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呂岩,球隊的投資方的管理層有自己鍾意的助理教練,所以」飛熊隊老闆為難而又含蓄地說。作為飛熊隊的管理者,顧南也很不願意辭退呂岩。這麼多年,呂岩從球員到教練員,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呂岩對飛熊隊的貢獻和付出他都看在眼裏,但是現在他也無能為力。球隊的事情很多不是他能決定的,尤其是去年飛熊隊的投資方更換之後。
呂岩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理解顧南沒有明說的話。「嗯我知道了。那麼球隊需要我什麼時候離開呢?新來的助理教練什麼時候過來,需要我跟他交接一下嗎?」呂岩很好說話地說道。他是公認的好脾氣,面對不公的對待從來都不會生氣,縱使感到悲傷和不滿,他也深埋心底,不形於色。
顧南看着平和的呂岩,心裏更加慚愧。他為難地說:「他們希望你儘快離開,最好是新來的助理教練之前。不需要交接,你們不會碰面。」
「好,那我今天收拾一下,辦一下辭職手續,明天就離開。「呂岩平靜地說,看不出悲喜。
「真的很抱歉「
「沒事,我懂。你不用抱歉,這麼多年了,或許我也應該去做些別的事情了。沒什麼不好的。」呂岩安慰道。他起身隔着桌子給了顧南一個擁抱。
「謝謝你這些年為飛熊隊的付出和努力。」顧南感激地說。他知道這樣做對呂岩很不公平,他曾極力跟資方要求不要換掉呂岩,但是還是沒能改變資方的想法。
呂岩苦笑着拍了拍顧南的肩膀。人情世故,儘管不想接觸這些,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都懂。現在他是無關緊要的那個,被拋棄、被淘汰的那個。所有的功勳和貢獻也都只是歷史。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資本的世界裏講求的是效益,沒有人願意去等。
「保重。」呂岩感覺有東西堵在自己的喉嚨。他強忍着不適,艱難地說出這兩個字。心裏有很多的話,最後開口也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呂岩,不管怎麼。我們的交情還在。我還是你的朋友。以後常聯繫。」顧南安慰地說道。從呂岩來到飛熊隊開始,顧南就一路見證呂岩的成長。呂岩對飛熊隊的貢獻,他爛熟於心。只能說一切來的太突然了。連他自己都有點猝不及防。球隊失去了一個優秀的教練員,他卻不想失去一個令人敬佩的朋友。
「嗯」呂岩努力給顧南一個寬慰的笑容,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呂岩轉身之後,泛紅的眼眶閃着淚光。他倔強地揚起頭,不讓眼淚掉落。可是任憑他再怎麼努力,還是有兩行清淚划過臉頰,帶着鋒利的冰冷。縱使呂岩再怎麼想要輕描淡寫、漫不經心,也只能做到表面。
下午辦好辭職手續,呂岩連夜離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走了。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落寞。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現在確實心情不太好。
他的個人物品大部分都在不久前打包寄回老家了。他現在就只背了一個背包,輕裝歸故。呂岩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高鐵站。
等綠燈的時候,司機閒來無事開口說道:「這麼晚還去高鐵站呀?你是出差嗎?」
呂岩敷衍地說:「是。」
司機嘆了口氣說:「唉,太辛苦了。大晚上的還要出差。你到了目的地應該不早了吧?」
「嗯」呂岩應付地回答。他現在根本不想說話,只想安靜地待着。
綠燈亮了,司機見呂岩不想說話,就沒再問什麼了。
到了高鐵站,呂岩就快速去了候車室。他坐的列車還有二十多分鐘才檢票。呂岩就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安靜地等候。候車廳有很多人,熙熙攘攘的。有幾個人在吃泡麵,呂岩聞着泡麵的香氣,沒有一點食慾。從中午開始呂岩就沒有吃過飯,但是他現在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
坐上高鐵,呂岩看着窗外燈火紛繁城市夜景,內心生出無限地悲涼。他煩躁地拉低帽檐,閉上眼睛,不再看窗外迷人的夜景。
顧南忙完工作直奔宿舍去找呂岩出去吃飯,到了宿舍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他知道呂岩已經離開了。他在門口站了一會,也離開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呂岩回到家已經快九點了。打開門就看到妹妹呂然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了?」呂然以為是出去遛彎的爸媽回來了。
「嗯。」呂岩換好鞋子,徑直走到廚房給你倒杯水喝。
聽到回答聲不對,呂然飛快看向呂岩,驚訝地說:「哥,你怎麼回來了?」
「放假了。」呂岩無奈地說。
「怎麼突然放假了?那你什麼時候回去?」呂然感覺有點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呂岩以前很少放假的。就算是球員放假,他都不會放假的。
「不用回去了」呂岩平靜地說。
聽到這回答,呂然一下就明白了。她立刻安慰道:「放假了好。爸媽最近一直念叨你呢。正好可以陪陪他們。你自己也休息休息。」
「你怎麼也在家?最近不用上課嗎?」呂岩不想說這些事情,轉換了話題。
「不上課。我現在大四了。沒什麼課。只要準備畢業論文就行了。」呂然回答道。
「今天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呂岩一臉疲憊地說。
「哥,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優秀的籃球運動員和教練員。離開飛熊隊,你也可以活得很好。」呂然鼓勵道。她看出來呂岩是真的傷心了。她不想呂岩傷心。
呂岩輕輕揉了揉呂然的頭,把呂然的劉海揉的東倒西歪地,然後寵溺地說:「小丫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就別為我擔心了。」他現在的悲傷和失落並不是因為被辭退,而是因為他對飛熊的感情,對自己過去幾十年生活的追念。他當然知道以他的名聲和能力,想再找一份工作輕而易舉。
呂然不耐煩地推開呂岩的手,說道:「哥,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揉我的頭髮了!我今天剛洗的頭。」
「好了,知道了。」呂岩疲憊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十七的妹妹,呂岩百般呵護。當時呂岩正在飛熊隊訓練,第一次放長假回來,父母就給呂岩一個晴天霹靂般的驚喜。一個剛滿月不久的孩子。呂岩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媽媽抱着一個嗷嗷哭的小嬰兒,當時就驚得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一定是他看錯了。可是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一樣的場景。呂岩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媽媽的身邊,傻傻地問:「媽。這是誰家孩子?」
呂岩的媽媽——石英女士淡定地說:「咱家孩子。忘了告訴你了,我和你爸給你生了一個妹妹。」
呂岩無奈地撇嘴,不相信地嘀咕着:「給我生的?我才不相信呢?我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你們是怕我不夠驚嚇嗎?」
「你看妹妹多可愛,和你小時候長的很像。你小時候不是一直吵着要一個妹妹嗎?媽媽那時候照顧你一個已經夠頭疼的了,所以就沒要。現在你常年不在家,媽媽終於有時間照顧妹妹了,就給你生了一個妹妹。」石英哄着孩子,說道。
呂岩心累地嘆了一口氣,肩膀都塌下來了。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石英不說他還都忘了。
「來,給你看看。多可愛呀!這胖嘟嘟的小臉和你多像呀!」石英抱着孩子湊過來給呂岩看。
呂岩看了一眼,這孩子胖的跟個球似的,哪點像他了?不過既然媽媽非要說像他,那就是像他吧。呂然漸漸長大之後,呂岩才發現媽媽當時沒有說錯,他們兩個確實有幾分相似。
還是個小嬰兒的呂然看到呂岩之後竟然不哭了,還咧嘴一笑。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呂岩看不下去地拿張餐巾紙小心地幫妹妹擦口水。
也許是血緣的關係,呂岩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接受了呂然這個突如其來的妹妹。
呂岩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腦海里閃着過去的記憶。
高中的時候因為在校隊表現優異,在一場規模較大省級的籃球比賽中,他被前來觀賽的飛熊隊教練看中。隨後呂岩被飛熊隊招入麾下。在球隊進行了將近一年的專業訓練,呂岩就開始跟隨球隊參加職業聯賽。由於隊裏主力球員的受傷,他獲得了很多的出場時間。他自己也表現突出。菜鳥賽季的成績十分亮眼,與主力成員不相上下。那一年,他是國內職業聯賽的一匹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