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他們幾個趕緊過來查看。趙新銘的顴骨位置的皮膚又一大塊淤青,被打的位置還有明顯的紅腫。
「怎麼樣?疼不疼?要不要下去先處理一下?」程希一口氣說出了一連串的詢問。
周維也過來查看。看到趙新銘的傷勢,他歉疚地說:「兄弟,不好意思。剛才搶得太忘情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趙新銘忍着劇痛,擺擺手,對周圍說:「我沒事。」
呂岩見狀把趙新銘換下,讓黎徑林上去頂一陣。
任丘輕輕地拍了拍趙新銘的腰。這是他無言的安慰。
趙新銘下去之後,隊醫立刻過來查看,沒什麼大礙,只是皮外傷,但是很疼。隊醫給趙新銘一個冰袋,讓他先冰敷緩解一下。他忍着疼,靠在椅子上。為什麼總是跟他的臉過不去呀!每次受傷都是臉。他這張年輕貌美,青春靚麗的臉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痛。
冰敷了十幾分鐘,第四節,趙新銘感覺好多了就主動請求出戰。
經過激烈的苦戰,最後時刻,城際隊一整場都沒怎麼表現的章節在關鍵時刻補籃成功,絕殺了北川隊。
比賽結束,全場沸騰,站在場邊親眼看到隊員絕殺北川隊的錢誠難掩激動,用力地和章節擊掌。
北川隊的球員都有些失意。這場比賽他們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許他們還應該更加努力吧。
城際隊的絕殺很漲士氣,振奮人心,大家都很興奮,除了北川隊的球員和球迷之外。
程希眼含淚花,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他深深地洗了一口氣,不讓眼淚滴下來。這個時候哭,真的太丟人了。但是臉上的落寞和不甘藏不住。他們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一整場比賽都打得很好,卻在最後時刻輸給了城際隊。城際隊現在有多麼開心,他們就有多麼傷心。
趙新銘更加傷心,更加遺憾。章節就是在他的防守之下補籃成功的。他剛才如果能早點注意到章節,早點起跳封蓋,攔下章節的補籃,那麼最後贏下比賽的就是他們。但是沒有如果,他們輸了。就差那麼一點,就一點,他們與勝利失之交臂。遺憾和自責像成千上萬隻螞蟻在撕咬着他的心。
此刻北川隊球員和教練員的臉上寫滿遺憾和不甘。半決賽首戰,北川隊以一分之差惜敗城際隊。這樣不利的開局為北川隊後面的比賽蒙上一層陰霾。
酒店的一間會議室內,虎鯨隊全隊都在觀看着北川隊和城際隊的比賽直播。虎鯨隊打南州隊很輕鬆,遊刃有餘。這是虎鯨隊在常規賽給自己挑的對手。常規賽虎鯨隊拼盡全力要保住榜首的位置,就是為了半決賽能的對手是南州隊。趙秋風已經開始進行下一步了,看看哪一支球隊將會和自己打總決賽。
你盡可以說趙秋風是老謀深算,也可以說他深謀遠慮,看得遠。怎樣的評價他都不在意。當了這麼多年的主教練,多少風風雨雨他都挺過來了,什麼樣的事情沒於見過。
「趙導,新銘好像很受傷。在最後時刻被絕殺是一大打擊。一會他們回來了,我去安慰安慰他。」周新程擔心地說。
趙秋風果斷拒絕:「別去。不用管他。他需要經歷這些,需要品嘗失敗的滋味,這一路他走得太順了。仰仗着自己天賦異稟,才能過人,在聯賽中橫衝直撞。」
周新程驚訝地望着趙秋風,順從地點點頭說道:「好」真是親父子呀!趙秋風對待趙新銘的態度很嚴厲,比對待周新程嚴厲多了。
北川隊更衣室內,呂岩安慰大家說道:「沒關係。只是一場比賽而已,五局三勝,我們還有機會。你們都很優秀了。大家今天做得都很好,我們只輸給城際隊一分。我們一點也不比城際隊差。下一場我們會贏回來,我相信你們有這個能力。你們也要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不到最後一秒,永遠都是勝負未分。下一場,我們捲土重來。加油,我相信你們,你們都是最優秀的。」
球員們異口同聲地給出了聲勢浩蕩的回應:「岩哥,我們也相信你。」
「北川隊,加油。」呂岩帶頭喊道。
「北川隊,加油。」大家齊聲高呼着應和。
這對話,乍一聽有點像是商業互捧。但是很管用,球員們都聽得熱血沸騰。他們的青春,他們的生命因為對夢想的熱愛和執着而燦然怒放。
呂岩不會太多的花言巧語,卻總能以最樸實的話語,最真摯的情感打動着北川隊每一位球員的心。他們不是最完美無暇,面面俱到的那一群人,但是他們是最努力認真的那一群人。他們的努力足以對得起他們取得成績。
任丘低下頭,從背包里扯出毛巾來,一把鋪到臉上,假裝擦汗,其實是在擦眼裏洶湧的淚水。從一個對籃球一竅不通的門外漢,到現在技術統計名列前茅的優等生,國內出色的控球後衛,一路走來,任丘從來沒有辜負呂岩對自己的期待,同時任丘也不想辜負呂岩對夢想的渴望。呂岩幫了他,他也想幫呂岩。
眼淚頑強地,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縱使任丘已經緊閉雙眼,也依然無法阻斷眼淚的流淌。帶着任丘體溫的淚水慢慢浸濕毛巾。任丘把抱緊搭在頭上,靠向車窗,假裝睡覺。
許毅見狀,暖男附體,默默地把自己的毛巾拿出來搭在任丘的身上,給任丘保暖。
黎徑林自責地望着窗外,情緒低落。作為北川隊的隊長,他本應為球隊擔當責任最多的人,但是他在場上卻沒能像趙新銘表現得那麼好。接下來的比賽,他要承擔起他的責任。
深夜的街道,空蕩而又安靜,沒有了白天的喧嚷和熱鬧,看上去有點淒涼蕭索。馬路上偶爾才有一輛車駛過,紅綠燈還在盡職地工作。這座城市在夜色和燈光的共同作用下,像是換了一副容貌,讓人感到陌生。林立的高樓里只有星星點點的窗戶在冒着微弱的燈光,不知道是不是晚睡的人在熬夜。
大巴車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原本需要半個小時才能走完的路程,現在只用了二十分鐘就走完了。
大巴車停在酒店門前,有小部分的球迷已經等在酒店門前,等着為自己喜歡的球隊加油助威。程希看到為北川隊加油的球迷,瞬間有點想哭。這些一定是真愛粉,他們打輸了還來為他們加油。
任丘把許毅的毛巾還給了許毅,把自己的毛巾裝進背包,準備下車會房間。
「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眼裏還有血絲?是不是被祁山碰到的那一下弄的?」許毅細心地發現了很多細節。
「沒有,就是熱的。毛巾蓋在頭上,阻擋了氣流,有點缺氧。」任丘胡亂說了理由。
許毅責怪道:「你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毛巾蓋頭上幹啥?該肚子上才對嘛。」
「好了,趕緊走吧。」任丘不耐煩地說。他怕許毅反應過來,看出他是因為哭了才有這些症狀的。
下了車,程希看到了昨天晚上他在窗邊看到的情形。現在他和北川隊終於成立了局中人,也體會到了昨天南州隊球員的心境。
這一晚,北川隊很多球員都失眠了。
深夜,程希聽到趙新銘的翻來覆去,於是開口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趙新銘不答反問:「你怎麼還不睡?」
程希無奈地說:「睡不着。」好傢夥,要不是房間小,他還以為是他自己的回聲。
趙新銘沒精打采地說:「我也睡不着。」
「既然都睡不着,要不咱倆聊聊天吧。」程希提議道。聽着趙新銘翻身的聲音,他覺得實在無聊。
「不行。越聊越精神,會更睡不着。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地睡覺吧,閉上眼睛使勁睡就睡着了。我失眠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趙新銘拒絕道。
程希懷疑地說:「你的這個方法應該不好用吧。我聽你已經輾轉反側很久了。」
趙新銘堅持地說:「有用。」不好用,但是有用。
程希只好接受趙新銘的建議,閉上眼睛,使勁睡。最後程希也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着的,他只知道自己是聽着趙新銘的翻身聲睡着的。
北川隊半決賽首戰的敗北是很多不看好北川隊的體育媒體的盛宴。各種不友好的,甚至是充滿貶低的文章和短視頻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地傳播。很多人都覺得北川隊本賽季到半決賽就止步了。他們一直都是不被看好的球隊,一直都是被輕視,被低估的球隊。
從本賽季第一場比賽北川隊爆冷逆轉域州隊開始,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這樣。現在他們已經習慣了。球員們看到這樣的新聞標題也是一笑了之。
北川隊的一些不自信的球迷也已經開始在社交平台上發佈煽情的動態了。比較經典的以下幾條。
你們都是好樣的,謝謝你們在這個賽季的拼搏,我會永遠記得你們帶給我的感動。
感謝你們。北川隊的所有人,辛苦了。謝謝你們創造了北川隊的歷史。現在已經很好了。我們很滿意。輸了也沒關係,我們不怪你們,我們知道你們都盡力了。
你們讓我看到北川隊的韌勁,你們給了北川隊不一樣的未來。人生總有缺憾,我們會一直支持你們。
北川隊是一支年輕的球隊,現在這樣的成績已經很好了。我們很滿足,希望球員們也不要因為輸球而難過。
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也是一種歷練,就當是學費了。
北川隊是去年休賽期新組成的球隊,很多球員本賽季都是菜鳥賽季,呂岩也是第一次當主教練,能取得現在的成績已經很好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下個賽季,我們重新來過。
不懼失敗,我相信北川隊和呂岩一樣,永遠都不缺少重頭再來的勇氣和決心。
有些貼心的球迷甚至都開始訂製暖心感人的橫幅,等到比賽時來鼓勵北川隊。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北川隊在和城際隊的第二場比賽中以絕對優勢獲勝。現場球迷激動地把都扔了。
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北川隊沒有再給城際隊任何機會,兩場比賽都以絕大優勢碾壓城際隊。半決賽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城際隊出局了。北川隊獲得了比賽的勝利。
城際隊遺憾出局。北川隊把首場輸球的遺憾全部都彌補回來了。
另一組的比賽,虎鯨隊勢不可擋,以3:0淘汰了南州隊,一點機會也不給南州隊。
接下來就是本賽季的終極對決,北川隊和虎鯨隊將在總局賽相遇,爭奪本賽季的總冠軍。
北川隊走到總決賽,一路磕磕絆絆,並不輕鬆。而虎鯨隊闖入總決賽相對簡單,一路都是完勝對手,碾壓式經過。
和城際隊的比賽北川隊贏得也不輕鬆,主力球員累得夠嗆,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這也讓接下來的比賽更加艱難。
為了衝進總決賽,北川隊的幾個主力球員都是帶傷打的半決賽。程希的手腕有點扭傷,任丘腳踝受傷,趙新銘肌肉拉傷,許毅膝蓋受傷。傷得雖然都重,但是肯定需要休息一下。這個時候再馬不停蹄地繼續打總決賽,可能會傷得更嚴重,而且帶着傷比賽,勢必也會影響自身的發揮。
因為北川隊和城際隊打了四場比賽讓虎鯨隊多休息了兩天。現在虎鯨隊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而北川隊才剛剛結束戰鬥。這樣的情況,北川隊很危險。
總決賽來臨前,呂岩利用兩天的休整時間,緊急調整策略,訓練二陣容。
兩天後,北川隊二陣容和虎鯨隊的主力陣容打總決賽的首場比賽。儘管知道會輸,但是呂岩和北川隊的球員全部都認真對待,和虎鯨隊玩命拼。他們就算是輸了,也要輸的有價值,讓虎鯨隊贏得不那麼輕鬆,消耗虎鯨隊力量,給北川隊主力全員分擔壓力。
趙新銘他們積極地幫北川隊上場的球員加油助威。不能上場的他們只能幹着急。
趙秋風望着趙新銘臉上還未褪去的淤青,心裏多少有點心疼。但是他就不表現出來。
他們幾個雖然不上場,但是一點沒閒着,一會為北川隊球員歡呼,一會指揮北川隊球員比賽。
「快回放,對方搶到球了。」程希喊道。
北川隊場上的球員聽到後趕緊往回跑。
一次籃球飛出界外,徐之想要救球,許毅趕緊喊了一嗓子:「別管,別管。他們碰出去的。」
徐之趕緊停在了前來撿漏的虎鯨隊球員單文的身前。他自己救球,還擋着不讓單文救球。最終北川隊獲得了這次球權,給自己爭取了一次進攻的機會。
鄧信試圖突破上籃的時候被黎徑林蓋下來了。籃球在擁擠的籃下調皮地跳來跳去,六七隻手都在拼命地夠籃球,結果誰也沒拿到籃球,籃球跌跌撞撞地彈到界外了。
趙新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飛奔過來,想要傷害他的籃球,對着裁判說:「不是我們隊打出去的。」
裁判微笑着點點頭,還是把球權判給了虎鯨隊。
他們幾個當場就急了,讓呂岩挑戰。
黎徑林他們幾個剛才光顧着搶球了,根本沒有看清楚最後是誰把籃球打出去的。但是他們願意相信自己的隊友,也讓呂岩挑戰。
呂岩申請挑戰。剛才他站的位置有視野盲區。不過即使挑戰失敗,也能為球員們爭取一點休息的時間。況且現在大概率是挑戰成功。
裁判站在電腦前,看了不同機位的影像回放,最終決定改判。
北川隊球員都高興得手舞足蹈。
北川隊球權,比賽繼續。
「換防,換防再換回來,再換回來。」趙新銘着急地說。他真恨不得自己上場。
黎徑林和沸騰聽從趙新銘的指揮,完成了一次精彩的防守,成功遏制住虎鯨隊的進攻,迫使虎鯨隊二十四秒違例。
趙新銘繼續輸出。
「三秒了,三秒了」
「八秒了,八秒了」
「回場了,回場了」
趙新銘像是一台精準地監控設備,一直盯着虎鯨隊的錯誤,提醒裁判。
周新程無奈地看了趙新銘一眼。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趙新銘的嘴這麼碎呢。
不遠處的趙秋風也氣得快要冒煙了,只能對着犯錯誤的球員一頓批評。
「你爸好像生氣了。」程希小心地提醒道。
趙新銘無所謂地說:「沒事,我爸經常生氣。不差這一次。再說他也不是氣我。他是氣虎鯨隊的球員犯低級錯誤。」
「看着不太像。」程希不認同地說。
「那是你胡思亂想了。絕對是這樣,我了解我爸。」趙新銘自信地說。
「好吧。但願是我想多了。」
「就是你想多了。」
許毅在旁邊聽着他們兩個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趙新銘如果不是趙秋風的兒子,趙秋風可能早就眼神警告了,甚至向技術台投訴,絕不會這麼放任自流。
「怎麼很多球員上籃的時候都喜歡喊一嗓子?」任丘勤學好問地說。
許毅賣弄地說:「這我就得給你上上課了。這麼一喊有很多好處。你是太老實,不太喜歡說話,在這方面吃了很多虧。喊這一聲一是給自己助威,二是震懾對手,三是提醒裁判。」
「第一條勉強說得過去。但是怎麼就震懾對手了?提醒裁判什麼?」任丘疑惑地問。他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麼有些球員在上籃時喜歡喊一嗓子。
許毅剛張開嘴,想要繼續賣弄,程希就爭先恐後地搶答道:「這兩個條你連起來看就理解了,提醒裁判,震懾對手。這樣就說得通了。提醒裁判自己要上籃了,讓裁判趕緊注意防守球員的動作。對手知道你要碰瓷了,自然被震懾住了。」
「這麼多學問呢。」任丘虛心地說。
許毅趕緊說道:「對,有很多學問。你要是有什麼不懂地就趕緊問我。我都知道。」
任丘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好。」
北川隊二陣容打得很賣力,但是最後還是輸給了虎鯨隊。主力全員有出戰,北川隊的實力銳減。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局,呂岩和北川隊的球員都能接受。但是部分球迷接受不了,質疑呂岩的用人和臨場指揮的能力。這麼重要的比賽讓主力球員輪休。這些球迷對北川隊也因愛生恨,開始成為北川隊的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