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黃僖一個頭叩去地上,顫顫微微回稟道:「具體的、具體的微臣也實在是算不出來。」
「只知道那代表着象徵意義的破軍星,來自、來自西南。不過此破軍星、還是小星,尚有破星破局的機會。」
西南、小星、明明滅滅、長空所說的晏旭命宮。
這一下,全都對上了!!
既然眼下就是破星的機會,老皇帝在腦子裏一將這些聯繫關鍵詞彙聯繫在一起,氣得拍了拍胸口,再不猶豫。
立刻下令道:「擬旨:晏旭膽大包天,公然觸犯朝廷禁例,並且因對朝廷不滿,使人暗中刺殺兵部尚書,實屬罪大惡極、禍國殃民!」
「立刻將其推出午門、凌遲處死!」
而另一邊。
王勛的府邸,偌大的王家。
兵部左侍郎、王福庭的弟弟、王福棟,腳步匆匆地走在花叢小徑上。
拐過涼亭,穿過長廊,來到父親王勛的院門外。
在得到允許後,整了整衣冠,放慢了腳步,摒息靜氣着,踏了進去。
見父親正在食用早飯,便行過禮、挽起袖,上前親自伺候父親用餐。
王勛享受着來自兒子的伺候,直到王福棟一筷子沒夾住,讓鮮蝦丸掉在了桌上。
王勛才笑眯眯擱下筷子,靠進椅背,雙手置腹。
出聲道:「都是做祖父的人了,怎麼還如此沉不住氣呢。」
王福棟連忙放下公筷,斂袖揖手,躬身聽訓。
老心臟的跳速在加快。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自打致仕後、有多不喜歡笑,更不喜歡再帶上從前那種練就出來的笑容。
現在,這種笑容對着自己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可他真的好想向父親討個主意,看要不要在接任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再怎麼樣使把力氣。
因為陛下那邊對於誰能接任這位置遲遲沒有鬆口,且已有老皇帝的相關意向風傳流出,說是陛下不想再從四大世家中挑選接任之人。
王福棟就坐不住了。
挺急的。
「等晏旭的人頭落地,有人會上摺子舉薦你上位,且安心做好手頭的事,等着就是了。」
畢竟要等郭暢案了結了的嘛,急什麼。
王勛在訓誡完自家二兒子後,斂起笑容、閉上眼睛,悠悠兒地給兒子灌了一碗定心湯。
「那位置只能是我王家的。」
王勛可不會把老皇帝的意向放在眼裏。
他日常不與老皇帝作對,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只有在這種任命要員的時候,如果老皇帝不能如他的意,他才會動手操作一二。
所以截止目前,除了禮部尚書外,三品以上的朝廷文臣要員中,至少有七成都是他們四大世家的人了。
而隨着這樣的比例越來越高,呵呵,老皇帝意見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且王勛還在等:等真正支持晏旭的人跳出來。
他可不會貿貿然就去對付一個小舉人、小孩子,太掉身份兒了。
要收拾,就得收拾背後那個大的。
他倒要好好的看一看,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那麼大的能耐敢和王家作對!
王福棟得到了父親肯定的話語,將腰身彎得更低了些,就這樣拱着手、躬着腰,退出了屋外。
態度恭謹至極,心臟踏踏實實落回到肚子裏。
而郭家丞相府。
郭醒知道找建王舉薦自己反而壞了事,導致自己再沒有直上青雲接任兵部尚書的機會。
這些日子以來,有點兒萎靡不振,吃不香、睡不好,心有不甘。
就在聽說昨日有幾撥人都去見過陛下後,一大早,郭醒就來找了父親。
「父親,王家殺了大哥,王福棟還能順利升為兵部尚書,您就真的能咽下這口惡氣?」
郭醒義憤填膺、氣哼哼道。
這對父親來說:可是殺子之仇!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殺了他們郭家的繼任者!
可他父親為什麼就是不急?
是知道惹不起王勛,所以在龜縮嗎?!
而郭如晦正借着晨光,翻着一本厚厚的記錄冊樣物什。
聞言頭也不抬地就道:「不然你想讓為父的怎麼樣?派出府里所有的護衛護院、去和王家決一死戰嗎?」
郭醒一噎。
知道這樣的事情絕不可能,那又要怎麼辦呢?
他快被憋屈死了。
「父親啊,自打大哥出事,您整日裏下了衙就把自己關進書房,就只捧着這本老黃曆在那兒翻啊翻的,您您到是發句話啊。」
郭醒一手撐在書案上,一手就按住了那本厚冊子,抱怨着道。
「咱們郭家、都成了全京城的大笑話了,您倒是急一急啊。」
郭家的子弟並不少,直系和旁系的加起來,也有幾十個。
可進入四品官階以上的,就只有郭醒和郭暢。
因為什麼呢?
還不是因為郭家在四大世家排名最後、勢力最弱?
郭醒感覺就自己和大哥的位置、都像是被另外三家給施捨出來的一樣。
別看他父親都是文相了,但話語權,不管是在陛下那兒、還是在王勛那兒,都很弱。
父親眼看着亦愈發老邁,這要是哪一日、一腳去了,那郭家不知道要跌到幾流去了。
這就是王勛的目的吧?
就是想把郭家徹底踢出四大世家的行列,讓剩下的三家關係能更加緊密?才能越好操作?
可他父親就是不急,半點兒動作都沒有!
「父親啊,晏旭明明就是被推出來的幌子,兒子一早就聽說,柳宗遠天不亮就去找過王福庭,然後晏旭的功名就沒了。」
「這就是擺明、要讓晏旭背上刺殺大哥的罪名了對不對?您」
郭醒越說越急。
這罪名一旦定下來,晏旭的人頭一旦落了地,那郭家再想因為郭醒的死、作鬧王家或柳家,那郭家只會倒垮得更快。
「手拿開!」
郭如晦實在受不了兒子這一迭連聲的催問,抬手把他的手打開,再將厚冊子往自己身前攏了攏。
扣過來,從後向前翻了十頁,然後指着其上的一行字,反問道:「來,你來看看,看出什麼來了嗎?」
郭醒抻脖一看,怔了怔。
「喬蓯?」
這本冊子,是郭家老祖宗進入朝堂以來,對朝中文武大臣、大小事件的相關記載。
誰都懂得要知己知彼。
如何知?
留意、打探、和記錄。
這樣的記錄冊,幾乎是達官顯貴們家中都有一本。
除非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不支事兒的家族。
當然那家族起得快、倒閉得更快。
因為不懂得為子孫後世計。
而郭如晦指給郭醒看的,就是一句:「喬蓯收藏有沙漠圖鑑,據說是晏旭所作、所獻。」
可郭醒看是看了,也看得很清楚了,但就是更加不能理解了。
「父親,您的意思是喬蓯會出面救晏旭?」
「還是我們也找人告發喬蓯、把喬蓯一塊兒拖下水、逼他為了自保對付王勛?」
喬蓯雖然早已致仕,但那老傢伙的實力深不可測。
郭醒記得:在峽省鄉試舞弊的事件上,最終讓老皇帝出爾反而、更改旨意的大手筆中。
他父親就跟他說:內里有喬蓯的影子。
因為在那次事件中,既得利益最大者,是喬漣溧!
可喬蓯怎麼做到的呢?
沒有人知道,也查不到,更打聽不到。
甚至就在那次事件中吃了大虧、被逼致仕的王勛,也絲毫沒有懷疑到喬蓯的身上。
喬家,低調到經常讓人有意無意間、就給忽略掉了。
但喬家的影子,似乎總活躍在每一次的大事件中。
所以郭醒才會有如此猜測。
郭醒不在乎晏旭能不能趁機得救。
在郭家未來前景、和自己的仕道官途之上,晏旭什麼也不是。
「為父的意思是」
郭如晦合上了厚冊,看向郭醒,眼神晦暗不明,語氣不可捉摸。
「晏旭出事,喬家一定會出手。咱們且做壁上觀吧。」
郭如晦可還記得王勛的話呢。
王勛一直在等晏旭背後的支持者跳出來,而喬蓯既然和晏旭有舊,那就必定會出手救人。
豈不就等於跳進了王勛的眼中?
而喬蓯可不是個好欺負的。
「醒兒啊,能用別人的手、對付你想對付的人的時候,你自己就不要胡亂伸手,記住了嗎?」
郭如晦再點撥兒子一句。
郭醒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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