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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給我們去死!!」其中一個長老怒罵道。
流光目光一冷,腳步一錯,身影一閃,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一柄長劍憑空出現,刺目地陽光順着劍面射入眾人的眼睛,驚得眾人眯起了眼睛。一股強大殺氣瀰漫而出!
此事說來緩慢,其實不然。不到片刻之間,地上已有五具屍體。
流光淡淡用手伸入四大長老懷中取出四本沾滿了鮮血地書,他皺了皺眉,轉身準備離開。
「前,前輩,等一下!」蒼洪派之前地樹林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衝出來,大聲吼道。「前輩,我想拜你為師!」
這個小孩一身粗衣布褲,全身衣服雖然乾淨卻洗得發白。小臉漲得通紅,雙目炯炯有神,一雙手因為緊張而不斷的搓動。。。。
「你怕死嗎?」流光突然問道。
「啊?」小孩沉默了片刻。緊閉了雙眼。「不,不怕!我不怕死!!」
四周寂靜而無聲,迴蕩在耳邊的只有自己劇烈心跳聲,對未知,對死亡的恐懼如無盡冰冷海水,將他淹沒。
他害怕得不由自主的發抖,臉上充滿着對生地渴望和對死地畏懼,只是他一直堅持着,發抖的手抓着自己身上衣角,很緊,很緊。
這模樣竟突然有幾分熟悉,仿佛多年以前那個面對全世界追殺地少年,為了自己的那一份信念,有莫名地堅持。
當死亡來臨時,我們是否才會明白生命地重要?
是不是只有面對死亡時,我們才會懂得自己的一生浪費了太多的時光?
「叮!」伴隨着長劍一聲輕吟,小孩胸前一痛。隱約地,他聽見前方那低低的輕嘆。然後,他沒了知覺………………
黑暗,無止境地黑暗在蔓延。
他仿佛在黑暗中沉睡萬年,渴望甦醒卻不得如願以償,在沉沉無邊地黑暗中,只有他孤身一人。
他在黑暗中獨自行走,就這樣一直地走着,走着,從未停歇。
直到,那一個巨大的牌匾橫亘在他的面前。
他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不覺中,他已是淚流滿面。
四周已經大變樣,這熟悉的陽光,這熟悉的牌匾,這熟悉的氣息,不正是他記憶深處地那片淨土嗎?
他笑了,帶着淚水的笑了,飛奔而入,那些熟悉的面孔微笑着地望着他,恭恭敬敬的鞠身:「少爺好!」
空氣清新的仿佛甜到了心裏,陽光明媚的好像到了心田,讓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吸氣。
那個一向和藹的母親從房子裏走出,笑着摸他的頭:「你這個小笨蛋,好好讀書去吧!」
急匆匆地父親瞥了他一眼,又繼續急匆匆地走了。
淚水漸漸模糊他的視線,他緊緊的捂着嘴,呆呆的站着,已經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從他們被殺之後,再也未曾見過的親人就出現在眼前,伸手就能觸及,他怎麼能控制住自己?????
巨大的幸福感幾乎將他瞬間淹沒,而他寧願被淹死。
天地忽然暗了,黑雲壓頂,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周圍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遠處熟悉的大門突然也不見了,黑暗在蔓延,只有一閃一閃的電光照着那驚慌而失措地孩子………………
他忽然驚叫:「爹!娘!!不要走!!!!」巨大的幸福與驚喜在瞬間化作泡沫,心中空空的一片。
他在黑夜中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淡淡的問道。
他翻身坐起,頓時只覺汗流浹背,喘息不止。
「你叫什麼名字?」
「張平!」略顯疲憊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
「你為什麼在蒼洪樹林中?為什麼要拜我為師?說說你的經歷吧!」熟悉的聲音再次迴蕩。
「我是去尋死的!」他坐在床上悽慘的笑着,兩滴晶瑩地淚水順着臉頰滴在床上「嘀--嗒。」
好半天,張平才睜開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雙目神色渙散,似是陷入了深深地追憶。
然後,他慢慢地,慢慢地張開嘴,用着那朦朧與空洞的聲音說道:「我的父親叫張少民,是岷州城內最有錢的大戶人家。可是,我家雖然有錢,卻並不被人所待見,因為他是商人。我爹就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原本我是要去習武地,可是,我的體質太差,體內的一半經脈被阻塞,除非有天材地寶,況且,就算有也要溫養幾年,再加上這幾年科舉風氣漸濃,我爹便要求我讀書,希望有一天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張平的聲音,迴蕩在空蕩蕩的房間內,分外淒涼。流光凝神聽着,他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就這樣悄悄發生。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有一天,當地的太守李燁派人圍住了我家,並揚言要燒了我家。」張平頓了一下,嘴角開始死死的抽搐,仿佛那個人就是他這一生不死不休的仇人。
「只是,我真的有能力殺得了他嗎?」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那日,我正在因為背下《論語》而暗暗高興,平日裏溫和的凌叔叔忽然渾身是血的沖了進來!」
流光幾乎是在張平說話的同時看見他的身體開始顫抖。
「那簡直是一場屠殺!死屍,殘手斷腿雜亂地堆在地上,空氣中泛起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不少人叫喊著,**著,求饒著。」
張平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但依然接着說道:「我當時大叫一聲就昏了過去。依稀間,我記得我們進了一條密道。在夢中,我看見無數人猙獰着,狂妄的笑着,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將我的親人分屍,而我,只能無助的站在那兒望着,不能動,不敢動。」
張平緩緩轉過頭,看着中年男子,那是怎樣地一種眼神啊!流光被他的眼神望到,忍不住一陣心寒。自己過往的艱苦記憶從內心深處一點一點地泛起,「你知道看着親人一個個死在面前的痛苦麼?你知道一個人在那裏等死地滋味麼?你知道一個人不知道未來,不知道該怎麼辦,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是什麼樣子麼?」
他每問一句,流光的身體就每抖一下,就像自己那些記憶一點一滴地觸擊着他的心。
兩個男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他們都不知不覺陷入了對往事地追憶之中。
終於,張平像是從追憶中醒來,卻又像將醒未醒,恍惚著又說了下去:「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渾身是血的凌叔叔就躺在我的身邊,我忽然很害怕,甚至比我在夢中等死更害怕,我低低的叫着:『凌叔叔,凌叔叔,凌叔叔,你快醒醒!!!!』」
流光此刻看得清清楚楚,張平每停頓一下,身子都要抖上一抖,仿佛那害怕的男孩就在他的面前一般。
「四周安安靜靜地,我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可是,他的呼吸,他的呼吸,他的呼吸...............」
張平的聲音突然沉寂了,流光皺了皺眉,抬首望去,卻見張平臉色煞白,雙眼緊閉,整個身體竟是直直倒下重重摔在船上,看着竟是昏了過去。
流光起身將他扶起,只覺觸手冰涼,渾身僵硬,幾乎不像是活人一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驚覺自己全身上下竟已完全被冷汗濕透。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他咬了咬牙,從懷中扯出一個白瓷小瓶,自言自語道:「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張平幽幽醒來,眼前模糊,渾身冷汗,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前輩,我……」張平欲言又止。
「繼續說下去!」流光冷冷地,帶着不可置否的口氣命令道。
「一晃就是五年,我從最初的迷茫和恐懼中適應下來,習慣了一個乞丐的一切。」張平忽然自嘲地一笑,「說來也奇怪,我竟然沒有在這五年裏死掉,呵呵,或許是我的命賤吧!」
「五年以後,我終於獲得一個可以令我鯉魚躍龍門的機會,蒼洪派要招收新弟子!」張平忽然屏住了呼吸。
「本以為我終於可以為父母報仇,可這只是噩耗地開始!我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拿出來,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一次的考驗中,不成功,便成仁!!!」張平的目光中閃耀着前所未有地光芒。
但是,慢慢地,慢慢地,他的眼神變得迷茫。他頗有些自嘲地苦笑:「可是,我算什麼啊!我不過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廢物罷了!」
「血染千層梯又如何?第一個隔蛇過橋又如何?萬蟻食手而不抽出創下記錄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人狠狠地攆走?」
他緊咬着嘴唇,拼命地壓抑着奪眶而出的淚水,顫聲問道:「我到底錯在哪裏?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如此的對待我?為什麼你們一個個聽到我的名字都對我失去信心?」
他就像一隻掉隊的大雁,迷茫,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流光忽然長嘆一聲,負手而立,淡漠道:「膽能隔蛇過橋,毅能血染千層梯,忍能萬蟻食手而不抽出,你的心性竟然如此堅毅,真是可惜了!」
流光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緩緩道:「你真的願意去習武嗎?我這倒有辦法可以改善你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