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換做別的時間,別的場合,劉氏九成九會站出來拆譚氏的台。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但是有了上回駱家的經驗教訓,劉氏也學乖了。
知道自己要是拆譚氏的台,雙方肯定得吵起來。
這一吵起來,就破壞了今日的喜慶氣氛,到時候別說晴兒,三哥他們對自己不高興,恐怕就連東道主五房,都會厭惡自己,覺得自己太沒有眼力勁兒。
那今個晌午的這頓好飯菜,還有過兩天的滿月酒,指不定自己都沒份的。
所以,劉氏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半點都不行!
因為沒有人拆台,所以堂屋裏的氛圍很好,老楊頭甚至還當眾誇讚楊華梅懂事。
然後,鮑素雲剛好過來了,譚氏獻寶似的又把先前那番話,添油加醋的告訴了鮑素雲。
「梅兒啥時候都惦記着娘家,惦記着綿綿母子呢,叫我一定要跟她說你們回來了,瞧瞧,我這都還沒顧得上,可咋整?」譚氏雙手攤開,一臉的無奈。
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屋裏的誰,難道又是傻子?
當下,鮑素雲便順着譚氏的話,滿臉感動的說:「真是難為梅兒了,自個那副情況,還惦記着我們綿綿母子。」
「那啥,娘你坐着喝茶就是了,我打發大寶去接他姑過來吃飯!」
譚氏以退為進,提醒鮑素云:「我看還是算了吧,這趟你們回來了,多少都會住幾天的,今個你們忙,梅兒也忙,還要帶壯壯,她怕是抽不開空過來」
鮑素雲說:「娘的哪裏話?梅兒可是正經姑奶奶,理當去接。」
「再說了,也不可能就接她一個人啊,老王家在家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來嘛,無非多添兩雙筷子的事兒哦!」
鮑素雲的這番回答,也是深得譚氏的心啊!
她就知道鮑素雲還是相對比較懂事的,也通人情世故,不像劉氏,金氏,一個是啥都懂裝不懂,一個是真的啥都不懂,單純的愚蠢!
鮑素雲在人群里找尋大寶的身影。
大寶好像不在這兒,這時,夜一突然起身。
「岳母,我去吧,我去請姑姑他們過來。」
滿堂屋的人,全都給震驚住了。
因為這毛遂自薦的人竟然是夜一!
要知道,夜一這個女婿,可是比駱風棠還要沉默的一個人啊!
而且,全都是武將出生,身上有種普通人所沒有的凌厲氣勢,大傢伙兒雖然嘴上不明說,氣勢心底對駱風棠,對夜一這種幹大事的男人,都存着懼怕。
開玩笑,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哪一個不是腥風血雨里摸爬打拼過來的?
那身上有種看不見的威懾,讓人心肝俱裂。
等到反應過來,鮑素雲雖然很是欣慰夜一的這種行為,也知道女婿這是看在綿綿的面子上,才會主動開口去攬下這種事
但鮑素雲還是微笑着說:「你有心了,不過,我還是叫你大寶哥去吧,他熟門熟路。」
旁邊的譚氏也趕緊附和着點頭:「對對,叫大寶去接。」
後面有句話,譚氏不太方便當眾說出來。
那就是夜一去的話,怕嚇着梅兒。
老太太這是從自己的角度去感同身受,孫女婿里,跟駱風棠和夜一待一塊兒,譚氏基本不太敢往他們那個方位去瞅。
更不敢私底下單獨跟他們待一塊兒,總覺得他們就像是冰山,又冷又神秘,尤其是他們習慣了到哪身上都會配刀劍。
那刀劍譚氏知道可是胞飲過人血的。
譚氏擔心哪句話沒說好,他們一言不發直接拔刀就把你給嘎了
剛好大寶方才送空熱水罐子去灶房了,這會子才進堂屋門。
鮑素雲立馬喊住大寶,讓他去一趟老王家,接楊華梅他們過來吃晌午飯。
大寶點頭:「好嘞!我這就去。」
他擦了把手,轉身往外走。
而楊華忠則拍了拍夜一的肩膀:「夜一,你坐下喝茶,在咱老楊家,女婿是嬌客,跑腿幹活啥的,自有你幾個大舅子小舅子去做的!」
夜一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
但心裏卻不太認可楊華忠的話,不存在什麼嬌客不嬌客這麼一說,既然娶了人家閨女,那麼人家的事情肯定是要幫着一起分擔的。
且不說別人,將軍上峰,同時又是姐夫的駱風棠,便是最好的例子。
從前駱風棠在村子裏住着的時候,老丈人家的家務活那是搶着做的,挑水,劈柴,打掃院子
不僅幫老丈人,甚至還會幫夫人的嘎公家幹活。
將軍從未有過半句怨言,更不存在托大的行為,所以將軍和夫人才會越來越好,琴瑟和鳴!
大寶走了幾步,突然停下,扭頭朝夜一招了下手。
「來,小舅子,你陪我去,咱倆路上有個說話的!」
夜一連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快步跟了出去。
而這一回,鮑素雲並沒有阻止,而是很欣慰的看着大寶和夜一走遠的背影。
看着這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都是他們五房的,鮑素雲心裏覺得格外的溫暖,踏實,也很自豪。
兒子,女婿,媳婦兒,閨女,別人有的,他們五房也一樣不缺。
不僅有孫女兒,又添了外孫,男孩女孩都有,之前蓋這新宅子的時候,她還跟楊華洲那嘀咕,說屋子是不是多了點?院子太大,一排排屋子,可家裏人丁就他們兩口子,外加大寶和綿綿這一雙兒女。
人丁太少,而屋子太多,院子太大,總感覺人氣撐不起來,這樣的屋子容易滋生陰氣。
還記得當時楊華洲就笑了,說她是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說等將來兒女們都開枝散葉了,這些屋子,估計都只夠勉強住。
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呢。
等到屋子不夠住了,那就再加蓋,人就是寶,越多越好!
看到夜一也隨着大寶一塊兒去了老王家那邊,譚氏是既欣慰,又擔心。
欣慰,是因為今天是綿綿母子回來,所以五房辦飯。
夜一身為綿綿的丈夫,孩子的親爹,五房的女婿,由他親自去請梅兒過來吃飯,這排面給到位了。
但擔心也是避免不了的,因為夜一跟駱風棠那樣,長年累月都是一張冰山臉,譚氏擔心這張臉俊歸俊,但沒啥溫度,怕會嚇到梅兒。
哎,幸好大寶也一塊兒去了,多少有個打圓場的,梅兒應該不會被嚇到。
總之,之前沒人留意到楊華梅沒來的時候,譚氏坐在這裏心事重重,焦灼不安。
如今去人接梅兒了吧,譚氏坐在這裏依舊是心事種種,焦灼不安。
哎,這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啊!
老王家新宅子裏。
壯壯在院子裏玩玻璃球的遊戲,院子門關得嚴嚴實實的,這樣他就出不去,活動範圍始終被局限在院子裏。
楊華梅在灶房門口的地上墊了一塊麻線袋子,正在剁一些比較粗老的白菜葉子,蘿蔔菜葉子啥的,準備待會再抓點稻殼米糠啥的一塊兒兌水攪拌攪拌,然後端去餵雞。
把雞餵好了,才能生蛋,她的寶貝大孫子壯壯才能吃上蒸雞蛋,荷包蛋,炒雞蛋,糖心蛋
當村口那邊傳來炮仗和煙花的聲音時,正在往玻璃球的壯壯那是毫無知覺,依舊埋頭繼續玩他的玻璃球。
正在剁菜的楊華梅卻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仰起頭望着天空。
這大白天的,炮仗就炮仗唄,還搞煙花,啥玩意兒都看不見,真箇是燒錢吶!
楊華梅在心裏吐槽着,然後將一片飛濺到腳邊地上的白菜杆子撿起來重新扔到麻線袋子裏,接着剁。
不剁碎一些,待會雞們啄起來弄得到處都是,也老麻煩了。
很快,身後院牆外面就聽到腳步聲,還有婦人們說話的聲音。
這節奏,楊華梅老熟悉了。
每回村子裏不管誰家有點事兒,甭管紅事還是白事,村裏的很多條路口都能響起這樣的聲音。
畢竟,這年頭喜歡看閒事的人一抓一大把,再聯繫上先前那震耳欲聾的跑掌聲和煙花聲,楊華梅也放下了手裏的菜刀,起身往院牆這邊來。
院牆勉勉強強一人高,楊華梅站這邊剛好露出個腦袋來。
果真,她看到村里幾個婦人正結伴往村口那邊去,邊走邊興奮的談論着什麼,有的背上還背着小孩子
楊華梅本想跟她們打聽下這是要往哪去,幹嘛去。
話到嘴邊又給吞了回去,她有自己的驕傲,跟這些無所事事的長舌婦不一樣。
正當楊華梅準備將腦袋縮回去的當口,其中一個婦人卻喊住了她。
「壯壯他奶,你咋還在這裏呢?」
楊華梅一愣,有些不高興的回那個婦人:「你這話問的怪異,這裏是我家,我不在家裏該在哪?」
那個婦人愣了下,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話讓楊華梅誤會了。
於是她笑着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老楊家五房放炮仗和煙花呢,不曉得是有啥好事,大傢伙兒都往那邊去看熱鬧去了,你咋還能在家待着?不去瞅瞅嗎?」
聽到這話,楊華梅也抬起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
啥都望不到。
而且炮仗的聲音已經停歇了,接下來是煙花的聲音,還沒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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