛咬完了滋溜一聲又鑽回了床底下去嗚嗚的叫去了。
這邊,小娟痛得扶着門框身子都彎了下去,楊華明見狀趕緊丟開劉氏撲到了小娟跟前。
「娟兒,咋樣啊?要不要緊啊?」楊華明急吼吼問。
小娟哭得渾身顫抖,手掌緊緊撫着自己被咬的地方哭道:「好像流血了……」
「啥?流血了?走,我帶你去福伯那!」
楊華明趕緊馱起小娟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屋門。
老楊頭和譚氏被這西屋裏的動靜驚到,也都趕緊來到了東屋門口。
「咋回事啊?」老楊頭朝楊華明這問。
冷戰了一天一夜的父子兩個,可算因為這件事,老楊頭率先開口說話了。
楊華明停了下,對老楊頭這道:「劉氏那個瘋婆娘,一言不合就打罵小娟,還唆使那條瘋狗咬人。」
「啥?飛飛又咬人了?」老楊頭驚詫。
在農家人的概念里,這老是咬人,還連自家人都咬的狗是不能留的。
留來留去留成禍害啊!
楊華明點頭,「爹,我來不及跟你解釋了,小娟被咬出血了,我得趕緊送她去福伯那敷藥。」
「誒,那你趕緊去吧!」老楊頭揮揮手。
那時候,一群小孩子在院子裏玩耍,福兒去拽飛飛的尾巴,結果飛飛發起狂來,把福兒差一點就咬死了。
還有外孫小黑,也被咬得在鎮上的醫館躺了好幾日呢。
晴兒,福伯,還有鎮上醫館裏的大夫們都明確說了,被狗咬了不能輕視,狗的牙齒蘊藏着一種毒素。
會致命的。
即便不是當場致命,也有可能在你骨血裏面待個十年八載的再發作,等到發作的時候就真的沒救了。
所以被咬了一定要去及時的敷藥,消毒。
「趕緊帶着小娟去敷藥吧,狗蛋你們就別擔心了,我和你娘先幫你們帶着他。」老楊頭又道。
楊華明感激的點點頭,小娟暈血,先前看到自己小腿上褲子外面滲出的一點血,早就暈乎乎了。
所以老楊頭說了啥,她也沒聽明白,就這麼被楊華明馱在背上一顛一顛的送去了福伯家……
身後,劉氏雙手叉腰站在西屋門口,朝楊華明和小娟遠去的背影張狂大笑。
「活該啊,連狗都看不下去你這騷狐狸精了,咋不咬死你個浪蹄子,看你下回還敢跑我屋發、浪,呸!」
劉氏朝着他們遠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甩都不甩老楊頭和譚氏一眼,興奮的回了西屋。
東屋門口,譚氏跟老楊頭這道:「瘋了瘋了,老四媳婦真的瘋了。」
老楊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烏煙瘴氣,家門不幸啊!」
譚氏還要再說啥,此時身後的東屋裏傳來狗蛋的哭聲。
先前出來的急,把狗蛋放在床上躺着呢,該不會摔下來了吧?
「快,狗蛋兒!」老楊頭說了一聲,轉身快步進了東屋,譚氏緊隨其後。
「咋樣?沒摔着吧?」譚氏問。
老楊頭來到床邊,看到狗蛋這副樣子,老漢忍不住笑了。
「男孩子就是皮實啊,這才多大,就這樣翻皮。」老楊頭道。
「他到底咋啦?」譚氏再問,也已來到床邊伸出手去摸索……
譚氏也忍不住笑了。
「這小子,跟只王八似的都翻不過來了,幸好這冬天棉衣穿的多,不然估計都爬到床底下去了!」她道。
隨即把狗蛋給抱起來,放在腿上坐好。
譚氏伸出手來摸着狗蛋的臉,問老楊頭:「這孩子長得像咱老四不?」
老楊頭道:「簡直就一模一樣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譚氏笑眯眯的道:「咱老四是幾個兒子裏面長得最好看的,狗蛋像他,長大了一準也標緻!」
老楊頭也是表示贊同的點頭,「這四房烏煙瘴氣的,劉氏瘋瘋癲癲的,小娟吧,瞧她把老四這枕邊風吹得一陣一陣的,八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不過,好在小娟給咱老四生了狗蛋這麼個招人稀罕的兒子,老婆子啊,可惜你眼睛瞧不見……」他道。
譚氏道:「我眼睛瞅不見,可我能摸出個大概來。」
「老四都快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兒子,哎,人不能太貪心,得了狗蛋,菊兒生的那孩子,咱還是讓給老陳家吧,往後你也別再為了這事兒再數落老四了。」她道。
老楊頭不吱聲,譚氏了解老楊頭,不吱聲,這就是默認了她的提議。
譚氏很滿意,把狗蛋放到老楊頭的懷裏:「來,爺抱,奶去給你弄糖水喝。」
……
隔天楊若晴和鮑素雲楊華梅幾個結伴過來看望老楊頭的時候,發現狗蛋的搖籃竟然搬到老楊頭和譚氏的屋裏來了。
老楊頭靠坐在床上休養,手裏還拽着一根紅綢繩,繩子的另一端拴在狗蛋的搖籃上。
老楊頭不時輕輕拽幾下手裏的紅綢繩,帶動搖籃輕輕的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