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楊華忠三兄弟趕着一輛馬車,帶着探病的禮品就匆匆忙忙出發去瞭望海縣。讀書都 m.dushudu.com
這一整天,菊兒都沒有回家,全都待在孫氏這裏,幫着孫氏做點家務,主要目的是等待第一時間的消息。
劉氏找過來了,看到菊兒魂不守舍的坐在堂屋前面的石階上,原本一直壓抑着的怒氣這下是真的火冒三丈了。
「你個死丫頭,我喊你幫我做點小事,你就推三阻四到處躲。」
「陳彪爹才小病了下,你就這樣牽腸掛肚。你到底是不是我親閨女?一顆心就這樣向着外人?」
劉氏走上前來,用手指頭戳着菊兒的額頭,厲聲數落。
剛好楊若晴正在堂屋裏跟孫氏說話,聽到外面的罵聲趕緊探出個頭來瞅了一眼。
便看到劉氏正在用力戳着菊兒的額頭,罵得唾沫橫飛。
「你既然這麼惦記着陳彪爹,那你去找他呀,去給他床前端shi端尿的伺候着啊。」
「你也別叫陳彪入贅了,你直接嫁去陳彪家做媳婦得了,」
「你讓陳彪家拿六兩銀子過來,明個就能把你領走,我就當沒生養過你,你走吧走吧!」
劉氏說着,一邊把菊兒往院子門口推。
菊兒心不在焉的,沒提防,竟然被劉氏推得摔倒在地。
「四嬸,你到底做啥呀?菊兒也沒做啥不好的事啊,你至於這樣又打又罵的?」
楊若晴趕緊沖了過來,將菊兒從地上扶了起來。
「菊兒,你沒事兒吧?」她問。
菊兒眼眶裏包着淚,搖搖頭,她鬆開楊若晴的手,往前走幾步望着劉氏。
「你在這裏責怪我不該為陳彪爹擔心?沒錯,我就是擔心他,」
「為啥?」
「因為他對我好,認識的時候短,才小半年,見他的次數也不多,」
「可是每回見到他,見到陳彪娘,他們都親切的喊我閨女,」
「我上回去他們家,陳彪她娘煮了兩碗肉丸子,讓陳彪陪着我吃。」
「她娘把碗口沒破的那隻給我,還往我的碗底藏了一隻荷包蛋。」
「飯桌上,他爹也是把最好的菜端上桌,和顏悅色的,」
「甭管我說啥,做啥,對於今後有啥打算,他爹娘都是說好,都是贊同。」
「五叔受傷,小堂哥成親,這些事兒陳彪爹全過來送禮了。」
「為啥?」
「還不是為了給我長臉,在乎我嗎?」
「而你呢?作為我的親娘,你除了十月懷胎把我生下來,在我還沒學會走路和吃飯之前,抱過我幾回,給我喝過幾口奶,後面你做啥了?」
「從我有記憶起,你都是讓我們姐弟幾個自生自滅。」
「從前沒分家的時候,你去偷我奶的雞蛋和雞,還要躲去嘎婆家那邊吃。」
「有時候雞蛋是留着半夜等我們姐妹幾個睡着了你再偷偷的拿出來沖泡成雞蛋花喝,你當真以為我不清楚嗎?」
「你是天底下最自私的娘,因為你的心裏只有你自己。」
「荷兒姐是我們姐妹裏面,你相對比較片寵的那個,可是她不聽你和爹的話,嫁出去了。」
「我聽你們的話,我打算留在家裏招婿上門,將來給你,給我爹養老送終。」
「難得陳彪他方方面面都很好,還願意來咱家,我中意他,我也感激他,感激他們一大家子。」
「如今,作為他們陳家的頂樑柱病倒了,陳彪十多天都不能來我這,我擔心,難道有錯嗎?」
「你做娘的,不安慰安慰我也就罷了,還跑過來對我又打又罵,你曉不曉得你真的很自私,很過分?啊?」
最後這一聲『啊』,菊兒是閉着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給喊出來的。
楊若晴和孫氏都愣住了,一眨不眨的看着菊兒,第一次發現菊兒竟然口才竟然也能這麼好,心裏面想的東西,竟然也能這麼豐富。
這早已不是從前四房跟在劉氏身後那幾個到處去蹭吃蹭喝的小蘿蔔頭了,現在的菊兒,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這邊,劉氏也驚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菊兒,就跟不認識她似的。
知道菊兒不說話了,劉氏才終於回過神來。
「你這個死丫頭,平時是個悶葫蘆,咋今個跟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我這還沒咋樣呢,你就跳起來要咬我啊?啊?」
劉氏後面的那一聲『啊』也是學菊兒,故意喊了起來。
可是,這氣勢卻明顯不如菊兒。
菊兒冷笑着,眼淚卻滾落下來。
「我是你閨女,可我也是人,有自己的尊嚴,也想得到關心得到在乎得到讚揚。」
「這些,既然你給不了我,那別人給我了,我感受到了那種快樂,我想要留住,想要他健健康康的,想去探望一下,這難道有錯嗎?」菊兒再次問。
劉氏被問得啞口無言。
「好吧,既然在你眼中我這個親生的娘是這樣的一無是處,」
「既然我十月懷胎,生你的時候痛得差點死掉,給你換尿布,給你餵奶,冬天給你蓋被子夏天給你洗澡打蚊子,等你稍微大一點,沒奶水了,我一口麵湯一口稀粥的餵養你……」
「既然這些在你的眼中都一文不值,都比不上別人的幾句誇讚,別人為你的做的一碗肉丸子一隻荷包蛋,那我也沒啥好說的了。」
劉氏說着說着,自己的眼淚也掉下來了。
菊兒看到劉氏也哭了,更加的煩躁,站在原地跺着腳道:「你哭啥呀?難不成還要我來哄你嗎?我現在心裏煩着呢!」
撂下這話,菊兒跑出了院子。
楊若晴不放心,追了上去。
劉氏也想去追,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對着菊兒的背影罵道:「早曉得你是這樣的人,當初你奶要我把你摁死在尿桶里的時候,我真的不該心軟……」
孫氏哭笑不得,打斷了劉氏的話:「四弟妹,你就不能少說幾句?這天底下做娘的,咋能真的跟自個的閨女較真啊?你也真是的!」
劉氏撫着自己的心窩,對孫氏道:「三嫂,你說,這人拼死平活的生娃養娃到底是圖個啥呀?」
「甭管是荷兒還是菊兒,一個比一個不讓我省心啊,打小的時候她們都是悶葫蘆,讓做啥就做啥。」
「不做了,一頓打就好了,現在長了了,一個個翅膀硬了就都反過來頂我了?」
「不是說閨女是爹媽的貼心小棉襖嘛?我這就是菜刀啊,一刀比一刀扎心啊,嗚嗚嗚……」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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