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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死神降臨: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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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宜諾斯艾利斯,破敗城鎮艾爾文。

    聯合國直屬守備兵團第二團已經牢牢地將這個城鎮圍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最前線的兩輛雷鳴戰車之間,少尉傑雷爾正在拿着地圖給兩個男人講解。

    「在被流星火雨毀滅後,這個小鎮就一直是荒蕪地帶,研究人員說是隕星引發的地熱反應,使得這裏根本沒辦法住人,所以我們進去之後,兩位可以放開手腳,不必擔心誤傷平民。」

    在他的身邊,是兩個穿着一身守備軍團野戰服的男人,其中一個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的白人,長相英俊不凡,嘴角始終帶着自信的笑容。另一個則是身高足有兩米五以上,黑人,身材壯碩的能夠裝下兩個奧尼爾,這使他無法穿下加大的野戰服,只能光着上身穿一條野戰褲,而這個黑人似乎也喜歡這種展現肌肉的感覺,所以他每一個動作,都在有意無意的擺出健美的樣子。

    白人道:「能夠確定『野獸』就在這裏面嗎?」

    「確定,只是這野獸的恢復能力太強,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根本無法消滅他,所以才要有勞二位。」

    黑人彎曲手臂,將比人頭大小的肱二頭肌比了比:「交給我們,沒問題。」

    「兩位!」

    旁邊有聲音傳來,傑雷爾看過去,立刻敬了個軍禮。

    來的人是守備軍團第二團的副團長,他友好的對黑白二人組點了點頭,這才一側身子道:「還有一個人要跟你們一起去。」

    三人看去,都忍不住一愣。

    來的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看起來身材修長,看起來有些瘦弱,這使他即便穿着一身捂得嚴嚴實實的厚實野戰裝,似乎也不具備軍人特有的鐵血氣質。

    從壓的緊緊的貝雷帽下可以看出這個男人有一頭很柔軟的銀色短髮,面部線條流暢瘦削,只是從很薄的臉皮上可以看到臉骨的形狀,是正宗的西方人骨骼,同時膚色雖然被曬得微黑,但明顯是白種人日照過多才會產生的顏色。

    他仿佛沒睡醒一般半眯着眼睛,卻依舊可以看出他的瞳孔顏色是黑色,嘴唇雖薄,卻顯得很有力。只是那很有男人味道的英俊,不知為何被一種奇怪的淡漠感覆蓋,這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大災變遺留下來的街機里,中的k。

    說白了就是有點三無的氣息。

    銀髮黑瞳白膚,這個人是混血。

    副團長道:「這位是陰月天先生,是『野獸』曾經的研究人員之一,他希望跟你們一起去。」

    「他跟着我們?開什麼玩笑!」黑人顯然對野獸有所顧忌,他臉色很難看的說:「就算我們兩個,想殺掉野獸也很勉強,再保護一個人,怎麼放心開打?」

    「不必擔心我。」被稱作陰月天的男人嗓音明明很具磁性,卻一點感情都沒帶,他用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啃着右手中指的第二關節,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講話:「能近距離研究『野獸』的變化,對於科學家來說,死也值得。」

    副團長一看就是收了錢的樣子,滿不在乎的揮手道:「帶上他吧,安全你們不必理會。」

    「這傢伙身體裏打了鋼針麼?怎麼看起來像機械人一樣?」黑人瞥了一眼陰月天,不留情面的大聲對旁邊的白人道:「還是說這傢伙根本就是聯合國製造的終結者?否則怎麼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白人懶洋洋的道:「管他呢,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我們也沒有權利拒絕不是?」

    「那我們走吧。」少尉傑雷爾不太理解副團長為什麼硬插個人,但他是這裏最沒有權利拒絕的人。

    一行四人在無數重裝火力的掩護下向裏面進發,一路上不論是傑雷爾還是黑白雙人組,都顯得很謹慎,反倒是陰月天,一直保持着不變的僵硬表情,專心的啃着中指的關節。

    這小鎮的確殘破,不但大量建築都已變成了廢墟,且殘垣斷壁之間,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橢圓形巨石屹立當中,再配合黑的如鍋底般的天氣,整個小鎮都給人一種末日景象。

    越往裏走,三人的步伐越慢,也不知是地熱提升了周圍的溫度還是由於緊張的關係,三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黑人身體上更是汗水淋淋仿佛被水澆過一般。

    白人回頭看了一眼陰月名字的男人也不知是真的不害怕,還是根本不知道將要面對什麼,那表情,往棺材裏一塞手裏抓朵花就是死人。

    我們都這麼緊張了,這個打醬油的怎麼還一副沒事人一樣?

    白人心中暗自惱怒,便有意想要提及這個任務的危險性嚇嚇他:「威爾,上次你不是跟着卡塞爾家族的人一起圍剿野獸嗎?為什麼沒把他殺死。」

    黑人威爾瓮聲瓮氣的回答:「別提了,那傢伙簡直是怪物,他的回覆力實在逆天,一個人被三十多把激光槍、五柄閃擊rpg,還有二十多個三重以上的高手前後命中,結果沒到五分鐘,又完好無損的站到我們面前,然後強行擊殺了二十多個普通士兵和九個進化者,這你敢信?」

    被他這麼一說,陰月天依舊平靜,反倒是傑雷爾緊張起來:「那現在只有閣下兩位,能對付野獸嗎?」

    「放心吧,卡爾的精神力控制堪稱一絕,同時我鋼鐵大炮的威名也不是蓋的,我們兩個聯手,野獸恐怕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黑人威爾洋洋自得。

    白人卡爾心說你這傢伙未免太沒心機,我的目的是嚇嚇後面那個大菜b,你倒好,全說出來了。

    但傑雷爾如此期待的看着自己,也讓卡爾心中很是得意,他擺手道:「野獸算什麼,要說真正恐怖的,還得是死亡外科醫生。」

    他最後幾個字一出口,威爾和傑雷爾只覺一陣陰風拂過,在這悶熱的地方,皮膚上竟是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雞皮疙瘩。

    卡爾說了這個名字也是微微一顫,不過他的臉上卻盛滿驕傲:「不過說起來,我可是少數能從他的手底下全身而退的人呢!」

    「哦?」陰月天忽然開口,那聲音無比沉寂,仿佛一波死水:「死亡外科醫生,那是什麼人?」

    「他你都不知道?太沒見識了吧?」威爾一撇大嘴。

    傑雷爾解釋道:「那個男人,因為擅長使用手術刀與縫合線殺人,被稱作死亡外科醫生,他很殘忍嗜殺,據說他剛出道的時候,就在坦桑尼亞的辛吉達整整屠殺了七千多人,當他從辛吉達的戰場離開時,有人看到他雖然渾身鮮血,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那情景想想就讓人打冷戰。」

    「那麼詭異?」陰月天低頭看路,眼睛藏在銀髮的陰影下,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是啊,從那一刻起,他就被稱為微笑死神,」傑雷爾打了個冷戰:「也有叫豺狼醫生的,反正他就是一個怪物,據說光是看到他的笑容,就能讓人立刻徘徊于于生死之間。」

    傑雷爾越說越慢,眼睛在陰月天臉上掃來掃去,最後鬆了口氣道:「這世上銀髮的不少,但我想具備豺狼醫生那種『魅惑的笑容』的肯定不多,至少你這個死人臉就做不出來。」

    「魅惑的笑容?」陰月天的聲音都打了個問號,自言自語道:「我是這樣麼?」

    他的話讓黑白二人組一顫,頗為謹慎的掃量了陰月天幾眼,威爾半晌才按照自己的理解笑道:「你當然不是,就算你向模仿他嚇唬『野獸』也沒用,死亡外科醫生沒事來這裏幹什麼。」

    他用手碰了碰卡爾:「再說你不是見過他嗎?還從那怪物的手底下全身而退。」

    「當,當然!」白人卡爾當然不能說自己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拼了命的逃跑了,根本沒看清對方的樣子。

    三人同時鬆了口氣。

    陰月天不在意三人對自己的輕視,問:「你剛才說自己被稱作鋼鐵大炮,那一定很強吧?」

    「那當然!」黑人威爾得意洋洋的道:「我不但身體比鋼鐵更堅硬,而且拳頭比大炮威力還大,哪怕是進化者,被我一拳打中,都非死即殘。」

    「聽起來很不錯,不如先讓我感受一下吧。」

    「嗯?」陰月天的話不由讓三人一愣。

    陰月天似乎突然由機械人化為正常人,擺擺手:「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應該讓你熱熱身。」

    「就你那小體格?我一拳下去你就死了。」威爾有些猶豫。

    卡爾道:「反正只是熱身,你不出全力就好,有人當沙袋你還不滿意?」

    「也好。」威爾很聽卡爾的話,他捏了捏拳頭,面目有些猙獰:「那你要小心啦!」

    陰月天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不過傑雷爾這個好心人卻是真為他捏了把汗,看這傢伙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萬一真被人一拳ko,自己出去怎麼解釋?

    「我們往後站站,免的血濺到身上。」卡爾拉着傑雷爾後退,不知為何,他不喜歡這個叫陰月天的呆傻三無男。

    「喝!」威爾低吼一聲,比常人腦袋還大的拳頭虎虎生風的轟向陰月天的腦袋,看起來他似乎不懂得留力一說,一拳打出,拳風都呼呼作響。

    陰月天絲毫沒有被爆頭的自覺,他甚至都沒有挪動半步,只是微微一側頭,就躲開了這一拳,同時嘴裏還不要命的道:「拳力是有,速度太差。」

    這話明明沒有諷刺的意味,但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無異於一個三歲小孩露出沒擦乾淨的屁股對黑大漢說『敢幫我拂去臀上塵土否?』

    「找死!」威爾大怒,雙拳立刻瘋狂轟出,雖然依舊沒提升多少速度,但這王八拳掄起來,卻比速度達到頂點的火車更有威勢。

    陰月天表情淡漠,甚至連眼睛都沒徹底睜開,雙腿更是沒有挪動,在這雨點般的拳頭下,他的上身以更快的速度來回晃着,每一次都似乎早有預知的堪堪躲避掉威爾的拳頭。

    「哇啊啊!」威爾久攻不下,左拳收回,右腿如鞭橫掃而出,竟是踢出一道衝擊波,似是想將陰月天腰斬。

    這一次陰月天終於雙腿離開原地,只是這比一動不動更加羞辱威爾,因為他竟是輕盈的蹲在了威爾的大長粗腿之上!

    「繼續。」陰月天勾勾手,那欠扁的臉看起來竟是要睡着一般。

    「混蛋!」

    威爾怒火衝天,收回右腿身體若坦克般向陰月天落地的方向碾壓過去。

    旁邊的傑雷爾看的幾乎閉上眼睛,毫無疑問,陰月天瘦削的身體,若是被撞上,恐怕就是成為肉醬的命運。反倒是卡爾,不知為何,他就是有一種威爾撞不上對方的感覺。

    果不其然,陰月天在威爾撞過來時雙腳雖尚未落地,身體卻是極度違反力學原理的向旁邊飄出半米,就是這半米,讓他逃過了被碾壓的命運。

    反觀威爾,那龐大的身形狠狠撞在了就近的一塊四米高的隕石上,將這隕石都撞得飛出幾米。

    一撞無功,威爾氣喘吁吁的回過頭來,兩眼赤紅的盯着陰月天,狀若瘋牛。

    陰月天從容的立在原地,難得有了表情——也只是右眉挑起:「這就是你的全力了?」

    「小子!你敢不敢不躲?難道你是老鼠嗎?」威爾喘着粗氣吼道。

    「可以,只是請認真些。」

    「沒問題!看我的,大!炮!滅!殺!拳!」

    威爾一字一句的吼完,熊瞎子一樣的身體高高躍起,狠狠一拳轟向陰月天。

    「!」旁邊的卡爾,在威爾一拳轟下的同時,雙眼變得血紅,似是做了什麼。

    陰月天眼角淡淡的掃了一下卡爾,突地抬起左手。

    砰!

    一聲悶響,威爾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拳,就這樣打在了陰月天的掌心。

    威爾雙腳落地,他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毫不受力的感覺,但拳頭上確實有真實的觸感傳來

    反觀陰月天,依舊紋絲不動的立在原地,一副要死的樣子,幸虧沒打個哈欠,否則就真是將最惡毒的嘲諷發揮到極致。

    所有人都驚住了,卡爾更是驚叫起來:「不可能!我的精神控制怎麼可能對你沒用!?」

    陰月天沒回答他,而是問威爾:「這就是你最強的一拳?」

    威爾喃喃的道:「是啊。」

    「好失望啊」陰月天眯着的雙眼漸漸睜開。

    當兩道陰鷙的目光打在威爾臉上,後者只覺得仿佛被北極寒流掃過,渾身都被凍結了。

    那是何等殘忍凶戾的眼神,哪怕不外放殺氣而單只被這對很好看的眼睛注視,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利劍不斷地刺穿一般。

    這個男人,眯眼時的樣子看起來除了三無的有些欠扁,但至少人畜無害,可當他睜開雙眼,就立刻讓人產生靈魂都因恐懼而顫抖的感覺。

    那雙眼中儲藏着的,是能夠讓無數靈魂在婆娑血海中驚悸淒嚎的血腥與殘忍,威爾在顫抖之餘也忽然意識到,為什麼這個男人一直眯着眼睛。

    就像一隻趴在鋼鐵深淵的異形,只是利用偽裝色,在自然而然的掩飾着自己的嗜血和殘暴一樣。

    陰月天忽然嘆了口氣,語氣無比遺憾的:「果然啊,紅薯就是紅薯,我給你再多的耐心,也不可能成為甜美多汁的鮮果。」

    說着,他猛抬頭向前跨出一步,身體瞬間突進到威爾身前一拳打出。

    轟!

    威爾仿佛被動車撞到一般,身體炮彈一樣飛出,整個人都以大字形鑲嵌進了後面不遠處的巨石內。

    卡爾和傑雷爾看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剛才威爾那比炮彈還狠的一拳都沒有將巨石打出深一些的凹痕,可陰月天只是看似普通的一拳,竟是將威爾打的陷到巨石里足有半尺多深!

    然後陰月天似是給自己找藉口一樣,自言自語:「像你這樣的人,恐懼的滋味會是什麼樣呢?希望不要太難吃。」

    他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突兀的出現了一柄一尺長的手術刀。

    「啊!!!!難道你就是」威爾剛一清醒,便看到手術刀,且隨着風起,陰月天頭上的貝雷帽被吹飛,鬆軟的銀色短髮也略飄揚起來,這讓威爾立刻想起了那個剛剛還在談論的人,連忙掙扎着想要從巨石中脫出。

    然而他剛將右臂從石塊的凹陷中掙出,便覺手腕一涼,然後巨力傳來,又將右臂壓回到巨石上。

    他瞥眼看去,赫然是那柄手術將自己的手腕又釘回到石頭上。

    「啊啊啊!」威爾掙扎的更劇烈,只是他的四肢還沒等脫出,便全部被釘住。

    「卡爾,救我啊!!!」威爾瘋狂的吼道。

    「我我不能。」卡爾苦澀的笑。


    「為什麼!?我們不是兄弟嗎?難道你想棄我逃跑!?」

    威爾瘋狂的吼叫着。

    卡爾笑的更加苦澀:「我也很想跑,但也不能。」

    威爾愕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卡爾笑笑,左手小心的將手電從懷裏拿出,然後鬆手失落在地上。

    他的動作很緩慢,簡直仿佛在放慢動作電影一般。

    但隨着手電的掉落,威爾清晰地從手電晃蕩着的光線中,看到

    卡爾和傑雷爾的身前身後,無數根頭髮絲細的金屬線在反射着光芒,這些金屬線封死了兩人的各個角度,尖端分別鑲嵌在左右的廢墟牆壁上,這些金屬絲單只是反射手電的光,就能看出鋒利無比,恐怕稍有異動,身體都會被切成碎片。

    「現在你明白了吧?」

    卡爾一臉哀嘆的對陰月天道:「能見到您真是我最大的不幸,死亡外科醫生,只是您什麼時候加入了聯合國的研究所?還成為了軍方的一員」

    他的從容,讓陰月天的兩眼變回了眯眯眼,他歪着頭想了想:「我以為你從我手下全身而退過。」

    「那是因為我遠遠的見過您殺戮的場景,然後立刻逃跑了。」

    「那還真是好運啊」

    陰月天拉開野戰服的拉鏈:「扮相的問題很簡單,聯合國在這裏封閉了所有交通,非作戰單位是不允許進來的,我暫時還沒有和聯合國敵對的想法,所以就給自己套了一副偽裝,雖然這裝扮並不舒服。」

    說話間,他已經將作戰服脫下,露出了內里一身黑色的皮裝,再配上那一頭銀髮,這讓他更像拳皇的k。

    「這些金屬絲你是什麼時候做的?」卡爾問。

    「哦,那個啊,剛才和這位鋼鐵大炮戰鬥的時候,順便做的。」

    陰月天有些敷衍的應聲,然後手指一彈,一柄不知從何處來的手術刀再次出現,他裂開雙唇,用舌舔着手術刀的刀鋒,儘管是半睜着眼,那眼神中的一抹抹冰冷之色也如刀光閃爍:「讓我品嘗你的恐懼吧。」

    那冰冷眼神中產生的令人無端的恐懼,便仿佛整個阿爾卑斯山都砸在威爾的身上,讓他動彈不能。

    「不!!!!」

    威爾的吼叫,伴隨着漫天黑雲中穿梭的一道雷光,將小鎮炸響。

    閃電划過雲層,將小鎮最中心的廣場照亮,也照亮了花壇上頹廢的坐着的男人。

    他上身赤裸,下身依稀可見是一條破爛不堪的野戰褲,他的頭髮亂糟糟的搭在臉上,也遮擋住雙眼,臉上還有濃密的胡茬,讓他的不修邊幅看起來顯得骯髒許多。

    黑雲中,閃電宛若游龍不斷出現,將大地照亮,光芒總是一閃即逝,再次恢復黑暗時,男人黑髮下的兩道猩紅目光顯得額外血腥。

    他在看着廣場的一個入口處,在那裏,兩個人慢慢前行。

    一個畏手畏腳的軍人,和一名穿着一身黑色皮裝的銀髮男子。

    「找到你真是不容易,虧得我還請了個嚮導」從踏上廣場開始,陰月天眯着的眼睛就徹底睜開,同時臉上也露出了『傳說中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無論怎樣看去,都和他的眼神不相匹配。眼神中的冰冷如漫天箭矢颼颼颼的飈着寒芒,除了一直維持着的嗜血神色外沒有一絲感情,可嘴上的笑容卻是無比溫柔,這給了旁邊的傑雷爾一種毛骨悚然的巨大反差感。他敢打包票,若是用硬紙板遮住陰月天的鼻子下方,任何人看了他的臉都會被嚇尿,但遮住鼻子上方,那笑容又讓人產生如沐春風想要立刻親近他的感覺。

    傑雷爾此刻才明白,為什麼傳說中這個男人的笑容讓人慾仙欲死,要死要活。

    可是花壇上坐着的男人卻沒有任何心理不適,他早就知道,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睛中,從來不會帶有一絲感情。

    他霍的起身,在這滿是地熱的小鎮和雷雲天氣之間,仿佛有巨獸驚醒!單只是他起身的氣勢,便讓周圍五米左右的地面寸寸龜裂,花壇也被莫名的壓力崩出道道裂痕。

    「陰月天!」男人很平靜。

    「約翰。」陰月天在微笑。

    「你殺不了我,我卻能殺了你!」

    「這一點我和你的觀點並不相同。」

    風起,雷鳴。

    男人臉上的發被吹散,露出來落魄的臉,依稀看到青年時英俊的影子。

    他虎目中滿是猩紅光芒,眼神無比堅毅。

    他的兩隻砂缽大的拳頭,中指和無名指的骨骼間,各有一柄森寒鋒利的長刀滑出。

    風吹亂了鬢角的髮絲,陰月天的笑容卻有增無減,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颯颯的飈着月黑風高的寒氣,五指間,也各有四柄細長的手術刀出現。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以及我們之間的關係,你都絕不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男人道。

    「你以為自己算是困獸猶鬥?」陰月天的笑容越來越大。

    「難道不是嗎?這幾天,已經有十七枚導彈落在這個小鎮上,外面還有一萬名士兵和無數重型戰車隨時準備突進。」

    「我知道,我都以為你會挖條老鼠洞逃跑。」

    「你知道我不會,我就在這裏,誰想殺我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所以我來了。」

    陰月天的笑容擴大到最大化,這讓他的臉看起來近乎扭曲,那三無表情早已消失不見,換成了的,是無比的張揚與狂傲。他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即便被圍住,你也能始終保持最強的狀態,從我們認識,我就知道,你是一顆好大的榴槤啊!」

    「你喜歡拿植物比喻人的習慣還真是惡劣啊。」

    「你以為這是貶義?不不,這是褒義詞!雖然外表很噁心,但榴槤內里卻有最美味的果肉!我選擇這個時機來找你,就是因為你一直逃避和我的決鬥,而現在,你不戰都不行。一想到我能夠品嘗這個世間最美味卻也最稀有的恐懼滋味,我就我就」

    陰月天說着,仿佛毒癮發作般猛烈地顫抖起來,左手捂在臉上,顫抖的彎下了腰。

    當他的顫抖停止,抬起頭時,他的雙目已經瞪得溜圓,那雙好看的眸子裏,射出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凶戾與興奮:「我就幾乎要達到高潮呢!」

    男人也猙獰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悶騷貨還是一如既往的變態!果然只有在遇到對手的時候你那被封印的感情才會得到宣洩啊!不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我不想和你決鬥都不行了!既然不得不戰,那麼,這戰鬥,誰勝誰負,誰生誰死,誰進誰退,就各安天命吧!到時候勝者奪取榮耀,敗者」

    「化為枯骨!」

    咔嚓!

    雷聲拌着照亮大地的閃電炸響,兩個男人猛地沖向彼此,他們拖拽着的,是無窮無盡的殺意與無人可擋的霸氣!

    旁邊的傑雷爾幾乎看呆了。

    作為聯合國直屬守備軍團的一份子,他當然見識過無數進化者,但卻從未見過這般強橫的。

    這兩個男人接觸的第一秒,便瞬間交手百招,無數金屬相接的『叮叮叮』聲音,連接成一串長長的音符,撕心裂肺的迴蕩在這大地破敗天空昏暗的末日畫卷中。

    『野獸』兇猛狂放,『醫生』殘忍靈動,兩人的身體在一個不足一米的小圈子中激烈的碰撞着,而這個小圈子,也在慢慢地移動到廣場的各個角落。

    百招,千招,萬招。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進化者應有的各種璀璨技能,反而是以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搏殺着。

    當再次,一顆炸雷將兩人分開時,他們的身體都已被鮮血沾滿。

    只是兩相比較之下,陰月天在形象上反而落於下風。

    因為他身上的那套黑色皮裝,不但被鮮血染紅,而且已經撕扯成了布條掛在身上。反觀『野獸』,雖然也是一身血,但皮膚反而越加光滑,連一點傷口都看不到。

    「陰月天,為什麼放棄自己最擅長的攻擊方式?」

    「卡夫曼,你該明白的,若是連與你近身相搏的勇氣都沒有,我的器量,也不過如此。」

    「所以你會輸。」

    「不,輸的是你。」

    陰月天兩手一晃,八柄手術刀變魔術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纏繞在兩根中指上的兩條金屬線。

    他開心的笑着,這一次的笑,相較之前,顯得無比真誠:「我一直很想知道,若你變成一堆碎肉,需要多久才能癒合呢?」

    「你可以試試。」

    說罷,卡夫曼雙手交叉於胸,手臂肌肉層層隆起,顯然已經準備釋放自己的大招。

    因為他知道,自己將面臨的,將是狠辣至極的招數。

    遠處的傑雷爾跪坐在地上,他的臉上寫滿了震撼,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強者過招,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姿勢和名字,也不需要五彩斑斕的能量,真正的戰鬥,就應該是這樣以力拼力,以快打快,以血換血,以命搏命。

    這一刻他只覺得,若是能看到這兩人最後的對決,哪怕下一秒就死亡,也值得了。

    只是他失望了。

    當閃電照亮一切時,兩個男人同時沖向彼此,然後整個世界就陷入黑暗。

    接下來只有轟隆隆的崩塌聲以及大地的劇烈震顫。

    當下一道閃電亮起時,傑雷爾的瞳孔中,只剩下了一個半人。

    一個,是『死亡外科醫生』陰月天,他平靜的立在原地。

    半個,是『金剛狼』約翰·卡夫曼,他喘息着浮在空中。

    這隻野獸當然沒有飛行的能力,雖然他的左臂左胸,以及胃部以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但他的右臂依舊平端着,那一根半米多長的刀鋒,筆直的插在醫生的眉心,並從後腦中刺出。

    雖然沒看到什麼精彩的對擊,但少尉傑雷爾卻可以腦補。

    從兩人背後的地面與建築來遐想。

    醫生的身後,是一條筆直的裂痕,深度未知,長度卻足有四十多米,一直延伸到後面的一個還算完好的二層小樓處,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二層小樓也如被巨刃斬開,正中有一處缺口光滑的巨大裂痕。可以想像,野獸這一刺的余勁從醫生腦後噴發出來時的恐怖場景。

    而野獸的背後,足足百米範圍內的一切物體,包括地面的石板和遠處的小樓,俱都被切成了一厘米見方的碎塊,這些碎塊仿佛統一製造出來,大小相差不足半毫米。也可以想像,醫生的兩根金屬絲髮出了多麼紛亂的斬擊。

    但傑雷爾知道,雖然『醫生』造成的傷害明顯比『野獸』大,但醫生還是敗了。

    這一點從四肢飛快生長出來的野獸,雙腳已經落在地面上就可以看出。

    約翰·卡夫曼嘆息一聲,將刀鋒從陰月天眉心抽出來。

    對方的所有銀髮,都隨着他的頭一起垂了下來。

    只是,人依舊站立着。

    眉心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兩腳之間。

    約翰·卡夫曼喃喃的道:「對不起,陰月天,對不起了。」

    「我一直將你當做兄弟,所以才不願意和你來一場真正的決鬥。」

    「只是這一次,你我都清楚,我有比生命還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須和你一戰。」

    「不過你放心,當我完成了我必須要做的事,我一定會把命還給你。」

    「所以,對不起,兄弟。」

    他那雙猩紅的眼中,有淚滴落。

    「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啊。」

    陰月天重歸淡漠的聲音響起,讓卡夫曼和傑雷爾都是一顫。

    他慢慢抬起頭來,一對眼皮又把那毫無感情只剩下嗜血的雙眼遮蔽住大半。

    在卡夫曼的注視中,他眉心的那一道傷口,在飛快的癒合。

    陰月天長出一口氣,仿佛釋懷了什麼:「真是遺憾啊正如我不知道你已經把頭骨改造成隕星金屬,你似乎也不知道呢」

    他一字一句的說:「我的恢復能力,不比你差半分。」

    咔嚓!

    天空中炸雷響起,卡夫曼驚退幾步:「不可能,你怎麼做到的?你的三種進化都已經那麼霸道了,為什麼還擁有這麼強的恢復能力!?你這個怪物,究竟從哪個魔窟爬出來的?」

    「這個啊,可是一個不太長也不太短的故事啊!」陰月天以死人臉的表情,搞怪的聳聳肩道:「你想聽的話,我可以把它完整的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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