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場裏,張秀蘭和姐姐收拾完碗筷,又把發好的面揉好之後放在蒸屜里,架起了木頭燒之後,才到小水池那裏弄稀泥,都洗臉盆端回來,再用木板舀了泥往木板的牆上抹,房子看着不大,可這要弄起來也不容易,中午的飯要送到他們伐頭的地方去,眼看着近十一點了,張秀枝去做菜,張秀蘭自己弄泥抹牆。
送來的月菜和土豆,張秀蘭和姐姐點了一下,看着那胡老三尖嘴猴腮的,不過卻不小氣,有六十棵大白菜,一袋子的土豆,加上原來剩下的十多棵白菜和半袋土豆,菜是夠吃了。
還有一大缸的大醬,鹽也有大半罈子的,還是大粒鹽,比以後細鹽要鹽的多,放一點就夠用,油到是不多,只有一小罐頭瓶子,讓用兩個月的。
糧食就不多了,苞米碴子和高粱米加上小米和玉米面各一袋,每袋都有一百斤。白面是沒有,之前有點白面顯然是胡老三給守房子的小舅子買的,現在工人都上來了,也沒有再弄,加上之前還有點苞米碴子和小米,這個月到可以吃的不差。
張秀蘭卻沒有放開了弄,先前的剩下的白面今天都蒸了饅頭,中午吃也頂餓,那點大米也是之前剩下的,現在也都沒了。干到晚上回來,就弄點大碴粥就行,早上的飯也不能糊弄,最後定下用苞米碴子加上小米和高粱米,一起蒸飯,中午就是玉米面的窩頭。菜就是早上和中午各一棵,晚上就沒有菜,這樣一個月下來。也就口糧能剩下一些。
這樣一算計,吃的確實不好。
要是算計不好,怕都吃不飽。
一顆大白菜要二十多個人吃,就是喝湯,一個人也沾不上幾塊,張秀蘭先前還覺得這胡老三大方,等算明白了。才知道是個胡扒皮。
這在山裏伐木可都是使力活,兩人一個兩人多長的大鋸。要不停的拉,才能把兩人粗的樹木放倒,這得用多大的力?
可她一個做飯的能說啥?
大白菜湯里多放了土豆和湯,湯出鍋手。把湯放在水涌里,張秀枝搶着兩個裝湯的水桶重的挑,張秀蘭只能挑裝滿饅頭的兩桶,一起順着小路往山里去。
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到,姐妹倆停下來歇了一會兒,這才又起來往前走,再走半個小時才到,遠遠的就聽到鋸板木頭的聲音。
看到姐妹倆送飯來了,眾人高興。仍下手裏的活都過來吃飯,哪裏還顧不顧忌手干不乾淨,大口咬着饅頭。沒有帶碗,眾人就用勺子,你一口湯我一口湯的圍着水桶吃。
不出幾分鐘,四桶就都見了底,乾乾淨淨的,肚子裏有了食。眾人可算是活了過來,甚至說起了笑話。
氣氛好了。眾人也沒急着幹活,坐下來休息,張秀蘭姐妹倆早就收拾了東西往家裏走。
「周叔,這姐妹倆和你們是一個村的?」石民一臉和氣的和周術民說話。
周術民抽着煙,慢慢的吐出煙來,也沒多想,「是隔壁村的,姐妹倆都夠苦的,姐姐嫁個鰥夫整天裏被打,這不是被打出來讓她找活嗎?找到了我這裏,妹妹在家裏受氣,日子也不好過,不然好好的姑娘,哪裏會跟着一群大老爺們出來打工。」
「那到是挺苦的,也難怪會拒人千里之外了。」見周術民一臉的不明白,石民羞澀的笑着解釋,「早上看她在釘東西,我尋思過去幫幫忙,她一臉警惕的看着我,像壞人一樣。」…
周術民大笑,「這到是誤會了,平日裏秀蘭性格好,到是愛說一些,你遇到的可能是秀枝,見人就躲。」
石民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難怪呢,看來是我弄錯了。」
心裏明知道周術民誤會,也沒有多解釋,到是順着他的話說,這樣一來,到也讓周術民很高興,對着石民也親近了幾分。
高大江在那邊聽到在說張秀蘭姐妹,也湊過來,「秀蘭整日裏用頭髮庶着臉,也看不清個模樣,性子到是好,娶回家也能過日子。」
高大江都二十二了,還沒有說親。
再看張秀蘭這兩天裏的安排,到有些相中。
周術民聽了到擰起眉來,「這兒女的婚事,還要爺母做主,她父母不在身邊,她也做不得主。」
見高大江相中張秀蘭,周術民也不敢在中間給出主意,這好了賴了的,到時錯可都是他這個媒人的錯,再說高大江的人品,周術民也覺得不在好,不說旁的,就是兩天做飯時的事,雖然張秀蘭沒有他說,他也知道了,從這點事上來說,就知道高大江這人太愛計較,心眼也小,一個男人心眼小,也沒有啥大出息。
高大江哪裏聽不明白周術民的話,笑道,「那可不一定,現在自己處對象的人多了,也不見得過的不好。」
「這都是自己的事,咱們外人哪管的了。」周術民也不想和他翻臉。
撂了話,這才起身叫了眾人幹活。
高大江面色不郁,先前他也就是那麼一想,現在看周術民這態度,他還非得把張秀蘭那小丫頭拿下手,到時什麼也不用說就打了周術民的臉。
一直被忽視的石民卻注意到高大江轉身那一刻眼裏的陰鷙之色,暗暗記在心裏。
等到晚上眾人回到住處的時候,就看到早上還是木頭的小木屋,三面牆都成了泥牆,特別是周術民面上也有些過不去,找到張秀蘭,「那一面牆,等飯後我叫幾個人幫你們弄了。」
「周叔,不用,那面牆就不用弄,對面是廚房,有廚房在那面擋着,也沒有風。」張秀蘭到不在意,「拿來的糧食和菜我數了一下,晚上只能幹吃粥了。」
這事還是要先交代一聲的好,也省着說她們弄的不好,「就送了六十棵白菜,早中午用,晚上不吃,才能用到月底。」
周術民聽了不由得皺眉,「行,你先這樣弄。」
等回去之後,卻找到了高大江,「你姐夫給的伙食是不是太少了些?只有六十棵白菜,咱們要天天喝湯,晚上還沒有菜吃,才能堅持到月底。」
「不能啊,我看早上搬下來一大堆的白菜呢。」高大江一臉的不信。
周術民臉一沉,「那一堆也不過是六十棵,你還當她們姐倆一白天倆偷吃你多少棵白菜呢?你也不看看咱們多少人?加上兩做飯的,二十二個人,一個月吃六十棵白菜,每天兩頓有菜,還要都是湯,誰能沾着點菜葉?」
高大江臉乍青乍紅,「這個我到真的沒有細算過,那周叔你看這事咋辦?」
「明天你下一趟山,問問你姐夫,是不是一個月就這些?我們吃啥到是都行,可是吃不飽也干不動活,不出活到時掙不到錢的還不是你姐夫?」周術民可沒敢做決定,他這活也是別人介紹的,到底胡老三是什麼樣的人,周術民也不了解。
「行,那我明天下一趟山。」高大江一聽要耽誤活,不敢不放在心上。…
等到晚上再看到只有大碴粥,連菜也沒有,他都咽不下去了,至於其他的人,累了一天,有東西墊肚子就行,吃過就早早歇了。
張秀蘭和姐姐收拾完碗筷,天早就大黑了,廚房裏有一盞油燈,借着微弱的光,一個洗碗筷,一個把昨早要吃的米都洗出來用水泡好,明天早點起來,只需放在蒸屜里一蒸就行了,要做的土豆也削了出來,這回沒有弄白菜,土豆切成了條,明天做土豆醬用。
等把一切準備好,沒有手錶看時間,張秀蘭猜着也快十點了,把灶台口拾乾淨,乾柴也遠着灶台堆好,姐倆這才拿着油燈往屋裏走。
可一出門,就看到小房門口那有一道身影,張秀蘭警惕的拉住姐姐,「誰?」
石民從暗影里走出來,「是我。」
張秀蘭緊擰着眉頭,緊繃的身子才鬆懈下來,面上不郁,「大半夜的,你有事嗎?」
要不是姐姐還在身邊,張秀蘭指不定還會說幾句更難聽的。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微弱的燈光下,石民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又小心翼翼的往男人們住的那邊掃了一眼,「你日後小心些高大江。」
石民也不知道怎麼了,原本都躺下了,可是想到白天高大江的神情,就越發的睡不着,乾脆起來把這事告訴張秀蘭,可又不敢去廚房裏說,生怕人看到,就躲在這裏,萬一有人看到了,他也可以說是上廁所。
一說出來,石民的心也踏實了,大步的回了男人們住的那邊,路過張秀蘭姐妹身邊時都沒有多做停留。
張秀蘭微微回過神來,回想着石民的話,心一緊,按石民的意思,高大江在打她的主意,而且被石民發現了,石民才等在這裏告訴她?
張秀枝也聽出來了,拉着妹妹先進了屋,把門帶上又鎖上,才吁了口氣,「我看那高大江就不怎麼穩重,他是不是再打你的主意?這才來第二天就這樣,還有一年呢,可咋辦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