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家裏有五張嘴,米糧貴,要悠着點吃。填飽肚子,大多得靠蔬菜這塊了。
所以,楊若晴早上出門前就跟孫氏合計好了。
今個得來瓦市多買些蔬菜,至少,也得能管三日的。
三日後吃完了,到時候再來送豆腐,再買了帶回家去就是!
駱風棠點頭:「成,你說去哪,咱就去哪!」
他家的情況也差不多,沒有田地,更沒有菜園子。
一直一來和大伯的口糧,都是靠着他的一把弓箭。
賣了獵物,買點米糧面啥的,打獵的時候再順便挖點野菜湊合着。
今個得了一百六十文錢,他也想去買點蔬菜啥的,給大伯改善下伙食。
於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又朝着瓦市那邊去了。
駱風棠花了一文錢,把獨輪車寄存在瓦市門口的一個車馬行里。
駱風棠取下兩隻木桶拎在手裏,跟在楊若晴的身後進了瓦市。
之所以拎木桶,是為了等會用來裝採辦的東西的。
瓦市里,因為不是趕集日,所以並沒有那麼人聲鼎沸。
但是作為十里八村最大的鎮子,瓦市裏面,各類小攤小販還是很多的。
楊若晴進了瓦市,一雙眼睛徑直朝着攤位上的瓜果蔬菜瞅。
瓦市裏面有固定的攤位,也有附近村里挎着籃子過來賣菜的農婦。
楊若晴專挑那些農婦的攤位,因為她們是臨時來賣菜的,不需要交固定的攤位租賃費。
同樣都是白菜,固定攤位上是一文錢錢一斤,而邊角落蹲着的農婦們,卻是兩文錢三斤!
楊若晴花了四文錢,稱了六斤大白菜。
「棠伢子,這白菜不賴,又新鮮又水靈,你也買些家去唄?」
楊若晴一邊把買來的大白菜往木桶里裝,一邊勸駱風棠。
駱風棠欣然點頭,也買了好幾斤。
賣大白菜的婦人高興壞了,抓了邊上一串自家種的大蒜,各送了他們每人兩顆。
每一顆都有七八瓣兒,足夠炒幾天的菜了。
接下來,楊若晴又買了幾斤白蘿蔔,幾斤山藥,兩把蒜苗,四五顆花椰菜,一共花去了二十五文錢!
駱風棠家就他和大伯,對菜的需求量比楊若晴家少。
但他也效仿着她,每樣也都買了一點,份量都不多,也足夠讓大伯換換口味了。
「蔬菜就先買到這了,我去那邊瞅瞅肉。」
楊若晴說道,抬腳朝着那邊賣肉的一溜兒攤位前走去。
這年頭賣肉的攤位,跟現代幾乎沒啥區別。
比辦公桌還要寬闊厚實的肉案上,擺着一刀刀的肉。
肉案前方的架子上,掛着豬肝,豬腰,排骨,筒骨,豬腸子啥的。
有的攤位上,還擺着巨大的豬頭。
那豬被刮掉了豬毛,閉着眼,豬臉上白花花的,咋一眼看過去,就跟在衝着你笑似的,很有喜感呢。
就是這氣味兒,不大好。
兩個人一路走過去,楊若晴挨着攤位的打聽價錢。
五花肉是十五文錢一斤,肋排十八文一斤。筒骨十文,豬肝八文,豬腰子八文前一對兒。豬腸子最便宜,六文錢一斤……
「哎喲,這不是胖丫和棠伢子嘛?你們是稱豬肉?快來陳叔這兒,陳叔這兒肉最好啦!」
前面隔着兩個肉案,一個發了福的中年男人朝這邊吆喝。
楊若晴抬頭一看,那中年男人有些面生,像是沒見過。
可那眉眼五官,尤其是那河馬嘴,又瞅着好熟悉,像是在哪見過似的!
「那是陳狗蛋和陳虎陳熊的爹,咱村的陳屠戶。」
在楊若晴微楞神的當口,駱風棠湊近了些,在她耳邊提醒道。
楊若晴恍然。
怪不得這河馬嘴忒眼熟,原來是陳狗蛋他們的爹呀!
子不教父之過,三個兒子那樣的德性,這做爹也好不到哪裏去!
楊若晴決定不搭理,調轉個身往回逛。
陳屠戶卻已屁顛着從肉案後面繞了出來,並來到了楊若晴和駱風棠的跟前。
「胖丫,棠伢子,你們要買肉就照顧下陳叔的生意唄,咱都是一個村的,陳叔一定給你們最好的肉,價錢算便宜些!」
陳屠戶在說這些話的同時,兩邊的其他肉案後面,其他的肉販子也在極力招徠楊若晴和駱風棠。
若是換做同村的別人在這裏賣豬肉,楊若晴指不定還真會過去照顧一下生意。
在哪買肉不都是花一樣的錢嘛,買同村人的,好歹還留個人情不是?
可是,當對方是陳屠戶時,楊若晴不樂意了。
且不說陳狗蛋兄弟幾次三番欺負從前的原主和弟弟大安。
衝着上回他們家的人往她家的田裏扔碎碗片,扎傷了嘎公的腳,楊若晴也不會去照顧他家生意的。
不過,楊若晴還是目光一閃,笑嘻嘻問陳屠戶。
「那你能給我們便宜多少呢?」楊若晴側身避開陳屠戶伸過來想要拽她的手,笑嘻嘻問。
陳屠戶愣了下,四下瞅了一眼,壓低聲道:「咱一個村的,陳叔坑誰也不會坑你!五花肉十五文一斤,肋骨二十文,我再給你搭二兩豬肝,家去給你爹燉湯,對他那腿骨可滋補啦……」
楊若晴嘴角扯了扯,得,半文沒便宜,肋骨還貴了兩文!
她扭頭跟駱風棠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中有着一樣的譏諷。
「陳叔,你那豬比他們的豬金貴啊!我們是窮人,吃不起那金貴肉哩,你還是把這大便宜給別人去占吧!棠伢子,我們走!」
楊若晴轉身欲走。
陳屠戶再次伸出手來欲拽楊若晴,楊若晴一個側身,躲到了駱風棠身後。
與此同時,駱風棠極有默契的往前踏出一步。
高大結實的身板,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擋在了陳屠戶的面前。
「哎,棠伢子你要做啥?」陳屠戶朝駱風棠瞪起了眼睛。
駱風棠一臉冷硬的垂目看了陳屠戶一眼,什麼都沒說,可是那眼神中的警告,卻讓陳屠戶莫名打了個冷戰!
這小子,好彪悍的殺氣!
待到陳屠戶回過神來,只見楊若晴已經在那邊的一個肉案前面站定。
她正指着肉案上那豬肉比劃着,那個攤販主已經抄起了屠刀,開始切肉……
陳屠戶氣得咬牙切齒,可是每行有每行的規矩。
他再衝上去糾纏,生意搶不回來不說,還得惹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