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春天,祝由十六歲了。
祝員外年紀越來越大,自忖得早點給祝由找個老婆成家,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了。
這天,祝員外帶來一個媒婆。
祝員外對祝由說道:「老么,這是袁媒婆,來看看你,將來給你找個老婆,好過日子。」
袁媒婆看了一眼祝由,說道:「祝老爺,你這小兒子還沒長成形呢,就說親,太着急了點吧。」
祝員外道:「我這個年紀一天比一天大,趁着我還能動,把他親事說了。就算是找童養媳吧。」
袁媒婆道:「我倒是認識長安城裏一戶姓路的人家,姑娘一十七歲,比你兒子大一歲,長得漂亮,就是家境一般。你們看看,感興趣不?」
祝員外道:「那敢情挺好。女大一,抱金雞。我同意了。」
桃紅卻說:「我可不同意,我願意我兒子找個年齡小的。」
祝員外怒道:「你懂個屁!明天我就去看看。袁媒婆,你告訴我住址,我偷偷地去看一眼。」
袁媒婆道:「長安城蘋果巷,只有一戶姓路的人家。」說完,一搖一擺地告辭了。走的時候,祝員外塞了一錠銀子給她。
第二天,祝員外帶着祝由和桃紅,來到長安城蘋果巷,打聽到了姓路的人家。遠遠望去,門內走出來一個漂亮的姑娘,娉娉婷婷,裊裊娜娜。祝員外頻頻點頭,說道:「袁媒婆沒說錯,確實漂亮。」
桃紅看了也覺得不錯,問兒子道:「祝由,你看這姑娘多美!」
祝由說道:「我不喜歡。我找老婆得我喜歡吧,我告訴你們,我不喜歡!」說完,扭頭就走。
祝員外和桃紅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回去了。
過了兩天,祝由的童年小夥伴張少澤來找祝由玩耍,兩人聊起成家之事。
張少澤說道:「我父母每天都在聯繫媒婆。可是媒婆找的女子好難看,我都不喜歡!」
祝由說道:「張少澤,我認識一個長得好看的,我看過,比貂蟬還美,你感興趣不?」
張少澤說道:「你就吹牛,你見過貂蟬嗎?」
祝由說道:「沒見過本人,那圖畫上也不是亂畫的吧?你若喜歡,我給你介紹,不過,得十兩銀子介紹費!」
張少澤說道:「你就是個錢精,給好朋友介紹對象還要吃回扣,真不上路子。不過,如果真的如你所說,能讓我動心,我願意出這個錢!」
祝由說道:「明天,我們去長安城轉轉,創造偶遇的機會,你先看一眼,然後再交錢。」
張少澤覺得甚是公平,也就同意了。
次日,兩人精心打扮了一下。張少澤一副富家公子模樣,腰懸寶劍,手拿一柄摺扇,搖頭晃腦地朝長安城來。
兩人到了蘋果巷,等了半天,才看到了那個姑娘走了出來。張少澤一看,頓時眼睛直了,再也不願意挪開。
祝由把手攤開,說道:「拿來。」
張少澤把他手推開,說道:「別擋着我的眼睛。」
祝由道:「十兩銀子,拿來,否則不給看!」
張少澤從兜里拿出了銀袋子,扔給了祝由。
祝由把銀袋子別在自己的腰裏,問道:「你要今天認識還是明天認識?」
張少澤擦了把口水,怒道:「哪裏還能等到明天!」
祝由拉着張少澤的手,迎了上去。快到那個姑娘跟前的時候,用肩膀撞了一下那個姑娘。那個姑娘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看着那個姑娘張嘴欲罵,祝由立刻說道:「你是路家姑娘吧?你那麼漂亮!對不起,撞了你,但是不能怪我們。你實在太美了,我們看你,所以沒有看路,被路絆了一下!」
這幾句話,把那個姑娘怒火瞬間熄滅,咧嘴笑道:「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祝由說道:「我是誰不要緊,關鍵的是我旁邊的這個人是誰!」
那個姑娘朝張少澤瞄了一眼,說道:「這個人長得不賴,比你這個瘦猴子強。」
張少澤心裏樂開了花,瞬間覺得這十兩銀子值了。
祝由說道:「那天一個大娘跟我說過你,說你叫路什麼來着?你看看我這腦子,沒老,倒是好忘事!」
那個姑娘說道:「我叫路露珠,簡稱露珠。」
祝由說道:「這名字絕了,人如其名,你長得跟露珠一樣晶瑩剔透。露珠姐,我叫祝由,我朋友叫張少澤。」
張少澤給了祝由一個響指,說道:「原來你小子也才剛認識啊?」
祝由說道:「什麼時候認識重要嗎?關鍵是你們倆,我看起來是郎才女貌!而且張公子有錢!」
露珠抿嘴笑了,覺得張少澤確實不錯。
張少澤說道:「你這樣介紹,不值那個錢!」
祝由說道:「你說什麼?你說露珠姐不值錢?你這樣說我就沒辦法了。露珠姐,你等着我長大,我長胖點,我把你娶了。」露珠又笑了。
張少澤頓時面紅耳赤,拎着祝由的耳朵,說道:「你這小子也太壞了,我是說你不值錢。好吧,我不跟你計較,你說後面咋辦?」
祝由說道:「你們倆你情我願,那就等着我這個祝媒婆保媒拉縴,讓你們早生貴子!」
露珠說道:「祝由兄弟,你扯得太遠了。我父母還不一定能同意呢。」
祝由說道:「只要姐姐你同意,你父母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露珠說道:「我爹讓我出來打點酒,被你們打岔了。」說完,喜滋滋地走了。
張少澤道:「你看後面怎麼辦,我錢給你了,如果不成,銀子你得還給我。」
祝由說道:「到了我手裏的銀子,是回不去的。我肯定你們能成!放心吧。我們回去!」
又過了兩天,祝由自己來到了蘋果巷。
一直等到傍晚,看到了露珠出來,祝由趕緊迎了上去。
露珠明顯地不開心,跟祝由說道:「你介紹的那個張公子怎麼說的?我爹娘也給我介紹給一個老財主,跟我爹年紀差不多大。我不想做人家小老婆。」
祝由說道:「這是為什麼啊?你這麼漂亮,為啥要嫁給一個老頭子?」
露珠說道:「還不是為了錢?那個老財主有錢!說要給我爹一百兩銀子。」
祝由說道:「一百兩啊,是挺多的。看來張公子是沒戲唱了。」
露珠說道:「你不是說張公子家也有錢的嗎?」
祝由說道:「是呀,我和張公子父母談過了,他們家願意,但是不願意買賣婚姻。」
露珠都要哭了,說道:「你這個瘦猴子給出個主意啊?」
祝由說道:「主意嘛,我倒是有,只是自己覺得甚是不妥。」
露珠說道:「你說說看。」
祝由神秘地眨了眨眼,說道:「把生米做成了熟飯,你說你父母願不願意?」
露珠道:「怎麼做啊?是不是挺丟人?」
就在這時,露珠爹回來了,看到門口有個人影跟女兒聊天,喊道:「哪裏來的小子,想拐走我女兒?你站住!」
祝由心裏一慌,拉着露珠就跑。露珠爹趕不上他們,把鞋子脫下,朝祝由砸去。
祝由拉着露珠跑得飛快,一會兒就沒了蹤影。露珠爹鞋子沒有砸到人,只有一瘸一拐地把鞋子找到穿上,回家去了。
祝由和露珠躲到了一個草堆里,扒開雜草,兩人氣喘吁吁地靠在一起。甚至都能聞到對方的呼吸。
祝由聽到露珠的心怦怦地跳動,而且吐氣如蘭,突然莫名地衝動,一把抱住了露珠。把嘴親了上去。露珠也是第一次倒在一個男子的懷裏,一下子全身酥軟,一動也不想動。只覺得對方的手到處亂摸,慌亂之中,兩人胡天胡地地有了一番作為。
事後,兩人都癱在了草堆里,喘着粗氣。
過了一會兒,祝由說道:「不好,是不是我和你把生米做了熟飯?」
露珠摟着他的脖子說道:「那也一樣,你怕了?」
祝由道:「我怕個屁。只是我是窮人,張公子是有錢人。你爹娘要錢,張公子可以給。而且張公子英俊瀟灑,你爹娘肯定能接受!」
露珠一想也是,說道:「那怎麼辦,你這個瘦猴子,佔了我的便宜!」說完,不住地捶打祝由。
祝由道:「你回去跟你爹娘說,你和張公子生米做成了熟飯,不成也得成。一切都沒問題了。」
露珠無奈地說道:「那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回去吧。」
祝由回去以後,第二天就找到了張家村找張少澤,對他說了露珠爹娘想把露珠賣給老財主的意思。
張少澤急了,說道:「怎麼辦,你說沒問題的!」
祝由說道:「你跟你爹娘說唄,就說和露珠生米做成了熟飯,而且有了,得娶了!」
交代好以後,祝由一個人又來到了長安城蘋果巷,敲了露珠家的門。
露珠娘開了門,問道:「你找誰?」
祝由道:「我是張少澤的媒人,上門提親的。」
露珠娘嘆了口氣,說道:「還提啥親呀,露珠被他爹打了,說她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情。」
祝由道:「大娘,你看看事已至此,打也沒用。關鍵是要解決問題。你想想,如果將來肚子大了,這個後果」
露珠娘趕緊捂住他的嘴,說道:「我呸,你能不能說點好話?我再跟她爹商量一下,你去張家把婚期定了吧。」
祝由一聽,妥了,趕緊回去找張少澤父母,商定了結婚日期。
三月二十八,張少澤騎着高頭大馬,胸口戴了朵大紅花,租了頂大紅轎子,一路樂手敲敲打打,朝長安城蘋果巷而來。
由於收到了聘禮二十兩紋銀,張少澤又帶了二十兩銀子和諸多彩禮,露珠爹娘也是喜笑顏開,姑爺說了,將來還會幫襯着。
祝由是兩頭通吃,又搞了幾兩碎銀。他現在也不想要多,多了就被他爹娘沒收,反而自己用不到。反正酒是隨便喝,結果喝醉了。
張少澤的爹娘看到兒媳婦很漂亮,也就滿意了。
張少澤結婚後沒幾天,就找到了祝由。
張少澤道:「我媳婦想請老弟到家裏喝兩盅,說是感謝你這個媒婆,介紹了那麼合適的親事。」
祝由道:「這個不合適吧?再說了,我是個男的,不是媒婆。」
張少澤說道:「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我媳婦說了,你還是個孩子,只不過是口齒伶俐,能說會道而已,無需多心。」
祝由道:「既然嫂子這樣說了,我不去反而不合適了,少澤哥,你說是不是?我怎麼叫你『哥』那麼彆扭。」
張少澤道:「你可以叫我名字,但是你叫露珠必須要叫『嫂子』。」
祝由道:「你說的不是廢話麼?我不叫嫂子還能叫什麼?叫『媳婦』你也不能答應!」
張少澤給了他一個暴栗,說道:「你這張嘴,真是討人嫌!」
祝由跟着張少澤來到了他的家裏,露珠很是熱情,說道:「祝兄弟,你還是來看嫂子了。」說完,嫵媚一笑。
祝由道:「嫂子,你嫁給了少澤哥,越發地漂亮了。」
露珠道:「你這個小嘴真甜。今天,我去弄幾個菜,我們喝兩盅。」
祝由道:「嫂子,我還是個孩子,你把我身體整垮了,我爹會來找你算賬的。」
露珠道:「你每天說胡話,你還是個孩子嗎?你看看你的鬍子,毛絨絨地一層。」
祝由道:「你看看,到了我少澤哥家裏,日子過得多滋潤。我們必須敬少澤哥幾杯。」
吃飯的時候,祝由和露珠不住地敬張少澤喝酒,張少澤終於不勝酒力,醉了。
祝由和露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張少澤弄到床上,睡了。
祝由找了個理由要回家,露珠露出了幽怨的眼神,說道:「才一頓飯功夫,就不能多陪陪我們,急吼吼地就要走。」
祝由道:「我怕耽誤你們倆過小日子。」
露珠把他送到門口,說道:「以後要常來玩呀,不要讓我請你。唉,你這個少澤哥總是不能讓我盡興。」說完,偷偷地掐了祝由一把。
祝由道:「這可使不得,你現在是人家的媳婦了。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否則會天打五雷轟!」
露珠罵道:「滾,你現在又滿嘴的仁義道德了,好像天下就你是正人君子!」
路由無法分辯,灰溜溜地回去了。
舒服的日子過得總是飛快,沒感覺,就到了冬天。
這天,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祝由剛生了爐子烤火,就聽到有人敲門。
家裏的長工把門開了,就聽見張少澤喊道:「祝由,你在家嗎?」
祝由把手放到袖籠裏面,走了出來。
張少澤滿面紅光,說道:「我的好弟弟,你嫂子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娘讓我買了六斤肉,打了五斤酒,來感謝你這個媒人!」說完,把酒肉交給了祝由。
祝由喜道:「恭喜少澤哥,你看看還是你的功夫深,那麼快就有兒子了。」
張少澤說道:「我爹娘可高興了,所以趕緊讓我來感謝你。」
祝由道:「那你和嫂子就不感謝我了?你是『媳婦娶上床,媒人丟過牆』!」
張少澤說道:「那哪能?哥嫂心裏還是挺感激的。」
祝由道:「那你在我家吃飯唄,我們一起喝酒。」
張少澤道:「不行啊,我還得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孩子滿月的事情呢!下次吧,下次你到我家,我讓你嫂子弄點好菜,咱哥倆喝。」說完,屁顛屁顛地走了。
祝由心裏嘀咕,怎麼就那麼快,孩子都有了?
祝由就悠哉游哉地等着喝滿月酒。一個月後,張少澤又來了,不過,頭上都是鮮血。
祝由大吃一驚,問道:「少澤哥,你怎麼了,怎麼滿臉鮮血?」
張少澤道:「兄弟,出事了,你嫂子和我吵了一架,帶着孩子回娘家,我去追。半路上遇到強盜,你嫂子和孩子都被搶走了!」
祝由道:「這太平盛世還有強盜?」想到自己也被綁架過,也就理解了。
張少澤道:「我去追你嫂子,結果被打成了這樣!」
祝由道:「你們小夫妻吵架,也沒什麼,也許嫂子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你先回家吧,我也幫你打聽打聽消息。」
張少澤捂着頭說道:「好弟弟,你可得幫哥呀!」
祝由把他拉出了門,說道:「你趕緊找個郎中處理一下傷口。放心吧,我會盯着的。」
張少澤這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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