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某一條巷子裏的某一座小院子裏。
小娟蹲在楊華明身前,正埋頭給楊華明洗腳。
楊華明坐在凳子上,沒有像往常那樣享受着這揉腳的舒適,也沒有調侃小娟,而是皺着眉頭,全程一句話都不說。
小娟忍不住抬起頭來,打量着楊華明,問道:「四哥,你今日回來,怎麼這麼不高興啊?」
「是不是在皮草鋪子裏做事做得不開心?跟小娟說說啊,就算小娟不能為你分憂解難,但你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要好啊!」
聽到小娟這番溫柔細膩的聲音,楊華明將視線落在面前女子嬌俏的臉蛋上。
煩躁之氣,頓時就去了幾分。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輕輕托起小娟的下巴。
「小娟,要是我楊華明是個窮光蛋,楊文軒沒有把那家皮草鋪子的掌柜讓我來做,你還會願意跟着我不?」他問。
當初劉氏防備着這丫鬟,對這丫鬟無故找茬,非打即罵。
那時候楊華明是當真沒有對這丫鬟有半點心思,就是因為劉氏的非打即罵,這丫鬟受了不少委屈。
楊華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果真是一個可憐,讓人想要去疼的丫頭啊。
其實那時候,也沒想過要對這丫頭怎麼樣。
而劉氏又變本加厲,跑去找周氏把這丫鬟給換掉了,換了一個醜婦人過來伺候他。
這激怒了楊華明。
等到劉氏他們回了長坪村,某一天楊華明去楊府,遇到了這丫頭。
原來當初周氏把她換回去後,就打發她去做粗使的活,擺明的懲罰。
楊華明覺得小娟的一切,都是劉氏禍害的,根源跟他也有莫大的關係。
身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雄風再次被喚醒了的男人,楊華明覺得自己應該擔當起這份責任。
所以,跟楊文軒那討了這個丫鬟出來做小妾。
「小娟,我問你話呢,」楊華明接着道。
「我要是一無所有了,你還會跟我嗎?」他又問。
小娟回過神來,蹙了蹙眉,然後用力點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打從老爺把奴婢送給了四哥你,奴婢這輩子,生是四哥的人,死是四哥的鬼。」
聽到這話,楊華明心裏暖了一陣。
他抬手握住了小娟的手,「楊府怕是快要垮了,這段時日狀況不斷啊,這也出岔子那也出岔子的。」
「他們刻意瞞着我,但我不傻,」
「從皮草鋪子裏的那些賬面,和他們把皮草鋪子裏的活水錢全部抽空,搞不好楊家的生意都要倒閉了。」他道。
小娟大驚。
「怪不得前兩****回了一趟府去看我哥嫂,他們也跟我這說,楊府怕是出了大事,現在闔府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她道。
「加上少夫人又在這個節骨眼死了,夫人也回了娘家,現在府裏面亂糟糟的,月奉錢都欠着的,說下個月一塊兒發。」
「這樣啊?」楊華明皺眉,眼底,露出一抹思忖。
「四哥,你也要早做打算啊。」小娟接着道。
「我擔心到時候你好處沒撈到,還要被他們拖下水去,那可就太虧了。」她有道。
楊華明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不傻,情況稍微不對,我就抽身而出。」
「那到時候我們上哪去?」小娟問,「是跟着你回長坪村嗎?」
楊華明道:「長坪村不想回,那裏有劉氏那個母老虎在,二來上回的事情,我把老家那邊的親戚朋友都得罪了個遍兒!」
聽到這話,小娟輕輕咬唇。
「四哥,不管你到那裏,只要別丟下我就行了,楊府,我也回不去了,你若是也不要我,那我真的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說到傷心之處,小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受夠了劉氏的邋遢和野蠻,看到小娟這掉淚,楊華明的心都軟了。
頓時將小娟拉到自己懷裏抱住,跌聲哄着:「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楊華明一口飯吃,就絕對不會讓你餓着。」
「不管上哪,我都會帶着你的。」
「鋪子這邊的事情,我已在做打算了,就在這幾天,就有結果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
在楊華明對小娟許下這個承諾的第二天下晝,他就提前從皮草鋪子裏回來了。
趕着一輛馬車,馬車車廂里放着兩大捆蛇皮袋,蛇皮袋子裏鼓鼓囊囊的。
「小娟,快,把咱的東西隨便收拾下就上車,咱趕着擦黑出城。」楊華明跳下馬車進了院子,催促小娟道。
小娟正在那裏給鳳藻花澆水,聽到這話,詫異了下。
「四哥,咱出城上哪去呀?」她問。
楊華明道:「先出城再說,往北面去,不能南下。」
小娟道:「為啥這麼急就要走啊?我都還沒回楊府去跟我哥嫂那打個招呼啊……」
「招呼先別打了,今個楊家的好幾家鋪子都被官府給貼了封條。」楊華明道。
「聽說官府派人正往楊府去了,要緝拿楊文軒歸案,不曉得這回又是冒出啥事來了,咱先出城躲一躲,避避風頭。」
「等過了這茬再回來吧,先把自個的小命保住要緊!」他道。
小娟趕緊放下手裏的水壺,進屋來隨便收拾了幾件衣裳。
因為是夏天,一個小包袱卷就把兩人一洗一換的衣裳給收拾好了。
主要是銀子細軟。
小娟身上是一文錢都沒有,錢都是楊華明收着的,小娟也不知道楊華明那裏有多少錢。
反正看到楊華明把銀票嘗到了內褲裏面,內褲裏面縫製了個小口袋,就跟那藏着。
兩個人趕緊上了門口的馬車,看到車廂里那兩大蛇皮袋子鼓鼓囊囊的東西,小娟忍不住摸了一把。
「這都是……衣裳?」她驚訝的問。
楊華明道:「老子給楊文軒白忙活了一個多月,一文錢的工錢都沒給我,咋說也得弄點貨來抵工錢吧?」
這是從庫房裏偷出來的,兩大蛇皮袋的皮草衣裳。
楊華明盤算了下,把這兩大袋子的皮草衣裳帶去北面,現在天熱,估計難賣。
目前身上還有一張三十兩面額的銀票,六兩銀子的手頭錢,以及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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