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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二十六年,北方大旱,自正月至六月,雨無涓滴,田禾稿枯,待七月,又起蝗災,流民載道,向南遷移……
近日,臨陽城流民增多,景王命衛兵將其暫時安置於內城河旁,並吩咐世子魏延每日施粥。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夕陽西下,一青年身穿華服立於城牆之上,俯視着內城河內的流民,目光注視着人群中一背竹筐奔走的少年,不禁向旁邊衛兵詢問」那少年是何人?「
」回世子殿下,此乃秦亦秦小神醫!「衛兵恭敬回答。
」哦?小神醫嗎?「魏延望着那道忙碌的背影,心裏似乎是想起什麼,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落日的餘暉灑滿臨陽城,城牆下,秦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今日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秦亦算是深深的理解了這句話。
十三年前,秦亦穿越了,他穿越成了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後來被老瞎子收養,兩人生活在一個破舊的道觀中,直到一年前,老瞎子咽了氣。
說起來,這老瞎子也是個傳奇人物,能掐會算,懂天文,知地理,這世間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知曉些許,就是不知道為何過得如此落魄。
秦亦到現在還記得他臨走前的那句話「老夫算盡天下事,卻唯獨算不透你小子,就仿佛你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當時這句話把秦亦嚇得夠嗆,不過幸好他說完這句話人就沒了。
在把老瞎子安葬後,秦亦也釋然了,人都已經死了,什麼都沒了,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從那之後秦亦離開了道觀獨自生活,轉眼間過去一年多了,如今他也算融入了這個時代。
秦亦穿越到的這個時代叫做北魏,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北魏。
這是一個與所知完全不同的朝代,歷史、文化與他熟知的完全不一樣,以至於他對歷史的進程一無所知。
這一年來,利用前世的醫學知識加上從老瞎子那裏學了些皮毛的東西,倒也過的滋潤。
偶爾去替官府畫畫通緝令,順帶接點私活,有時給達官貴人調理一下身體,治療一下腎虛,有時給普通百姓算算卦象,這小日子過得倒是風生水起!
秦亦收拾好竹筐的東西,然後向着城內走去,城內還是如往常一般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街道兩旁的空地上不少的商販叫賣着,希望能夠引起行人的注意。
秦亦背着竹筐來到一家熟識的茶攤前,掌柜正彎着腰給一位客人倒茶,面帶笑意嘴裏說着什麼。
」掌柜的,上一壺茶,渴死我了!「秦亦一屁股坐在了桌前,將背後的竹筐取下,放在了地上。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掌柜跟那位客人打了個招呼,隨後拿着另一個茶壺迎了上來,在靠近秦亦身旁的時候,身子微躬,臉上露出一副恭敬的神情。
掌柜看了眼裝滿瓶瓶罐罐的竹筐,將茶倒滿後,隨口問了句」小神醫,這又是給流民治病去了?「
秦亦點了點頭,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由於喝的太過急促,水順着下巴流了下來。
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秦亦將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掌柜立刻又給倒滿。
「小神醫實在是醫者仁心吶!」
掌柜誇讚了一句,就聽秦亦詢問道「最近二娘可好些?」
二娘是茶攤掌柜的妻子,前不久生了場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結果秦亦給開了幾服藥救了回來。
「托您的福,已經無礙了,如今在家歇息呢,勞煩小神醫掛念!」
「那就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秦亦說了一句,然後靜靜的喝起茶來,思緒飄向了遠方。
「唉,那您慢慢喝着!」
掌柜見狀也不好繼續打擾,於是將茶壺放在桌上就去忙了。
許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將秦亦的思緒拉了回來,不知什麼時候茶已經喝完了,茶攤上又來了一批客人。
兩個帶着豫南一帶口音的漢子坐在了秦亦旁邊的位置上,小聲嘀咕起來。
」今年這旱災鬧得挺嚴重啊!「
」誰說不是呢,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啊,糧價長得這麼快,都快吃不起了!「
」唉,對了,你聽說了嗎?北方起流言,說新皇得位不正……「
」噓,禁言!你不想活了……要是讓人聽見,兩個腦袋都不夠人砍的!「
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放在了桌子上,也沒和掌柜招呼一聲,秦亦背起竹筐悄然離去,剛剛那兩人的話給他提了個醒,這世道也不安寧啊!
天空升起皎潔的月光,茂林上承映着稀疏的月光,夏夜的微風飄飄然吹起衣袖,秦亦躺在牛車上,嘴裏叼着根雜草腦海中浮現出杜甫的《夏夜嘆》,不出意外的話,這首詩以後就屬於他了。
或許後人會這樣寫,明誠詩篇萬口傳,嗯…我…秦亦,字明誠,號…暫時沒有,以後好好琢磨琢磨,取個高雅好聽的。
嘿嘿……詩聖、詩仙,額滴額滴你們的詩都是額滴!
就在秦亦做着春秋大夢的時候,車夫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公子,捏個路中間躺了個淫?「
車夫糙着一口方言,秦亦一時間沒聽明白他說的什麼,狐疑的掃了眼前面,見路中間躺了個人,他才反應過來。
雙手撐着跳下車,小跑過去半跪在地上,將那人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伸出手搭在她髒兮兮的手腕上。
良久之後,發現並無大礙,秦亦這才鬆了口氣,把她背了起來,感受到後背上傳來一抹柔軟,秦亦心中頗為驚訝,好傢夥竟然是個女的。
走到牛車旁把女子平放在車上,借着月光,秦亦打量起來,女子束着發,臉上塗了些泥巴,身上破破爛爛的,髒兮兮的不仔細觀察確實看不出性別。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公子,介個淫沒四兒吧?」車夫好奇的打量着那女子,他是知道秦亦的名號的,臨陽城有名的小神醫。
「沒什麼事,就是餓暈過去了!」秦亦從竹筐中取出水壺,在水裏倒了些糖,然後緩緩的給她灌了下去。
「俺看這人應該是北方來哩,捏邊正撈饑荒嘞!你嗦這年頭,啥麼事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賊老天,咱就跟百姓過不去吶!」車夫見秦亦平易近人,算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邊駕車一邊絮叨着。
這話很有水平啊!秦亦不由得多打量了車夫兩眼。
車夫似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於是悠悠道「嫩咋那樣看俺哩,俺也是讀過書嘞!」
「哦?」秦亦來了興趣,這個時代的底層人民是沒錢去讀書的,他不禁對車夫看的書升起好奇之心。
「好像是叫什麼…春,名字俺記不清啦,但是內容依稀還記得些!」
「乾涸的大地……」
「噗~咳咳!你這個書他正經嗎?」
聽着聽着秦亦差點被口水嗆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怎麼那麼耳熟呢,再聽聽!
「你說的是不是春…然啊!」
「啊…對對對!小神醫,沒想到嫩也讀嘞!」車夫咧嘴大笑起來。
秦亦嘴角抽了抽,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他去年賺的第一桶金就是私接的這玩意,怪不得內容這麼熟悉呢,這是誰他娘的給流傳出去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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