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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是在啥年代,啥樣的人家,添丁進口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都是喜事,誰都想家裏孩子多,熱鬧,人丁興盛,兄弟們守望相助,出嫁的閨女們娘家有靠山,父母老邁的時候老有所依。
然而,對於此時的楊家三房來說,小朵懷有身孕這事兒卻是讓他們喜憂參半,極為糾結。
送走了旺生,駱寶寶也懂事的回到了隔壁駱家去陪伴兩個弟弟,然後換了王翠蓮和駱鐵匠來這邊院子裏商量。
小朵的屋子裏,何蓮兒將嬌嬌和靈靈帶去了灶房。
楊華忠和駱鐵匠坐在桌邊沉默的喝着茶,王翠蓮和孫氏則側身坐在床邊,孫氏手裏端着一碗放了阿膠的紅糖水在勸着小朵喝下去。
小朵坐在床上,腿上搭了一條被子,她雙手輕撫着自己的小腹,相比較孫氏他們複雜糾結的心情,當事人小朵在經過了短暫的震驚後,漸漸平靜下來。
這不,孫氏端了紅糖水過來,剛啟口想勸小朵喝,小朵就自己主動接過了糖水喝了起來。
這倒讓孫氏很錯愕,錯愕之後是歡喜,因為閨女懂得調理自己的身體,善待自己的身體。
等等,調理和善待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
於是,孫氏越發的糾結了,不由得扭頭去看桌邊的楊華忠。
「孩他爹,別光顧着喝茶了,你是一家之主,高低整兩句吧。」孫氏小聲說。
楊華忠放下茶碗,抬起頭來,打量着小朵半晌,似在斟酌着用詞,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她「朵兒啊,這個娃,你是咋打算的啊?」
就在半個時辰前,旺生把孫氏叫到隔壁屋子裏去告訴孫氏,小朵這是懷孕了。
從脈象來看,應該都超過一個月了。
因為小朵瘦,穿的衣裳又寬大所以暫時還看不出來。
旺生清楚小朵眼下的情況,不想觸動小朵的情緒,於是讓孫氏去跟小朵那核對下月事的情況,以及最近兩回跟勝男那啥的大概日子,才好推算出更詳細的娃兒月份。
孫氏回來後支開楊華忠他們,私底下細問了小朵。
這才得知小朵已經有三個月沒來那個了,因為之前她的月事就不是很規律,加之後來發生了勝男的事,小朵就更沒有心思去留意自己身上的事。
孫氏將小朵那邊打聽到的情況再次反饋給旺生,就此推算出小朵的孕期應該將近三個月。
勝男失蹤了一個多月,如此算起來,應該是勝男出事前的一個半月前懷上的。
據小朵所言,那段時間他們小兩口確實有行過那些事,畢竟是年輕的小夫妻嘛,白天忙這忙那,等到夜裏躺到床上,整點404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朵兒,你爹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話呀。」
見到楊華忠問完,小朵並沒有反應,孫氏急了,順勢也追問了一句。
小朵這才將目光落在爹娘的身上,唇角輕輕彎了彎,露出這麼久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爹,娘,這不用想啊,我的娃兒我肯定是要生下來的啊。」
楊華忠和孫氏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擔憂。
楊華忠皺着眉頭說「朵兒啊,休怪爹說喪氣話,要是擱在往常,爹娘拍巴掌高興這個新外孫。可眼下情況不一樣了,閨女啊,你得慎重,這個娃……再考慮考慮?」
楊華忠不忍心說出打掉娃那種殘忍的話,傷天理。
但作為一個老父親,做為娘家人,楊華忠還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小朵聽到楊華忠這番話,表情依舊很平靜,似乎她事先就預料到爹會這麼說。
「爹,你的擔憂我明白,但我早就決定好了,不管勝男還能不能回來,我都不會改嫁的,我要生下這個孩子,若是個兒子,就能為項家留下一點血脈,將來嬌嬌,靈靈出嫁了,好歹也有個娘家弟弟撐腰,若肚裏這個也是閨女……不管咋樣家裏多添一個人,總歸是熱鬧一些。」
楊華忠沉默了。
孫氏紅着眼眶說「閨女啊,娘就說句自私的話,你才剛剛二十出頭,憑你這條件再走一家不是不能,何必要把自個掛在項家那棵樹上呢?」
「娘,這是我自願的。」
「朵兒啊,你還年輕不曉得其中艱辛,你翠蓮大媽我可是當過寡婦的,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不容易啊,就算有娘家幫襯,也不容易,不是靠着你此刻一腔熱血就能行的!」
孫氏紅着眼眶望向王翠蓮,就希望她的現身說法能夠讓小朵改變主意。
然而,大傢伙兒都低估了小朵的倔強。
也或許說,這不是倔強,這是一份超出他們想像的堅韌和堅持吧。
「翠蓮大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小朵誠懇的望着王翠蓮,甚至還主動過來拉起王翠蓮的手。
「我曉得,若不是你真心心疼我,也不會跟我說那些掏心挖肺的話,更不會剖開你自個的傷口讓我瞧……」
王翠蓮眼中含淚,「好閨女,你能明白翠蓮大媽的心意就好,你還年輕,再走一家,生兒育女,夫妻和睦,是很容易的事,你可別走岔道了。」
小朵笑了笑,輕輕搖頭。
她的目光又轉向屋裏其他人,最後落在孫氏的身上,「娘,我主意已定,這個孩子,我必須要留下來。」
「你們不要勸我了,我想得很明白,再苦再難,我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就算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不在乎。」
孫氏面如死灰,仿佛看到了閨女孤獨終老的樣子,眼淚嘩嘩往下流。
楊華忠更是長嘆着氣,「哎,孽緣啊!」
他們原本想的是,等過個一年半載,不然就三年五載的,到時候小朵的悲傷淡了一些,他們就張羅着再給她嫁一家。
到那時嬌嬌也大一些了,要麼留在項家,要麼隨着朵兒改嫁都行。
雖說這樣有些對不住項家,可是這世上沒有雙全法啊,楊家不欠項家的,犯不着為了給項家延續香火而把一個年紀輕輕的閨女搭進去!
可如今這閨女死活要留在這火坑裏,肚子裏的二胎更是個鎖鏈,將她牢牢跟項家栓在一塊兒都解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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