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蕭少俠這句話看樣子是戳到他的痛處了,卻也讓他想起一件事來,猛然喝問道,「我問你,你的『魅影九變』和『千幻手』是跟何人學的?」
「自是能教我之人教我的!」蕭少俠不屑得回了他一句。
「放你的屁!」蘇廣源忽然罵了一句,怒吼道,「二十年前蘇博凱帶我去泰山參加武林大會,當時我獨自玩耍誤入深谷,才在一處隱秘的山洞中見得一具骷髏,那骷髏旁邊的岩壁上刻的正是這幾套功法和一套槍招,再就是這柄軟槍。那人留言說的明白,身法招式世上再無傳人,難道你也到過那個山洞?」
似是猛然又反應過來,再次道:「不對!我記下功法之後就全給毀了,今年才是你的及冠之年,你不可能再看到的!」
「哼,我會的武藝還多了。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還會左手劍法,為什麼還會用毒?」蕭寧搶攻幾招還了一句道。
「嗤。」蘇廣源鄙夷得輕笑一聲,躲開來勢立時還以顏色,口中卻道,「我眼還不瞎,平日裏不細看也就罷了,今日看來你用的是劍法嗎?只不過將刀招化在劍上而已,只一牛唇不對馬嘴罷了!倒是你這左手也能使劍出乎人的意料。」
「你想知道嗎?」蕭少俠擋下對方一輪急攻,微微穩了穩呼吸,看着他神秘得一笑道。
「哼!」蘇廣源看似不屑得冷哼一聲,實則留心聽着他下面的話。
「我有一位老師,他一生中就是左手與右手一樣靈活,當時我就羨慕於他,於是在暗中偷偷練習,沒想到最後還是用上了。」蕭少俠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手上盡成了守勢,滿臉沉重嘆了口氣道。
「你不是說你未曾拜過師嗎?這又是何人?我怎麼從未在江湖中聽說過此等奇人?」蘇廣源聽罷驚奇道。
「此人姓萬!」少俠忽然看着他笑道,「本是幼時王伯伯讓我得的一位夫子,雙手寫得梅花篆,甚有學問,小可曾在其門下習文七載,多聽得聖賢教誨,蘇兄沒聽說過也是正常。」
「好小子,你耍我!」這下蘇廣源算是聽明白了,蕭寧這下不但是擺了他一道,更是暗中譏諷他少讀詩書,不通禮儀,甚至是妄顧廉恥,禍國亂世。
「哈哈哈哈。」蕭少俠見他變了臉色,禁不住暢快的笑了起,許久才道,「蘇兄,我勸你有時間還是多讀讀聖賢之書,也能明禮知儀,知道何為忠恕仁愛,少些狂悖的想法!可以後這機會嗎」說着口中嘖嘖有聲,卻是直搖頭。
「狂妄!迂腐!」蘇廣源瞪了他一眼道,「我倒想看看,以你這一肚子聖賢學問,今日怎麼保得自身性命!」話音未落,手上更是加緊了一分。
這下蕭寧抵擋起來不禁更加吃力,加之前面兩戰就已消耗極大,從昨夜追出來到如今日影西斜都還水米未進,此時手上稍作疲軟,就已對方抓住破綻連刺三槍,雖說未曾傷着要害,卻也是皮破血流,着實不輕。
蘇廣源見着蔑笑一聲,不禁嘲諷道:「這就是你讀的聖賢書嗎?你的忠恕仁愛哪去了?讓他們出來保你的命啊!蕭寧,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能為一張破圖去隱藏身份,冒險控制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門派,就證明咱們是同一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蕭少俠聽了他的話只冷哼一聲,接口道:「我蕭某的確是枉讀了聖賢書,行事未曾那般磊落,可我最少還知道底線在哪兒,也僅僅是驅狼斗虎,以惡制惡罷了。至少從未存那種欺師滅祖,叛逆犯上之心!更不會去干那濫殺無辜,數典忘祖之事!」
想來也是習慣了他這種言辭了,蘇廣源並未再次怒不可遏,只是瞥了他一眼道:「蕭寧,如今我不妨告訴你,今日我只要把你斃在此處,保準會帶你的屍首重回中原,將它交到君山你父親的手中,到時候也算全了你蕭少俠的俠名了。不過到那時,嘿嘿」
說着冷笑一聲,才繼續道:「我自有方法去安慰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也會重新取得邢謹的信任,到時美人和寨子還得是我的囊中之物!雖說費些時間,但是逐鹿中原之計仍是大有可為!」說着哈哈大笑!
「你卑鄙!」蕭寧聽了這番話讓他氣得招式都為之一亂,蘇廣源面上雖帶着狂妄的笑容,可目光仍是冷靜異常,見狀連出兩槍又在他肩頭刺中一記,逼得少俠忍痛急閃。
可好容易將對方逼到這等地步,蘇廣源怎會放過機會,腳下一點身形跟進,想來個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將人拿下。
蕭少俠這會退的可真有些慌亂,眼看對方再刺過一槍來,自己已是甚難躲閃,只得一咬牙將全身功力貫於劍上,待那劍身挺得筆直,猛然往前架去。可這血劍怎麼也是敵不過黑槍,只見蘇廣源那邊僅是微微一頓,就聽「喀」的一聲已把血劍斬作兩斷。可就借這短暫的空隙,蕭寧已是一個閃身翻了出去。
眼見對方沒了兵刃,蘇廣源已是不急於追趕了,反是抱着靈貓戲鼠的心思停下了腳步,可他臉上這戲虐的笑容剛剛展開,去又倏忽間變了顏色。原來此時少俠退身未停,幾步間又搶到了那個番將屍身旁,一翻手竟是將龍雀刀抽了出來。
「好個奸詐的小子!」蘇廣源看的是直咬牙,卻也只能再跟了上去。
一刀在手,蕭寧也是豪氣倍增,猛然前沖幾步迎上刺過來的短槍,只用刀背一磕把短槍盪開,他則順着反彈回來的力道再把刀抽回來,正好將暗中伸過來的軟槍也給截了回去,緊接着一刀直刺卻選得正是其空門所在。
蘇廣源一愣,閃身急躲開來,這一次只當他是湊巧,可接下來十四五招都是如此,也不禁看出不對來了,後撤一步猛喝聲道:「你這是什麼招術!」
「年前我到過天醫門。」這下輪到蕭寧看着他冷笑了,「見過半套槍法叫『雙龍探珠槍』!」
話到這裏蘇廣源臉上已經變色了,卻聽少俠接着道:「又來傳書問過王門主『單槍破雙槍』之法,這也是昨夜才粗略看了看,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你」到這時驚懼的可是蘇廣源了,蕭寧哪還和他廢那些話,腳踩魅影九變身法搶先攻了上去。這套身法兩人俱熟,也比試過不止一次,只在旗鼓之間,可此時蘇廣源心中犯了嘀咕,出手難免遲疑,僅又是個二三十招,蕭寧龍雀刀到處正斬在他槍頭和軟杆的連接之地,但聽「嗤」得一聲,那寒鐵的槍尖竟被斬了出去,只剩了一根光禿禿的蟒筋。
眼見自己的雙槍之技被破,蘇廣源是閃身急退,直到兩丈開外才駐下腳了,看看袖中沒尖的軟槍,連叫兩聲好字,猛得棄之於地,只把單槍舉了起來,擺得正是「君山一式」的起手式。
蕭少俠見了暗暗嗤笑一聲,只等他出手了才忽然道:「忘了告訴你了,《泣血集》現在就在我身上,這『君山一式』邢寨主也早教給我了!」
只這一句又引得蘇廣源心神震動,招到半途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剎時間是威勢盡散。也就是抓住這一瞬間的破綻,蕭寧已是將身法展到了極限,一招『駒窗電逝』墊步擰腰直往槍影中闖去,瞬間兩條人影就撞了起。
到這時再看,只見蘇廣源的短槍貼着少俠的肋下擦了過去,已開了一條半尺多長的口子,血汩汩直流;而蕭寧的龍雀刀卻是順着他的前胸穿了個通透。
蘇廣源難以置信得看着自己胸口的刀身,用盡最後的氣力猛一把抓住蕭少俠持刀的手道:「蕭寧,你坑我!」
「對!」蕭寧點點頭道,「我雖然得到了《泣血集》,可根本沒學過『君山一式』。」
蘇廣源仔細看看他的臉,最後卻是笑了,說道:「世道不公啊!蕭寧,迂腐!若你我聯手,何愁天下不得,何愁」話沒說完只把頭一歪,手也落了下來。
蕭少俠也是嘆了口氣,把刀一抽任由屍體倒了下去,呸了一聲道:「狼子野心,至死未已!」
再抬頭看時場中的形勢已然岌岌可危了,剛才與他一起留下的八十人,如今也只有劉舵主還是站着,卻也滿身浴血搖搖欲墜。就在此時,只聽自己身邊也是一聲吶喊,十幾支明晃晃的槍尖刺了過來。原來就在剛才,少俠兩人動手間身法如風般,這些士卒哪能插得上手,可看這會兒,眼前這位似乎受創不輕,又是久戰已疲之時,有膽大的早就招呼人圍了上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剛才硬接耶律晉那一錘受的內傷怎麼也壓不住了,少俠剛想運功招架,突然一口逆血已噴了出來,拄刀立在那裏是陣陣眩暈,不由得閉目暗嘆一聲:「休矣!」
恰在這個時候,猛聽不遠處一聲嬌呼:「寧哥哥!」蕭少俠倏然間轉頭去看,就見楚月不知何時已縱馬飛馳而來,到了近前更不猶豫,伸手在馬鞍上一按,工布劍剎時間出鞘,一招「龍騰千里」飛身而起,自十幾名士卒中穿了過去,沿途之人儘是手捂脖頸倒了下去,再揚手間,圍着少俠的兵士也倒下去一片。等落身蕭寧身邊又一抬手,大把的黑丸白丸撒了出去,一時間爆裂聲和着火者的慘叫聲響徹人耳。姑娘卻是還不停歇,抖手間三朵黑蓮綻放,又是十數人被掀翻出去,到最後一道烏黑的拜貼穿過人群,被遠遠的甩了出去,颳起一場黑色的風暴,其中的慘叫聲讓人如入地獄。
到了這時,遠處又有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就見一彪人馬已是轉過山腳飛奔而來,少俠遠遠的就認出來了,其中有丐幫的長老弟子;有五台山迦藍寺的僧眾;有虎距莊、會友莊、純陽宮和青衣幫的人;有天醫門的季長老和墨菁長老;有神刀門的駱家父子與邵紅梅;沖在前面的更可見鎖龍寨的薛船主和童船主見着來人蕭少俠也是露出了笑容,卻猛然覺得眼前一黑,止不住身形往後倒去,耳中只聽有人連連急呼自己的名字,只是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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