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道友,不,前輩,肯留我一條性命,怎樣都可!」
杜平緊閉上雙眼,胸膛一挺,脖子一梗,別過頭去。
一副任君施為,由君採擷的樣子。
祝無傷眉頭一挑,面色有些古怪微微向下一壓落在杜平肩膀上的大斧靈器。
「睜開眼,我有話問你!」
「是,前輩儘管問,我知無不言。」杜平深吸一口氣,像是坐下了什麼大的決心,迎上祝無傷的目光。
「我且問你,你是何處寨子的人?是專在此剪徑,還是有其他事?」
「在下,不,晚輩乃是三山寨中人。」杜平一指身後。
「三山寨距離此處有數百里,我奉寨主之令,前往落火寨中送信。
因見了前輩您一身華光,動了噁心,晚輩該死,求前輩責罰!」
說着,杜平就已在虛空中半跪而下,腳下的靈力仍是如先前一般,並未多用出分毫,也未曾損耗,對靈力的運轉控制妙到毫巔。
杜平頭埋下,手高高拱起,說話間已是多了些哭音。
我如此情真意切,若他一見面就將我打殺,恐怕還不好用來裝成這副模樣,可他既然同我周旋這麼久,想必也是個在寨子內閉關坐傻的,連斬草除根都不知道,不怕拿不下他。
杜平再是猛地一低頭,聲淚俱下,「前輩,晚輩寨子中有許多未曾修煉過的凡人,為了養活他們,晚輩也是不得不如此啊!
若是有半點辦法,哪個修士又願意撇下臉面來做這種事情?」
話音落下,偷偷抬起眼,打量了祝無傷一下,見他面色不變,眼眸中也是冷淡,直直地和自己對上,心中一驚忙又低下頭,一言不發,只是發出怨婦般的啜泣聲來。
祝無傷看着杜平的表演,不但面上未曾有絲毫變化,就連心中也是未曾掀起絲毫波瀾。
煉體九重的修為不但給他帶來了強大的肉身,靈敏的直覺,更能讓他直擊內心。
杜平看似在啜泣,可實則心中卻未曾有絲毫悲傷,反而顯露出僥倖、竊喜。
「你說要去落火寨報信,報什麼信?」祝無傷開口問道。
「回前輩。」杜平止住哭聲。
「前日有數位落火寨的人來到了我三山寨中,寨子中正副三位寨主命我前去落火寨報信,讓他們來接回去。」
「接回去?就這麼簡單?」祝無傷神色不信,反問道。
杜平起身,佝僂着腰,走到祝無傷近前,壓低聲音。
「前輩,此事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祝無傷稍一側身,一手抬起大斧,斧刃重又落在了杜平肩上。
杜平看自己的心思被祝無傷看破,訕訕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前輩,此事並無那麼簡單,我雖在寨子中並非什麼要位,但也曾偷聽過那麼一點風聲。」
杜平左右看了兩眼,神色凝重,聲音壓得更低。
「三山寨乃是一小寨,寨中最高也不過築基中期,怎麼可能敢招惹落火寨那等龐然大物。
若是普通小寨,只怕見了落火寨人避之還不及,又怎可能主動迎上去。
這三山寨背後啊,有人!」
杜平做出一副表情,神似凡俗間村頭巷尾說閒話的農婦。
祝無傷揚揚頭,示意杜平繼續說。
杜平往下咽了口唾沫,「我曾經暗中偷聽到正副三位寨主暗中說過,說是落火寨一個對頭找上了我們三山寨,想要借三山寨的手試探落火寨。
這不!」
杜平雙手一攤,「這次我看似是遵了三位寨主的命令要去落火寨中報信,其實是要去挑釁他們,這可是捋虎鬚的勾當。
落火寨那等人見了我如此折辱他們,想是定留不得我的性命。
因此我才想着,借三山寨的名頭做上一場,一來尋摸些東西而後趕緊跑路,二來,臨走之前給三山寨招惹一大麻煩,讓他們安生不得。」
杜平借着性子,將心中語說出。
「你方才說,寨中老幼靠你一人過活?」
祝無傷眉頭一挑,笑問道。
「呃,這個...」杜平察覺到自己言語前後相衝,也訕笑起來。
「方才急切間想要自前輩手中留得性命,不得不如此說,前輩勿怪。」
「三山寨中修士幾何?修為如何?」
「大寨主修為築基中期,兩位副寨主都為築基初期,除此之外,還有三四個鍊氣高重,數個鍊氣中低境界的修士。
整個寨子中的修士加起來,能有不到三十之數,除此之外皆是凡人。」
杜平當即答道。
祝無傷臉上笑意猛地一收,凝神看向杜平。
雙眸中威勢猛地看向杜平二目,直擊內心。
「你一鍊氣九重,他們捨得讓你去幹這送死的活兒?嗯!」
祝無傷眼眸中猛地一爆,向外展開五彩之意,眼角蔓延出五彩的火紋,像是要噴出火焰,將杜平焚殺。
杜平身子一震,不敢看祝無傷雙眸,垂首伏在地上。
「前輩,實不相瞞,我曾是另一處小寨中人,此寨被三山寨所滅,為了保命,假裝歸降了三山寨。
三山寨為了讓我原本寨子中的凡人歸心,也留了我一條性命,未曾殺我。
我在三山寨中隱瞞修為,向外展露的境界為鍊氣三重,本是想暗中修煉,博得那三山寨寨主的歡心,而後暗中築基,再將三山寨殺盡。」
杜平咬牙切齒。
「可沒曾想到,我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事,竟然讓我去做這送死的夥計,因而有了前面那諸多算計!
前輩莫怪!」
「哦!」
祝無傷心中察覺到杜平言說這些時確是充滿了無盡悲憤與怒氣,像是此言不虛,說出了他心中語。
兩人同病相憐,因而對他也有了些許同情。
「起來吧!」
撤去壓在他肩頭的大斧,讓他站了起來。
「是,謝前輩!」
杜平心中嘆然,站了起來,這人自始至終只用鍊氣修為對抵,從未顯露出絲毫築基的氣息來,自己若是有此實力,何愁大仇不報,何愁生死之患!
「謝前輩不殺之恩,願為前輩差遣!」
「我便是落火寨中派出去尋落在外出,還未曾歸寨的修士!」祝無傷淡淡開口。
「啊!」杜平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前輩,我...」
祝無傷一揮手,打斷杜平的話頭,「不須再說了,你領我去三山寨。」
「前輩!」杜平舔了舔嘴唇,有些難為情。
「前輩,我自認在三山寨中所做全無缺漏,但卻被他們派了這送死的活計,像是已經對我起了疑心,要借落火寨這柄快刀殺我。
這再回去,恐怕就是送死啊!」
「借落火寨作刀?他們還不配!」祝無傷淡淡道。
且不說林魁、計陰兩人和還未曾回到寨中的那位金丹真人大修。
便知是元康一人,也足以將三山寨覆滅。
況且,聽計陰派來伺候他的人說,還有一位副寨主,曾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只是在那日林魁裂山之時,得了機緣,入了無物無我的頓悟之境,如今已經是虛丹,至多再有數十年的水磨功夫,便能為落火寨再添一金丹真人。
「走!」
祝無傷腳下騰起五行靈光,率先走在前,掠空而去。
杜平腳下靈光微弱,像是凌空虛渡一般,運緊靈力,跟在祝無傷身後。
「砰!」
祝無傷突然停下,杜平躲閃不及,直直的撞在祝無傷後背上,像是撞在了一堵牆上一樣,紋絲不動。
杜平身子一晃,確是差點掉了下去。
「前輩?」
祝無傷轉過身,笑語盈盈的看着杜平,眼神古怪。
杜平不解,難不成這位前輩真的看上了自己,心中瞬間墮入了谷底。
「前輩有何吩咐,晚輩願照做!」
杜平一咬牙,狠道。
「道友,這是你的靈器!」祝無傷將手中大斧雙手托到杜平面前。
「謝前輩!」杜平笑得比哭還難看,接過祝無傷送過來的大斧。
「道友,在下還有一事相求!」祝無傷眼中笑意更是弄了幾分。
完了!
逃不過了!
杜平眼前幾乎一黑,腳下靈力不穩,差點掉了下去。
「道友小心!」
祝無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多謝前輩!」杜平一扯嘴角,似笑似哭。
「誒,道友,你我年紀相仿,叫前輩生分了,我姓祝,不若便叫我一聲祝道友吧!」
祝無傷情真意切。
「祝道友。」杜平一拱手,強強扯動嘴角,擠出微笑,更是像哭了幾分。
「不知祝道友有何相請,在下一定竭力!」
不過是些許小事,不成問題,以此來換我活命,值了,值了!
杜平心下自語,已是獨自哀戚了起來。
父母給我一個軀體,雖是乾瘦如枯竹,可好歹還是清白之軀,連個童子身都未曾破過,如今卻是要......
「道友,我看你控制靈力之法尤為精妙,僅用些許靈力,便能將自身立於虛空中行走自如,未曾多耗靈力,我對此實是羨慕的緊,不知道友可否提點一二?」
祝無傷誠懇的說道。
「啊?」杜平自自己的自怨自艾中抬起頭。
「不白學道友的法門,我另有靈谷相贈!」
祝無傷手暗自一抹須彌戒,一個布袋被拽在手中,約莫有五六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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