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天江府。
趙國地圖版塊相較於燕國九道並不小,共有十三府。
其中天江府臨近京海道,屬於燕趙邊境之府,此地匯聚着趙國數十萬水陸大軍。
因為黑冰台的一家獨大,趙國江湖並不像是燕國江湖爭鬥的激烈,但也有數個江湖勢力盤踞在江湖當中。
分別是白霧門,七蛇會,碧波島。
其中三大江湖勢力當屬碧波島的勢力最大,碧波島匯聚着不少於黑冰台敵對的高手,因為距離燕國京海道很近,這些高手隨時都會潛入燕國邊境之內,所以黑冰台的高手對其也是十分無奈。
齊宣道深知一點,這偌大的趙國不可能對黑冰台一點反對的聲音都沒有,而且這碧波島背後可能還有燕國朝廷的支持,所以對於那碧波島一直都是打壓,並沒有想過徹底覆滅。
除此之外,還有趙國最強盛的四個家族。
這四大家族分別是屈,吳,王,齊。
其中屈,齊兩家與黑冰台關係緊密,控制着趙國許多經濟營生,在近數十年前一躍成為了趙國最大的家族。
而吳家更多依附於皇室,屬於忠誠的保皇一族,王家則更多的則是中立態度,從來不站隊,只以自身的利益為出發點。
隨着夜色將至,街上的行人都是變得極為稀少。
在一座清幽的別院中,門口站着一位女童。
女童約莫只有四五歲左右大小,頭上梳着兩個小馬尾,
長相十分可愛動人。不過其雙眼卻是帶着少有幾分凌厲,就像是兩把尖刀一般,明晃晃的出現在人的眼前,這種天然違和感原本會讓人很是奇怪,但是此刻出現在女童身上不僅沒有讓人感覺奇怪,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她似乎在等着門裏面的人。
不多時,那木門緩緩打開了。
「咯吱-!」
隨着屋門推開,只見的一身黑衣齊宣道走了出來,看着門口女童道:「師姐,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如果有人在的話,定會十分驚訝。
齊宣道大器晚成,在當代黑冰台當中屬於輩分最高之人,但是卻稱呼眼前女童為師姐,這其中透露着一絲詭異。
而這位女童也是出身於黑冰台,但是黑冰台高手見過她的極少,齊宣道的二徒弟閭丘檢都只是見過其一面,當時其師父齊宣道讓他稱眼前女童為秦扇姥姥。
秦扇姥姥淡淡的道:「你做事向來沉穩有度,此次着實魯莽,白白浪費那一口純陽真氣,你應當知道大師兄已經死了,如今五師弟也死在了碧空島,可堪大用的人已經不多了。」
齊宣道平靜的道:「鬼劍客出自天隱,不得不除,而且大師兄就是死在他的手中,此仇難道不報嗎?只是這一次我沒有料到君青林會出現,擾亂了計劃,此次也不算沒有收穫,
最起碼知道那君青林還活着。」
秦扇姥姥眉頭一揚,「君青林?以他的年紀半個身子已經入土,根本就影響不了天下格局。」
「而且你此次殺了那鬼劍客,魔教便會鐵了心和燕國結盟,到時候肯定會影響三師弟的大計?」
齊宣道看了秦扇姥姥一眼,沒有說話。
秦扇姥姥輕哼一聲,毫不客氣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此去為何,那齊術是你當年的子嗣之一,按照規矩你本應該全部殺掉,但你在關鍵時刻卻不忍下手,將其放走,最後又將其收養在身邊…」
聽到這,齊宣道心中一動,平靜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隙。
秦扇姥姥竟然知道此事!?
他以為此事天衣無縫,做的滴水不漏,沒曾想所作所為盡在她的眼皮底下。
整個幽靜的院子,氣氛都是一滯。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秦扇姥姥淡漠的道:「關於此事我一直當做不知道,也一直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只是希望你能夠有所收斂,不要再意氣用事,沒想到這次你又一意孤行,你可知道若是大計有恙,你會死,同樣我也會死,很多人都會死。」
齊宣道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了。」
「一個子嗣罷了,死了也就死了,以後再生就是了。」
秦扇姥姥低聲道:「接下來便看老三和老四的了,而大燕人皇到底是否踏出那一步,便能夠真正知曉了。」
說完,秦扇姥姥邁着兩個小短腿向着院外走去了。
齊宣道看着秦扇姥姥消失,臉上沒有變化,但是他的眼神卻仿佛閃過一道雷火。
人,畢竟是講感情的。
除非不是人,而是一隻木偶,一隻野獸。
碧空島一戰,很快便在天下傳至開來,揚起了巨大的波浪。
對於其中具體細節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活下來的也不過是四人,而這四人自然不會在江湖當中大肆宣揚。所以江湖之中大多都是互相猜測,各種說法甚囂塵上,
有人說鬼劍客殺了所有江湖高手和葉定,俞郢,風靈月等名宿高手,黑冰台高手突然殺至將鬼劍客重創。
還有人說燕國所有高手都是被黑冰台所殺,鬼劍客勉強逃出,也是重傷之軀,想要恢復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大燕江湖可謂損失慘重。
更有人說鬼劍客大殺四方,不僅殺了燕國諸多高手還將黑冰台一眾高手擊退。
總而言之坊間各種流言四起,真假難辨。
不過鬼劍客被重創,這倒是實實在在的消息。
燕國,京海道,平雲山中。
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靜靜的和諧,淡淡的孤寂,
一艘小船從中飄蕩而過,站在船上一老一少神情都是十分淡然平靜。
閒散的心境一如人生,慢慢的把歲月懷念,靜靜如水,
淡淡如山。
安景看着周圍枯木,不禁感慨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眨眼便又快到了冬日了。」
從東羅關出來已經兩個月了,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掛念。
在碧空島分別得到了風靈月,楚韻,屈人麟身上九道天地靈元,吸收了兩縷之後,體內的傷勢好的七七八八了,還有七道天地靈元匯聚在丹田當中。
安景打算回到東羅關之後閉關,嘗試吸收這七道天地靈元能否突破至三氣之境。
君青林背着雙手,看着天地一色,道:「一眨眼百年便過去了。」
曾經的風景還是那風景,人已早就不是那個少年了。
安景搖搖頭,不敢去想百年後的自己,是否還想現在這般風華正茂,年輕瀟灑……君青林仿佛陷入了回憶當中,「我記得很是清楚,那年夏日,天氣燥熱難耐,我便在這平雲山中遊歷,躲在前方寒潭旁休息,幾個悍匪殺出,想要劫擄我身上值錢的財物,當時我也是初出茅廬,熱血方剛,怎會平白無故交出自己的財物,當下直接衝上前,雖然當時我的修為只有六品,但是那四個六品悍匪完全不是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我殺得一乾二淨。」
「誰知道當時竟然這悍匪頭子就在不遠處,他的修為很高,在四品之境,當時我與他交戰數招之後不敵,幸好冷賢生夫婦趕至,殺了那悍匪頭子,救了我一命。」
江湖故事話本當中,不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行俠仗義的事情,但往往在真正的江湖這種事情幾乎很少。
因為稍有不慎便會死在刃口下,沒一定實力的人根本不敢行俠仗義,而有實力的人走動在江湖當中你也很難遇到。
江湖,是血淋淋的江湖。
對於君青林來講卻是十分幸運的,他遇到了冷賢生。
安景道:「冷賢生,這名字聽着十分熟悉。」
君青林看着天上潔白無瑕的雲,道:「他就是江尚的師父,魔教上上任教主。」
原來是上上任魔教教主。
安景心中恍然,對於江湖人物,他說怎麼聽着這般熟悉。
君青林悠然的道:「當時冷兄還不是天外天之主,只是天外天天宗高手,但一身修為已經臻至一品之境,在江湖當中也有偌大的威名,他們夫婦不僅救了我,而且還傳授我武學,當時我也是年輕,感恩戴德之下便加入了天外天。」
「再加入天外天我最喜歡的便是與天宗高手喝酒,暢談。
天宗高手修為最低的都是二品,而且一個個年紀都是年長我一些,因為冷兄的關係,他們對我也是極為客氣,每次與他們喝酒,他們除了講述混跡江湖的故事給我聽,便是與我討論武學,傳授我一些經驗和技巧,我的修為也正是在那時開始突飛猛進了起來。」
安景倒是沒想到君青林會是這般加入的魔教,而冷賢生只是在路邊救了一位熱血青年,便為魔教帶來了一位五氣宗師高手,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吧。
「那大長老,可後悔加入天外天?」
「老夫從來不言後悔二字,你小子可知道何為天外天?」
「願聞其詳。」
「天外天其實本意是天外的天,是為瀟灑自由,沒有壓迫,沒有煩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是一片完美理想的淨土,這是人內心欲望完全的釋放,而人內心的欲望也叫做魔,所以天外天也被稱之為魔教。」
安景還是第一次聽君青林講解對於魔的理解,或許是沒有一定閱歷和經驗,自己本身都不清楚魔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天外的天又是何意。
君青林道:「佛壓制欲望,魔釋放欲望,在老夫看來都是有失偏頗。」
君青林沒有再說下去了,有些東西說得太多反而是一種錯誤的導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解,這只是他的想法,
並不是安景的想法。
安景肅穆的道:「大長老言之有理。」
君青林不愧是五氣宗師,剝離天地規則的頂尖高手,對於自己的道有着很深的感悟。
君青林遙望着落葉,低聲道:「四十二年,原來冷兄已經死了四十二年,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安景問詢道:「上上任魔教教主是怎麼死的?」
「天書閣政變,立場不同,死在了皇室高手的手中。」
君青林頓了頓,繼續道:「天外天當時支持並不是太平人現皇,而是當朝太子,當時太子雖身處帝王之家,卻是仁義忠厚,心慈手軟之人,武學資質平平,哪裏是鐵血果決的太平人皇對手?天書閣之變現在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罷了。」
對於天書閣政變,安景也是聽樓象震說起過。
在皇帝駕崩那天,如今太平人皇帶着諸多高手衝進了天書閣殺了當時太子,還有諸多皇子,最終繼位成功。
這等事情本是隱秘,坊間對於此事自然不清楚。
只是沒想到曾經的魔教竟然支持的是當時太子,要知道在世人的印象中,魔教一直以來都是窮凶極惡,惡貫滿盈的教派。
如果當時太子真的繼位成功,那魔教後來的地位可能就像是如今真一教了,甚至有機會成為國教。
君青林輕笑了一聲,道:「再後來許多事情有的忘記了,
也有的你應當也知道,冷兄死在了當時天書閣政變當中,當時他們是讓老夫繼位這天外天之主,但是老夫懶散慣了,不想去管理教內事務,在燕國又待了幾年,便回到了封魔台閉關隱修,那時封魔台中還有幾個天外天高手,修為都是極高,在老夫進去之後沒多久都進入到了封魔井當中。」
一老一少,閒聊着往事,感慨着歲月的變遷。
歲月老了,聽故事的人,成了講故事的人,講故事的人,
成為了故事裏的人。
山清水秀,水天一色。
君青林充滿感慨,安景則是唏噓不已。
「提示三:宿主附近有青色機緣。」
這時,地書提示再次出現。
安景知道這應該就是鎮邪劍的劍身,找到這一把劍身就是五把劍身了,最後一把就在稜平。
六把鎮邪劍的劍身湊齊之後,便是完整的鎮邪劍,到時候自己便可以打道回府了。安景掃了周圍一眼,道:「第五把劍身就在周圍。」
君青林問道:「你能感應到?」
「可以感應到。」
安景摸了摸自己的鎮邪劍。
鎮邪劍只有在距離很近的情況下才能感應到,而現在的感應自然是地書。
隨着小船向着前方駛去,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寒潭當中。
清波蕩漾,碧水悠悠,帶着幾分冰冷刺骨,周圍的溫度都是逐漸下降。
而按照地書的指示,青色的光華就在下方,也就是說這鎮邪劍的劍身就在下面。
安景指着潭水道:「那劍身就在下面,大長老在此等候我片刻。」
「好。」
君青林點頭。
「撲通!」
安景身軀一縱,向着下方潭水衝去。
頓時冰冷刺骨的潭水向着他不斷侵襲而來,而且越是向着下方潛去,越是冰冷刺骨。
安景的身軀已經在金骨和玉骨之間,這等陰寒之氣自然影響不到他分毫。
越是向着下方而去,周圍的水流越是冰寒,甚至都散發着一絲白煙。
不多時,他便落了下來,前方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石頭之上插着一把古樸的長劍,長劍閃爍着粼粼寒光,
使得周圍池水都是變得極為冰寒,正是鎮邪劍的劍身。
「有古怪!」安景看到這,頓時眉頭一皺。
鎮邪劍一處劍身竟然釋放出如此寒意,使得這一池的池水都是無比冰寒,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只是鎮邪劍的劍身之一,就算是完整的鎮邪劍也不可能散發出如此冰冷的寒意。
安景來到石頭面前,那鎮邪劍似乎有所感應也是顫抖起來。
「咔嚓!"「咔嚓!」
只見的水流波濤洶湧,那巨石猛地崩裂開來。
下一刻,一道冷到極致的黑光向着安景腦海襲來。
冷!
極致的冰寒!
仿佛一下子從炎熱的夏季來到了佈滿寒霜的冬季一般,
安景周圍的潭水因為這冰寒開始結成冰塊,寒氣還在不斷蔓延,約莫數息整個潭水都是凍成了一個冰塊。
在淡淡陽光照耀下,閃着粼粼光芒。
與此同時,站在小船之上的君青林也是看到了下方潭水冰凍住了,眉頭微微一挑。
他不知道下方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並沒有貿然出手。
潭水形成的冰塊當中,安景握着手中的鎮邪劍。
而那一股寒意正是從這鎮邪劍當中傳來,仿佛要將他的意識徹底吞噬淹沒一般。
一道低吼之聲,震動着心靈。
腦海中,可以看到那黑影襲來,似乎像是一個人,但又不像是一個人。
在他襲來的一刻,安景仿佛不能動了一樣,只能靜靜的看着他侵襲而來。一雙瞳孔分明和人眼睛一般無二,但是已經失去了人的感情;理智,只剩下兇殘,詭異,嗜血,殘忍。
如果被這黑影吞噬,不知道會發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在這般危急關頭之下,安景下意識運轉《無名心經》,頓時一股暖流從他的身軀當中湧現,沖入到了他的腦海當中。
轟!
就像是一道炙熱的光,照在腦海中。
「吼!」
那黑影被那一道光照射着,發出一道低吼之聲,這聲音像是人吐出,又不像是人吐出的,聽着極為刺耳,極為怪異,
讓人膽寒心驚。
而那黑影就像是冬雪遇到了暖陽,軀體開始融化,僅僅是一個眨眼便消失不見了,徹底被光融化成了虛無。
與此同時潭水周圍的寒氣逐漸消散,但是整個寒潭已經被那寒氣冰凍成了大冰塊,並沒有融化回潭水。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一息。
安景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手中的第五把鎮邪劍劍身,
隨即真氣運轉而起,向着上方而去。
「嗵!」
他的身子就像是離弦箭,直接街出了形成冰塊的寒潭,
頓時碎裂的冰灑在天地之中,在陽光照射下閃着光。
ps:別忘了抽獎,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