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婆,在想啥呢?咋這麼入神的樣子?」
楊若晴端了把凳子,坐到孫老太的跟前,微笑着問道。
孫老太笑了笑,「沒想啥,就是樂呵的,呵呵……」
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孫老太心道。
「對了晴兒,你去問下你娘和你大舅媽,今個來了這麼多親戚朋友道賀,是不是要辦兩桌飯菜來招呼大傢伙兒啊?」她問。
楊若晴點頭,「那是當然了。」
孫老太又問:「你娘和你大舅媽都在外面散喜糕,咋還不回來燒飯呢?等會來不及啊!」
楊若晴抿嘴一笑,「嘎婆你就放心好了,廚娘都請好了,哪裏還用得着我娘和大舅媽掌勺?」
「都請好了?除了玉枝和你四嬸,還有誰呀?」孫老太問。
這幾天看着家裏人忙進忙出,她也好像搭把手,可自己上了年紀啥都幫不了。
當然了,家裏人也不要她操心,只要她乖乖坐着,飯熟了吃,口渴了喝,困了睡,無聊了就去找人嘮嗑就行了。
所以廚娘的事,她只聽到隻言片語。
聽到孫老太問,楊若晴道:「除了玉枝和我四嬸,另外一個是余家村的一個小媳婦,還有就是小琴。」
「小琴?」孫老太眯了眯眼。
「可是旺福家的那個媳婦?」她又問。
楊若晴點點頭。
孫老太道:「哎,那孩子怪可憐的,男人沒了,一家子的重擔壓在她一個人肩上,她那公公旺福怕是啥活都不做的。」
楊若晴道:「差不多吧,小琴昨兒過來跟我這央求,一開始是想去工地做幫工呢,當時就被我給拒絕掉了。」
孫老太驚愕,也道:「一個女人家,咋能跟男人一樣的做力氣活呢?那萬萬不成,晴兒你推掉是好事。」
楊若晴道:「小琴家的條件,現在比玉枝更可憐呢。」
「玉枝好歹還有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陪着說說話,公公也是盡心盡力的撐着一個家,」
「她自己還有一個閨女兩個兒子,而小琴呢?」
「兩個閨女,一個五六歲,跟寶寶差不多,另一個才剛斷奶,兩個孩子丟給了她婆婆帶,她要出來幹活楊家。」
「我昨日就問她,我說你為啥不叫你公公旺福過來工地做幫工?」
「小琴說,她們婆媳現在啥都不指望了,旺福不幹活,油瓶倒在跟前不扶都沒事兒,只要他別再酗酒打罵人,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裏給這老的少的四個女人做個伴兒就行了!」
聽到楊若晴這番話,孫老太滿臉的唏噓。
「苦命,苦命的小琴啊。哎,讓她在灶房那塊燒燒飯也不錯,那工錢是咋算的啊?」
聽到孫老太今個這連番的問,楊若晴忍不住笑了。
人到年紀大了,很多方面其實跟小孩子很相似哦,瞧瞧,嘎婆前幾天不敢跟大舅媽他們那裏問。
所以今個逮住這個機會,就狠狠的問。
楊若晴打算滿足下這個老小孩的好奇心。
楊若晴認真想了想,道:「木工瓦工這類,一天六十文錢。」
「幫工四十文一天。」
「燒飯的四個廚娘跟幫工一樣的錢,都是四十文一天,所有人包兩頓飯菜。」她道。
孫老太算了下,道:「這宅子估摸着要多少天才能完工啊?」
楊若晴道:「照着一貫的經驗,七十天的樣子。」
孫老太在那掰着手指頭算了下,道:「那小琴和玉枝她們能賺兩千八百文,也就是將近三兩銀子呢。」
「還有就是,這一天兩頓飯,也給家裏省了不少糧食。」
楊若晴點頭,「是的,有了這三兩銀子,今年過年的錢都有了。」
「而且,好多人家是父子兩個,兄弟幾個都來做幫工。」
「而玉枝家是公公和媳婦都來做事,一個人的錢管過年,還有一個人的錢,也足夠支撐玉枝男人的藥錢了。」她道。
孫老太連連點頭,「呵呵,看來咱家這蓋新宅子,還真是給鄉親們造福呢。」
楊若晴道:「可不就是嘛!」
又耐心的解釋了一堆問題,徹徹底底的將孫老太的好奇心給滿足了。
而另一邊,工地邊上的臨時灶房裏,小琴和玉枝她們幾個正在熱火朝天的燒着晌午的飯菜。
灶房邊上搭了個大大的茅草棚子,棚子底下擺着三張桌子。
前來道賀的親戚朋友,還有主要的那些工匠以及地仙先生,幾位村老們全都落座了,正在那磕着瓜子,抽着旱煙,喝着茶,聊着天。
灶房裏,幾個婦人第一回配合燒這麼多人的飯菜,一個個也是忙得團團轉。
鍋碗瓢盆發出清脆的聲響,但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有事情做,有來錢的路子,總是讓人期待和激動的啊。
辦過第一場奠基酒席之後,孫家的宅子正式開始蓋。
駱風棠身為外孫女婿,自然也是一有空就往工地那邊跑,幫忙做這個,做那個。
去左牛角峰砍伐最好的香樟木回來,又跟其他人一塊兒去十幾里地外面的皖河那邊挖沙,每天忙得不亦樂乎。
夜裏回到屋子裏,駱風棠坐在那裏洗腳,楊若晴則繞到他的身後。
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力度得當的為他揉捏着。
「這幾天累壞了吧?肩上挑擔子都磨掉一層皮了呢。」她道。
駱風棠抬手按住她的手,轉頭看着站在身後的她。
「不累,我樂呵着呢。」他道。
是媳婦的嘎婆家蓋宅子,自己這個外孫女婿過去幫忙,天經地義。
楊若晴調侃他道:「你樂呵個啥呀?匠工是六十文一天,幫工和廚娘是四十文一天,」
「你這是匠工的活計也做,幫工的差事也攬,可是卻半文錢都沒有哦,這還樂呵呀?」
她把臉估計湊到他的臉邊,故意逗他。
駱風棠冷不丁的就在她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外孫女都給我做媳婦了,一給就是一輩子,這個工錢,才是最大的呢!我樂呵!」他道。
楊若晴的臉頰微微一紅,唇瓣兒輕啟,還沒說話,手臂突然被他拉住。
一把啊力道將她從他身後拽了出來,腳下兩個旋轉之後,腰肢一緊,下一瞬,她已穩穩落入他的懷間。
他坐着泡腳,她則側身坐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