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是這種毒藥太常見,而是因為它,根本就來自於同一個人?
花眸腦海里跳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一股徹骨的寒意湧上心頭。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她抬眼望向身邊的兩個同伴,皆是一臉沉重。看來,大家都想到了……
周圍的三人一下子——安靜如雞,厲朗倒反而顯得吵鬧和突兀了,「哎?到底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突然一個也不說話了?」
最後還是花眸先緩過神來,「沒什麼啦!就是唉……斷腸紅!這種可惡的毒藥就不應該存在!」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但稍顯做作了。
「沒錯!」不過我們的笨蛋憨憨厲朗完全沒有察覺,再次回到先前的狀態,充滿鬥志,咬牙切齒+!
一邊從包袱里拿出封書信,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是師父寫給月姐姐的信,是他去世後我才從他的東西里翻出來的……麻煩你們回汴京後轉交給她吧,我已經沒有臉見她了……師父完完整整地來,卻沒有辦法好好地回去站在她面前了」
……
第二天,花眸三人找到了厲朗說的那個赤腳大夫,詢問他關於厲南風屍體的細節問題。
赤腳大夫捋了捋鬍鬚,似是回想了好一會兒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南風大俠啊,他身上新傷疊舊傷的,嘖嘖嘖……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但是吧,我一直認為以他的身手,其實對陣那梁土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那為什麼他最後死了?」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大夫看上去也很疑惑,連連搖頭,「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中『斷腸紅』而亡,屍體嘴唇發紫。我本以為是被梁霸山偷襲,扎在腦後的那根銀針上的毒,但後來才發現那上面淬的只是蒙汗藥……」
三個人的表情愈加凝重,那個心中不好的猜想愈加被證實了。
花眸更是小聲嘀咕道,「嘴唇發紫……是『斷腸紅』的毒積少成多,並且必須最後一次被突然加大了下毒的劑量……」
離開赤腳大夫的住所,走在回客棧的一路上,三個人默默無言……
「我想不通……為什麼啊?!」依然是咋咋呼呼、藏不住事兒的花眸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氛圍,「柳吟月她恨南風大俠??她、她……不是喜歡他的嗎?」
「因愛生恨!」方子青隨口接上,並且杵着腮幫想了半晌後,仍覺得頗有道理,狠狠點頭。
晨瀟先是默不作聲,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遞到同伴們面前,「花花,你還記得這個嗎?」
是那一次在甜水巷意外發現的,〈阿月,是我對不起你。但小朗還是個孩子……〉!!!
「你現在還不覺得這兩個名字很熟悉嗎?」
花眸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驚覺腦子裏一條斷掉的線突然重新連上了……
一旁的方子青看了看紙條,又看了看兩人,想到了點什麼但又覺得還有些迷糊,晨瀟耐心地給她解釋了一番阿月……是柳吟月,小朗就是厲朗,那寫這張紙條的人就是……厲南風無疑!!!
……場面又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晨瀟從嘴角扯出一個苦笑,望向大漠深處,「他……有勇無謀,沒有考慮王阿芳一家的後路,就莽殺權貴,導致她家破人亡……柳吟月能不恨他嗎?而且,我們應該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大俠到底該是什麼樣的?」
……
夜裏,熟悉的夢中劇情又來了。
這一次,花眸發現自己身處柳吟月在甜水巷的閨房裏,熟悉的床榻,熟悉的紗帳,熟悉的小茶几和瓶瓶罐罐……
而屋主柳吟月,就坐在上次的那把椅子上,眯着眼睛,噙着笑,直直地望着他們一步步靠近。
這時花眸才發現原來晨瀟和方子青也在她旁邊。
「哦豁,原來夢裏也能組隊聯動!」方子青的吐槽可以說是很精闢了!
再次見到柳吟月,她依然美得動人、風情萬種。但因為知道了更多(aybe是不應該知道的)信息,情感完全不一樣了好嗎?!花眸有些心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後,還是顫顫巍巍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厲南風?你恨他?怎、怎麼會?」
柳吟月輕笑,懶洋洋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靨如花卻又有些瘮人,「我為什麼不能恨他?」她手臂一揮,三人眼前的景象就開始變得扭曲,最終形成一個漩渦般的傳送門,巨大的吸力襲來,三人瞬間墜入新的空間。
伴隨着一陣令人心悸的高空墜落感,再睜眼的畫面是熟悉的暗黃色調,又是柳吟月的回憶!她的聲音隨之從遠處傳來,空靈悠長,「你們自己看吧……他是怎麼對我的……」
【京郊】
兩座簡單樸素的墳包前……
王阿芳跪在地上默默流着淚,厲南風負手站在她的身後,面露不忍。
許久後,厲南風走上前似乎想要把手搭上王阿芳的肩膀安慰她,但可能又突然覺得不合適,懸在空中好一會兒才收了回來,一字一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必不會讓你孤零零一個人。」
王阿芳帶着滿臉的淚痕轉過頭來,早已哭紅的眼睛裏卻閃着光。
沒想到,厲南風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她眼裏的光熄滅了,「我有個發小,陳容,為人正直老實,你嫁給他的話,雖說不上富貴,但一定會過得平安順遂。」
……
畫面一換。
【馬行街】
人來人往中,厲南風同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子相談甚歡,王阿芳怯怯地躲在厲南風身後。
這個青年人,長相中等,但身材魁梧。此刻正靦腆地笑着,和王阿芳對視後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細看,手上有不少老繭,一看就是能幹活的。
……
夕陽西下,畫面上只剩下厲南風和王阿芳兩人了。
王阿芳低頭咬着嘴唇,拉住厲南風的衣角道,「我、我不想嫁人,不……不是陳大哥不好,是我、我想跟着你,我心裏只相信你一個人……」
厲南風嘆了口氣,「唉」伸出寬大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身前尚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的頭,說「我就一個人大男人,整日混盪江湖,說難聽點就是打打殺殺的。你呀,一個身體那麼瘦弱的小姑娘跟着我不合適,太苦了。」
「我不怕苦!」王阿芳猛地抬頭,「我可以照顧你,一路上幫、幫你洗衣做飯!」
「沒必要,我厲南風粗人一個,怎麼不可以過活。」他笑着搖了搖頭,「你別怕,陳哥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他人很好,也會把你照顧得很好的。只有把你託付給他,我也才能放心……」
後來王阿芳又說了些什麼,但花眸他們只能看到她嘴在動,卻聽不到在說些什麼,只見厲南風只是一直微笑着對她搖搖頭。
……
【陳宅】
張燈結綵,「囍」字遍貼。
和那一日的蔡府一樣,王阿芳看得心慌,套上披風蓋住紅色的嫁衣,偷偷溜出房間想透透氣。沒想到竟然在宅院後門,遇到了厲南風和那他未來的夫婿陳容。
厲南風表情鄭重,「容兒哥,阿芳就託付給你了。」
「南風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你就放心地去嶺南吧!說不定等你下次回來,就能喝我們大胖小子的滿月酒了哈哈哈哈!」陳容拍着胸脯,笑聲爽朗。
躲在柱後的王阿芳心裏一慌,特別在聽到「大胖小子」的時候居然有些本能的反胃,當時那個肥頭大耳的蔡老爺也和她說過一樣的話,隨後便想開始動手動腳
她捂住嘴,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哭喊,「我不要!我不要!」
一直在旁觀卻什麼都做不了的三人心也隨着揪了起來。晨瀟注意到,厲南風的半張臉隱在樹蔭里,看不清表情,只能說似乎並不是笑……
後來,從兩人的交談中,王阿芳意外得知了今晚,厲南風就會從城東門離開汴京。她看了眼手心冒出的汗,在心裏做出了一個決定!
……
【城東門】
夜色已晚,僅僅套着一件薄披風的王阿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風一吹,披風下的紅嫁衣極為晃眼……
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多打量她兩眼,看着她雜亂的頭髮和因汗水、淚水妝花了的臉,大多無奈地咂咂嘴或是搖搖頭。
王阿芳面容淒切,死死地盯着長街,仿佛要把它盯穿一般。
但望啊望,始終望不到心裏的那個人到來……
【城西門】
厲南風徑直走向城外,驀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身後的繁華汴京。
右手輕撫着「易水寒」,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卻還是咬了咬牙,轉身一步步走出了城外……
再後來,據在城東門口擺攤賣餅子的袁大爺回憶……那天的那個女孩子,毅力真滴好咧!足足在城門口等了兩天兩夜,無論風吹日曬還是雨淋的,都不曾挪開過步子。期間也有一家人來尋過,為首那個穿着喜服的魁梧男人,看着大概就是被逃婚的新郎官了嘖嘖但那女孩直接以死相逼,剛烈滴很吶!反正最後那家人都離開了,也就更沒人管她了……
就在女孩等在那的第二天晚上,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下了馬車,步履婀娜地走到她面前,笑得標緻,「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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