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的心理迅速擺正了位置,冷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露在被子外面的身體,蒼白、無力、白皙的手,還有之前的聲音,可得出結論這身體為女姓,不是她之前蕭桐的身體。她迅速的想到是借屍還魂,之前的疑惑就迅速的得到了答案。為什麼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卻仍活着,看來是後腦勺的傷令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死了,而她重生在了這具身體之上,目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短短的一段時間,蕭桐腦海里卻已閃過這許多念頭,並迅速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
她復又看向據判斷與這具身體最重要的女人,她仍呆滯的看着蕭桐,蕭桐又問了她一句對她最有利的話「我又是誰?」,經過深思,蕭桐想到,只有裝作受傷喪失記憶,她才能安全,她也清楚現在人生地不熟,而且這具身體還要養好才行,其實也不得不承認她對眼前有着那樣一雙眼睛的人有些不舍,有些不忍心。
肅親王覺得這短短的時間卻過得異常的漫長,她聽見女兒說的問話,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可是卻無法接受,她的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卻仍一片空白。又聽見女兒問她自己是誰時,她終於不得不承認眼前發生的都是事實,兩個時辰前那樣依賴着她,抓着她手的女兒再也不記得她了,那手上還殘留的溫暖還在灼灼發熱,她的心又是一陣疼,有些喘不過氣。
過了片刻她才抑制住所有悲傷,讓理智冷靜重新回到主導位置,她又看了一眼女兒,然後讓開位置,揮揮手讓付太醫確診。
付太醫邊把脈邊問道「小姐,可是不記得您母親,也不記得自己是誰?」,蕭桐儘量調整者自己的心跳,不能讓眼前的人看出自己在撒謊,她平靜且疑惑的答道「是啊,我是誰呢,她是我的母親嗎?」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緊盯她的肅親王,眼神帶着疑問又帶着微微期許(期許這詞一半是演戲一半是真的)。
肅親王被她這樣的眼神一看,心又一軟,隨即卻想開了,就算不記得了,以後也有的是時間,讓她慢慢記起就是,而且母女天性,相信不久之後就好了。
付太醫仍在繼續問話「那小姐對您母親可有熟悉親切的感覺?」,蕭桐忙急切的點頭,「那小姐可還記得其他人?」說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站着的人,蕭桐誠實的搖搖頭回不記得了。「那小姐可還記得其他?」,蕭桐再次誠實的搖搖頭。付太醫又問了些問題,蕭桐鎮定謹慎的一一回答,付太醫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應後腦受傷導致喪失記憶,需細細調養,心情愉悅才好。又舉了例子,說之前也遇到過這樣類似的病人,因受傷前塵往事皆忘,更甚者似變了一個人。
蕭桐聽了心底着實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就不用怎麼偽裝了,一切的改變皆情有可原嘛,對那付太醫也是不可避免的生了些感激之情,對她走前笑着道謝,走時笑着道別。
肅親王聽了付太醫的話,沒有一絲懷疑,那付太醫的醫術放眼整個天下都是排的上號的,她的診斷自然不會出錯。又看了看禮貌溫和的女兒,和以前相比變化確實很大,不禁生了大大的欣慰之情,說不定女兒還因禍得福了,這性情變好了也甚好。不論記不記得從前種種,卻都是她得寶貝女兒啊。
想着就一發不可收拾,更想到了以後女兒的教育,和身邊伺候的人,都需要好好關照,切不可再養成以前的性子,定要好好教導才好。
想通了的肅親王又和顏說色的和蕭桐說起了話,「阿桐啊,你姓蕭名桐,我是你母親,姓蕭名肅,是當今聖上也就是你皇姑姑親封的肅親王,你父親生你的時候難產去了,王府里也沒個男主人,你從小也跟着你言叔長大,以後也可以多跟他親近親近。」不說這番話在蕭桐心裏起了怎樣的驚濤巨浪,肅親王認真的看着蕭桐,說着話無比耐心。
蕭桐看着那雙眼睛也不忍她失望,遂認真的聽着肅親王的話,說了半響,說得肅親王口乾舌燥,蕭桐也是餓得厲害,遂那她看得順眼的男子上前說,讓他們先用膳時,蕭桐也就順水推舟說餓得厲害。肅親王才想起蕭桐已經長時間未進食了,很是自責,忙忙讓端了飯菜來餵蕭桐。旁邊的賦靈呆了這半天終於醒悟過來,忙接過這餵飯的活計。蕭桐是想着自己吃的,不過知道爭不過且要低調,便沒說什麼。
因為蕭桐為病號,她只有些放了很多料的米粥,雖是米粥不過做得很是美味,蕭桐淡定的吃着那年輕男子餵過的粥,忽略那眼中似千言萬語說不盡的眼神,看了鬧心啊。
肅親王看着蕭桐乖乖喝粥,便邁開腿要自己去用膳,一轉身便看見莫璃,猛然醒悟,又急急轉過身,一指莫璃道「阿桐啊,這是你剛娶進門的夫君阿璃,母親剛忘了……」。話還沒說完,就見蕭桐含着剛吃進嘴裏的粥呆了一下,便猛然咳嗽起來,旁邊的賦靈忙幫她拍背順氣。
蕭桐咳了半響才停,看了眼四周卻見靜得厲害,氣氛很是尷尬,肅親王尷尬的站在那猶猶豫豫,莫璃仍是風輕雲淡的樣子,一臉的淡然,仿佛感覺不到周圍那不斷打量的眼神,相比他的淡然,跟在他後面一直沒出聲的男子,卻是紅着臉粗喘着氣,狠狠的盯着蕭桐,拳頭也捏着緊緊的,像是要不顧一切衝上來打蕭桐一般。
蕭桐也是無言,她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已經被那莫璃身後的男子殺了千百次了。雖然有找藉口的嫌疑,可是蕭桐心裏卻真的是很無奈啊。疲憊的身體要應付這麼多,又要接受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饒是她也要有一個適應過程,在這時候又一個重彈拋來,反應有點過度也是正常,需要思考片刻也是正常。
蕭桐想着終於忍不住無奈的嘆了一個很小的氣,不過小也是嘆了,它的意義卻很重大。重大到蕭桐後來恨不能時間倒回去把這聲嘆扼殺在搖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