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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大概的時間,老太太便讓他們二人退下,她要趕緊請錢氏何氏過來一起商量婚事如何辦,畢竟時間太短。
兩人前後從老太太房內出來。
蘇青珞跟在陸衡之身後,垂眸看着他蟒袍微微晃動的下擺,金線浮動,想起之前她也曾這樣跟在他身後,他還替她打起了屋內帘子。
只是那時還是冬天。
這麼想着,一抬眼,珠簾被一雙乾淨而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掀起。
這一次,他沒先走,而是側身,用眼神示意她先離開。
火熱陽光透過珠簾照進來。
蘇青珞好似被曬得有些發熱,抬步從他臂間經過,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氣,一種清冽乾淨的味道。
她不敢看他,走出來後,聽到珠簾晃動碰撞的清脆聲,聽到他沉悶的腳步聲,聽到他乾淨的聲音。
「去你那兒一趟,商量婚事。」
蘇青珞低聲說好。
賜婚的聖旨都下了,他們同處一屋也算是說得過去。
剛出了老太太院子,便碰到匆匆而來的錢氏,她一看見蘇青珞便笑得合不攏嘴,握住她的手道:「我可高興壞了,能有你這麼個兒媳婦。」
這些年柳氏在蘇青珞手裏得了多少好處她是看在眼裏的,蘇青珞嫁過來哪怕手指縫裏漏一點兒,也夠她們好好生活了。
蘇青珞立刻低頭,只覺得連脖子都是燙的。
陸衡之聲音溫和:「青珞臉皮薄,還請母親口下留情。」
錢氏笑道:「這就開始護着你媳婦兒了,當初是誰說同她絕無兒女私情?」
陸衡之正色道:「當初的確無兒女私情,我們始終守禮。」
錢氏心思沒有那麼多,只笑道:「好好,母親知道了,你們這會兒情意很濃。」
蘇青珞:「倒也沒……」
錢氏不容她多說,拍了拍她的手:「我得去找老太太了。」
「……」
錢氏這麼一打趣,蘇青珞一路上都沒敢跟陸衡之說話,只覺得沿途不停有目光向她和陸衡之投來。
分明走了無數次的路,這次卻覺得格外漫長。
終於熬到進了自己的院子,她才鬆了口氣,將陸衡之請進屋,命紫鳶去沏茶。
她在陸府算客,因為怕喧賓奪主,所以屋內佈置的簡單,連金銀器物擺設都沒,只有幾件金絲楠木的桌椅顯得貴重。
陸衡之進來後,仍舊站在他早上站的位置。
紫鳶很快沏了茶過來,放在金絲楠木的圓桌上,爾後飛速地退了出去。
門被闔上,屋內只剩二人。
蘇青珞這時才記起來陸衡之早上來竟都忘了請他入座,一時有些自責道:「三爺請坐。」
陸衡之眉梢微挑:「三爺?不喊我大人了?」
蘇青珞被戳中心事,一時有些害羞。
既然賜婚的聖旨都下了,再叫大人未免過於生分,但三哥她又委實叫不出口,於是便折中一下,喊他三爺。
還希望他不要關注這等小事,結果一下子就被他看出來了。
好在陸衡之沒再多說什麼,抬步緩緩往過走。
蘇青珞一直沒敢看他,始終低垂眼帘,他離得近了才看到他藍色蟒服玉帶上掛着她繡的墨綠色香囊,一顆心跳得愈發厲害。
他坐下,蘇青珞剛要給他斟茶,他的手已經扶住茶壺。
「我來。」
他手持茶杯,茶湯落入粉瓷的茶碗中,動作十分賞心悅目。
他斟了一杯茶水,指尖緩緩推至她臉前。
遲緩的茶杯底滑過桌面的聲音,悶而沙。
空氣忽然陷入安靜。
陸衡之倒是氣定神閒,不慌不忙,但這種過分安靜的氛圍叫蘇青珞有些不自在。
好在陸衡之很快便道:「你我二人如今皆住在陸府內,若是在陸府成婚,只怕有些於理不合,但也不可能將你挪出去。我在八條胡同那裏有處陛下賞的宅子,所以我應該會在陸府接親,在八條胡同那處宅子成親。」
蘇青珞點頭,看着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們在八條胡同小住幾日,回門時,我再同你一起住回陸府便可。」
太好了。
這樣一來,她就能日日見到外祖母了。
興奮過後,蘇青珞又有些擔心。
「但這……會不會不太合禮數?」
「為何會不合禮數?難道我不是陸府中人?」
蘇青珞心中的擔心立刻消散:「謝謝三爺。」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顯然開心極了。
陸衡之接着道:「但我們成親後住在陸府內難免擁擠,我已命人去買陸府西面的宅院,買完重新修葺,跟陸府打通,之後我們住過去便好,只是時間久些,可能要一年。」
那就能一直離外祖母很近了。
蘇青珞已經十分滿足:「一年,也就是我們成婚後半年便能住進去了,一點都不久。」
「不久嗎?」陸衡之淡聲,「我怎麼覺得有些久。」
這話說仿佛意有所指。
蘇青珞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
陸衡之接着道:「還有聘禮,稍後我會擬好命人送來給你,若是有什麼不妥,你及時派人告訴我。」
想到他剛才跟老太太承諾的聘禮決計不會委屈她,蘇青珞忍不住道:「其實……不用很麻煩的。」
陸衡之向來不收禮,以陸衡之的俸祿,買院子又要置辦聘禮,應該會有很大的壓力。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其實我手裏有不少好東西,有些可以拿去給你做聘禮的,比如上次送過去給你的幾件……反正禮單是給外人看的,我不介意。」
她聲音輕柔,好聽極了,一副為他着想的模樣。
陸衡之也端起茶杯,笑了下。
蘇青珞沒見過他露出這樣柔和的笑容,仿佛冰雪在剎那融化,春風拂過大地,萬物復甦。
他面色溫柔,聲音里似是也帶着笑意:「不是跟你說了,那是給你留着當嫁妝的,我怎麼能拿來用?」
蘇青珞頓時一震,手裏茶水差點灑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就想着要娶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