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確實應該去荔城請名醫來為風棠診治,」寧肅接過楊若晴的話茬。
並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來交給楊若晴:「把這塊令牌帶上,城門的守備官兵便可放行無阻。」
楊若晴看了眼手裏的令牌,訝了下。
「寧大哥,從前我們往返荔城,都用不上這東西呀,這是……」她有些疑惑。
寧肅道:「晴兒你有所不知,聖上派了一位南巡的欽差,這幾日便要抵達荔城。」
「南王爺為了確保欽差大人的人身安危,半個月前便已下令肅清荔城的大街小巷,過往客商及百姓,都要接受嚴格盤查。」
「你讓那日兄和大耳兄帶上這塊令牌進城,遇到巡邏的官兵,也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寧肅道。
原來是這麼個情況啊?楊若晴懂了。
將手裏的令牌轉交給那日松保管,自己則對寧肅道謝了一番。
寧肅道:「我和風棠是兄弟,我幫他,理所當然,晴兒你不必客氣。」
楊若晴便感激點頭。
這邊,那日松和李大耳已經準備好了,兩人備了馬出了院子,即刻往荔城求訪名醫去了。
楊若晴一行送他們二人到院子門口的大街上,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街角,寧素轉過身來。
「那我也回軍營去了,回頭有空我再來探望風棠,風棠這裏,便要晴兒你多辛苦一些了!」他對楊若晴道。
楊若晴微微欠身:「寧大哥自管忙去,我會好生照顧他的。」
頓了下,楊若晴接着道:「還有之前跟寧大哥你提到的,關於辰兒的事情……」
寧肅抬手,打斷了楊若晴的話。
「晴兒你放心,既然辰兒他們來了南方,我就一定會派人去查找。」
「你現在專心照顧風棠,辰兒大侄子,我來幫你找,一有線索我就即刻過來通知你!」他道。
楊若晴感激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再次欠身朝寧肅行了一禮,方才作罷。
「那你們先回屋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寧肅到,轉身之際,又看了一眼陪同在楊若晴身側的小雨。
接觸到他的目光,小雨忙地扭過頭去,看向別處,不跟他的目光對視。
寧肅唇角動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終,他皺了下眉頭,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小雨這時才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掙扎,怨忿。
若是換做平時,楊若晴肯定能留意到閨蜜的這些微表情,並且深入的展開挖掘,刨出更多的八卦來。
可是此刻,她的心裏面,實在是裝不下太多的東西了。
兒子還沒找到,丈夫又患了查不出病因的病。
所有的生意,幾個地方的酒樓,都是交給心腹手下們去打理。
現在,找尋辰兒的事,也得拜託寧肅去幫忙留意,自己要一門心思的為棠伢子尋醫問藥。
她再能耐,再會來事兒,可獨木難支。
這個家,上有老,下有小,她要頂起來,身後必須要有他這個更粗的頂樑柱。
靈魂伴侶,彼此的港灣!
夜裏,楊若晴把駱風棠喚醒了。
「棠伢子,醒一醒,咱吃口稀飯再睡覺。」床邊,楊若晴耐心的道。
駱風棠睜開了眼,掙扎着坐起了身。
「天黑了麼?」
他望了眼桌上點着的燭火,問。
楊若晴「嗯」了聲。
駱風棠道:「我又睡了一整日了?」
楊若晴笑了笑:「嗯,所以我才喊醒你,吃點東西再睡啊,不然空着肚子睡覺對胃不好。」
駱風棠靠坐在那裏,微喘着氣。
「我這身子,看來是真的出了大毛病了。」他道。
「不准瞎說。」楊若晴嗔了句。
「哪個人不生病?生病了,吃藥調養就行了,沒啥大不了的!」她故作輕鬆的道。
一邊已端了一碗紅棗煨的稀飯坐到了床邊,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的吹着。
「吃點東西,吃點東西身體就有力氣了,有力氣了,病就好得快!」楊若晴道。
「來,張口,啊……」
駱風棠卻將頭轉到了一邊。
「晴兒……」
「嗯?」
「要是我真的好不了,往後,你一個人帶着孩子,可咋辦……」
「啪!」
手裏的勺子重重敲擊在碗口上,楊若晴落下臉子來,瞪着他。
「你能不說傻話嗎?」她道。
「你今個是咋啦?老是說這些喪氣話?」
「做人要樂觀,不要遇到一點小挫折就說自己不行。」
「你再說這樣的話,我真的不理你了!」她道。
看到她發怒了,駱風棠趕緊陪着不是。
「晴兒莫惱,我也就是隨口說說……」他道。
「這種話,能隨口說嗎?」她反問。
他怔了下。
「好,那我不說了。」他趕緊改口。
楊若晴依舊虎着臉,道:「以後也不准說。」
駱風棠趕緊保證:「好,以後堅決不說。」
楊若晴的臉色這才終於緩和了幾分。
「嗯,這就好。來,咱吃點紅棗煨飯,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她舀了一勺子,吹溫了,送到他的嘴邊。
他嗅了一下,果真香甜。
「你吃了嗎?」他問。
楊若晴道:「我吃過啦。」
「那娘和寶寶呢?都吃了嗎?」他又問。
楊若晴笑了:「大家都吃飽啦,你呀,就先顧着你自己吧,咱們就不用你操心啦!」
一勺接着一勺子的紅棗煨飯送到他的嘴邊,看着他一勺接着一勺的吃到肚子裏,她的心裏,就多了幾分踏實。
人是鐵,飯是鋼。
只要他還能吃,身體就會有能量。
多吃點,多吃點,親愛的!
可是,到最後,一碗紅棗煨飯在還剩下一半的時候,駱風棠搖頭了。
「晴兒,我實在是吃不下了。」他道。
楊若晴看了眼碗裏,勸道:「再吃幾口?長夜漫漫,一會兒就餓了。」
駱風棠輕輕搖頭,臉上帶着無奈和苦笑。
「我眼睛又睜不開了……」
「好吧,那你先睡覺。」
楊若晴道,隨即站起身來,把碗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平在枕頭上。
然後,又去擰了一塊帕子來給他擦拭了下臉和脖頸以及雙手。
為他把被子掖好,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沉睡中的他。
暗嘆了好幾口氣,才忍着心疼,轉身送碗去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