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你看你又想多了吧?」顧長亭哈哈一笑:「我這一路披星戴月的,回來還不得好好歇歇,不在你這裏,我去別處,哪有熱湯熱水那麼貼心的伺候?連你這裏給我備的衣服,都比別處更舒服。」
他一邊說着,便站起身,問桂枝道:「後麵湯池子都備好了?我去好好洗一洗,這半個月,可是把我給累壞了。」
說完伸個懶腰,揚長而去。這裏廖氏氣得目瞪口呆:什麼意思?是為了伺候的更貼心,衣裳更舒服才留在我這裏?早知道還不如一腳把你踹去清涼院呢。氣死我了,這胸口更堵得慌了,看來明兒真得叫個太醫過來看一看。
這一夜當真是輾轉難眠,好容易後半夜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起床後就聽丫頭過來稟報,說顧長亭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進宮,早飯也沒在府里吃。
廖氏揉着胸口,好容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賭氣梳洗後,早飯也不吃,見秋姨娘鳳姨娘過來,又懶得應付,索性帶着她們來到廖王妃這裏。
剛進院門,就聽屋裏傳來一陣陣悅耳笑聲。她眉頭一皺,恰好錢氏就在院中,連忙上前低聲道:「夫人和辛姨娘古姨娘都在裏面,說是來請安的。」
「呵呵!姑姑早就免了我們的晨昏定省,她們來請哪門子安?明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錢氏訕訕笑着,低聲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管是不是好心,她們說來請安,王妃也不能將人打出去啊。」
「我知道了。」
廖氏心裏直說晦氣,卻又不能轉身就走,因只得進屋,果然見秦氏辛念古姨娘都在這裏。
「喲!奶奶來了。」
古姨娘滿面春風地起身,和辛念一起給廖氏行禮。
廖氏眼皮子跳了跳,她這樣人,不會反省自己對古姨娘做過那麼殘酷的事,只會深恨對方不死,還讓她有機會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因面色更沉了下來,看一眼古姨娘,冷冷道:「你自己做過什麼事?心裏沒數嗎?還敢來王妃這裏,惹得王妃不痛快,你罪不可赦。」
「好了佳如。」
王妃嘆口氣:這個侄女兒真是被寵壞了,這麼點隱忍都沒有,將來怎麼和辛念爭鬥?
一念及此,便向辛念看去,就見她正對古姨娘使了個眼色,於是古姨娘便坐下來,偃旗息鼓了。
接着辛念轉過頭對廖氏笑道:「我昨兒剛管了廚房,生怕那邊整治出來的飯菜不合王妃口味,所以今天見過夫人後,就說一起過來給王妃請安,順便聽聽王妃的意見,不成想奶奶也過來了,這可不是巧得很麼。」
她不提廚房還好,一提廚房,廖氏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冷冷道:「廚房麼?也就那樣吧。」
鳳姨娘秋姨娘立刻明白,因忙附和道:「就是,菜品倒是多了,口味寡淡得很,不如從前。」
辛念不等說話,古姨娘便納悶道:「不會吧?我桌上八個菜,淡口重口都有。我想着奶奶和你們桌上只會比我更好,怎麼口味反倒寡淡了呢?」
辛念笑道:「這便是眾口難調了,都像咱們一樣,吃什麼都好,不挑剔,哪裏能顯出秋姐姐和鳳姐姐的尊貴呢?好在王妃和夫人吃着都覺得好,也就不枉廚房裏三娘殫精竭慮了。」
一句話堵得秋鳳二人啞口無言,辛念這話意思很明顯:王妃和夫人都說好,你們兩個算老幾?豬鼻子插蔥,倒是會裝象。
王妃見這狀態,知道接下來就是唇槍舌劍,她也不願意聽,便揉了揉額頭,淡淡道:「我這會兒有些乏,你們都去吧,以後沒什麼事,不用過來我這裏,咱們王府沒那麼多講究。」
「是。」
眾人只得站起身,廖氏卻端坐不動,她還一肚子氣,就等着找廖王妃告狀紓解呢。
卻不料下一刻就聽廖王妃道:「佳如,你也不用在我這裏伺候,如今端午剛過,府里事情多,我也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
廖氏:
今天到底哪裏刮的風不對?廖氏覺着自己出門的姿態都透着那麼股子灰溜溜的意味,就連秦氏辛念古姨娘臉上的笑容,看着都那麼刺眼,那是笑嗎?那分明是無聲的嘲笑。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廖氏咬緊牙關,狠狠一跺腳,怒沖沖離去。
這一切都被送她們出門的錢氏看在眼裏,回屋後,果然聽廖王妃問她道:「佳如怎樣了?」
錢氏陪笑道:「奶奶的性子,王妃還有什麼不知道?在家時就是個嬌客,嫁過來後,有您和王爺疼愛,世子爺對她更沒話說」
不等說完,就見廖王妃擺擺手,聽她嘆息道:「說好聽是嬌客,說不好聽,便是寵壞了。不是因為這個名聲,她一個廖家女兒,至於嫁給長亭做平妻?親上加親固然好,她也是一心向着王府和廖家,就是這個性情,多早晚能沉穩下來?我難道能照顧她一輩子?」
錢氏笑道:「世子爺還是愛護奶奶的,雖這會兒不親近她,也是為了煞煞奶奶性子,還是為長遠計。」
廖王妃出了會兒神,慢慢搖頭道:「這會兒有我鎮着,長亭也念着夫妻之情。可人會變的,哪天我沒了,她再出幾件毒蛇的事,到那時,孩子們也大了,長亭還會容忍她嗎?她從小是我看着長大,我可不願她最後落個淒涼孤獨老死的下場。」
錢氏輕聲道:「不會的。夫人身子並不好,看着不像能長壽,只要她沒了,奶奶順理成章就是新的世子夫人。至於那個辛姨娘,更不足為慮,她娘家都沒了,全靠爺才能有這麼個安身立命的所在,她不敢作妖。「
「不敢作妖?」
廖王妃猛地直起身子,沉聲道:「才幾天,她鬧出了多少事?而且你沒看見?今天就連那個病秧子都有些神采飛揚的味兒了,我看着她氣色比從前好得多,這麼下去,誰敢說她能早死?有這麼兩座山壓着,佳如哪還有出頭之日?」
「這個夫人氣色再好,閻王叫她三更死,誰也不敢留她到五更不是?」
錢氏心裏明白:秦氏是活不長的,即便壽數沒到,廖王妃也容不得她活下去。現在的問題就是辛念,她太受寵,若要神不知鬼不覺除去,只怕世子爺面前就不好糊弄了,這當真棘手。
廖王妃顯然也是忌憚顧長亭,目光閃爍幾下,她又慢慢躺回去,閉上眼睛輕聲道:「辛氏一直清心寡欲,在清涼閣自生自滅,怎麼忽然間就一反常態?或許弄通這個關竅,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錢氏陪笑道:「這也正常,她終究是做了娘的,唉!女人當了娘,一切可不就都圍繞丈夫孩子轉?她要還在清涼閣,六少爺和四姑娘怎麼辦?也跟着她自生自滅嗎?」
王妃點點頭,淡淡道:「這麼說,都是因為那兩個孩子的緣故?」
錢氏猛地打了個寒噤,猶豫一下,才遲疑道:「這是奴婢的淺薄見識,但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緣由。」
廖王妃沒再說話,只是慢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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