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六千萬五彩石級別的大仙大神,卻依舊沒能掌控本世,說起來也是夠不幸的了,可事實就是如此,他感應並控制天地景陽鐘的嘗試再次失敗。
將沮喪之情強行拋出腦後,吳升重新測算了一番自己控制的靈力總量,估摸着已經超過一億兩千萬了,說明春秋世散逸在天地山野間的靈力至少也要超過一億兩千萬。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只能不斷前行了。反過頭來想想,其實太平世、搜神世、雲笈世等等大世,哪一個不是數百合道?
靈力總量超過兩億、三億、四億,那是輕輕鬆鬆。如果要怪的話,只能怪春秋世修行界實力太過贏弱,大量靈力散佈世間沒有利用起來,以至有今日困局。
還能去哪裏搞來靈力呢?在不到五個月的時間裏,又能搞到多少靈力呢?吳升哪裏也沒去,專心致志在自家結界中閉關,思索着這個問題。
天地乾坤界又厚實了一倍,展現出來的沙盤,其清晰度也相應提高了一倍,吳升來到狼山上方,看了一會兒骷髏祖師下廚、左神隱和吳猛研製武器、姜嬰教神嬰們念書、三娘子手持鞭子督學,心情又漸漸平復下來。
這次大戰,狼山村民們的表現還是相當亮眼的,他們依靠十多駕豬突戰車,以符合吳升天地乾坤界大道定理的方式,實現了遠程持續火力,在七百台鐵甲傀儡的配合下,大量殺傷祁雷聯軍。
在幾次很危險的堵缺口作戰中,狼山村民們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們消滅的祁雷聯軍超過七千,自身折損才不到七十人,實現了超高的交換比。只是因為後期彈藥告磬,才退出了戰鬥。
不過接近一成的損失,也令這個小村落元氣大傷,所以姜嬰來到狼山上空,繼續投放。
武七德最後被投放下來撲通一聲,墜入池塘。和他的前輩們一樣,剛入水時還想起飛,結果發現自己的什麼道術都施展不出來了,慌亂中連連嗆了幾大口,往塘底沉了下去。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又驚慌失措恐懼莫名的時候,一根竹竿探入水中,在他腦袋上連敲三杆,武七德立刻抓住這根救命竹竿,旋即被拖出水面。
大聲到:「咽唾沫也不行?我口渴了…」
靈力在小木板上用碳筆寫了一個大大的「道」字,然後向堂下兩百多名新人問話:「什麼意思?」
又是一鞭子抽在背上,木風道人冷笑:「為啥咽唾沫你自己不含糊?別以為貧道不知,貧道門清着呢!」
武七德連吐幾口塘水,這才喘息過來,眼前一張大臉氣憤的把自己拽了起來。
靈力懶得搭理他,走到一旁繼續在小白板上演算題目,他又跟了過去,努力回想天蓬郎對荊十八娘頗有殺傷力的一句定情之詞,當下複述過來:「真是有緣千外來相會啊……」
渾渾噩噩,卻又放鬆到了極點,不知不覺日子就過去了,直到簡葭找過來,他才驚覺過去了半個月。
大片大片蒼翠的竹林,茂密繁盛,絕對是熊貓大川的美麗家園。
吳升在那場大戰中擒獲了大量煉虛級別的修士,數量達到七百一十多,有男有女,不僅填補了狼山村民的損失,還將狼山人口推到四百高度。
林間有各色野果,有盛開的鮮花,有嫩綠的樹葉……
「什麼好東西?五彩石?」
「你想五彩石想瘋了?告訴你,是一條混沌魚!」
這批來的都是修士,和之前如白紙般的神嬰不同,他們的觀念和秉性都已經養成,需要給他們改造三觀,對此狼山早有了一套基本成熟的流程。
吳升在高空之上看着這一幕,不由會心一笑,重新俯瞰天地乾坤界,一片地區一片地區掃過去,見了界中植被濃密生長
、禽獸安居樂業,只覺心情無比高興,這是自己從無到有,一點一點憑空建設的世界,成就感滿滿!
「嗯嗯嗯,你本事大漲,當刮目相看了!」
那幾位被抽得不敢抬頭,只看着三娘子兩條腿在眼前踱來踱去,查若壯不由咽了口唾沫——然後又是幾鞭子抽在他身上。
簡葭得意道:「沒想到吧,竟有如此寶物,我當時就將那鹿吳澤引到了禹王殿裏,如今咱們的春秋世又多了一界,現在是五界了!」
早已擴充、平整過的露天講堂里,七百多修士坐在條凳上認真聽課,還有七十來個搗亂分子蹲在牆根下旁聽。
查若壯駭了一跳,心道這是什麼暗器,不敢再反抗,被驅趕到土牆邊,目光卻還在張望靈力,卻被濺了一頭一臉的水,正是他的好友韓重墜入水塘中。
「它以前個頭很小嗎?對了,有件事……庸直和魏浮沉找到了一處結界碎片,據說是上古大神相柳的鹿吳澤遺界碎片,事實上在遺界中也發現了一隻蠱雕,與傳說中吻合,當真有通天徹地之能,恐怕就是句婁仙、雨師妾他們這等大仙大神親自去,想要拿下也沒那麼容易。我和專諸趕了過去,花了三個月,這才把這隻蠱雕殺了!別提這一仗多艱難了……」
潘將軍喃喃道:「文公……武公·…淮南王戰敗了?」
靈力點頭道:「是個有記憶的。」
姜嬰想了片刻沒想明白,也沒在意,以後再琢磨它的來由就是了,總之無論是誰的寵獸——比如龍平安,他也絕不會歸還的。
就是不知道這隻大熊貓是何時進來的,是這次大戰之時從力士界、乾封界、宋州界等處爬入,還是上次和焦山老君大戰時進入?
幾根竹鞭立刻抽了下來卻是木風道人和白鵝仙下的手,幾鞭子抽完,三娘子叉着腰來到他們面前,冷哼了一聲。
大竹鞭立刻劈頭蓋臉打了下來,武七德還想反抗,卻施施展不出任何道法,又想拳腳相加,被三娘子腰間抽出一根銅管,放出砰然巨響,然後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好萌、好可愛!
一旁正是木風道人,他很是不滿,向武七德抗議:「把你撈出來的是我好嗎……」
吳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仔細思索,也沒想起這東西是自己什麼時候帶進結界的。雨師妾這裏肯定不是,吳升從他那裏購買了大量妖獸,都是天鴕、土螻、四巡鹿之類看着噁心的玩意兒,絕對沒有此物。而自己當年在蠻荒大量煉化妖丹時,也從沒煉過這東西,因為蠻荒壓根兒就沒有。
國寶啊!
武七德委屈:「我犯什麼錯了?」
此人一身道袍,是個道人,卻沒有一絲道人的風範,涎着臉向旁邊報功:「姜老師,救起來了。」
這裏山勢綿延,數百上千座山嶺縱橫交錯,是吳升放養高等妖獸的山林,在其中一座山嶺中,一隻圓滾滾胖嘟嘟、皮毛黑白相間的妖獸正在一株大樹的樹頂上出沒,自己發現它的時候,它正巧撥開樹梢,抬起頭來,兩隻黑眼圈望向上方。
武七德望着女子,不由深深感動,深施一禮:「武七德拜謝娘子救命之恩,情願做牛做馬,永侍娘子身邊。」
收拾了這批合道級別的修士,這些煉虛級的修士就更老實了,大部分連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來,乖乖排着隊坐到小白板前,準備認真聆聽靈力講課,接受入山再教育。
「半個月了?」吳升也有些懵圈:「怎麼就半個月了?」
武七德又向查若躬身,恭敬:「未敢請教救命恩人……芳名?」
那些不老實的,如韓重、范丹、潘將軍之流,則趕到武七德身邊,沿着牆角一字蹲開。
一落地,熊貓大川就迫不及待
的爬到一棵翠竹上,掰着嫩枝開始咔嚓咔嚓,這架勢,似乎很久沒有進食了。
公孫達、文五常兩人匆匆自外間趕來,被蹲牆根的潘將軍一眼認了出來:「文公、武公?」
吳升柔軟的內心深處頓時被這眼神擊中,似乎都要化了,當即落了下去,來到它面前。
不妨被武七德飛起一腳,踹入塘中,水花四散。
至於祁萬壽、雷霸這兩位掉下來後就武力抵抗的,那就不客氣了,直接關進小黑屋裏。之前極為叛逆的公孫達和查若壯都在小黑屋裏認命了,不信他們兩個不就範。
「三娘,嘴裏不老實的,今日不給飯,還不老實的,關小黑屋面壁思過。」吳升吩咐。
之後,一個又一個修士從天而降,狼山上立刻忙碌起來,木風道人、吳猛等等都跑出來幫忙,就連正在給雞拔毛的骷髏祖師也趕出來撈人。
查若怔了怔:「混沌魚?」
一聲重叱響起:「賊心不死!這種傢伙我們狼山見得多了,整治幾日就老實了。去,牆邊抱頭蹲下!」
另有荊十八娘、天蓬郎這等正處於濃情蜜意中的,也被強行分開了緊拉着的手,老老實實去靈力那裏聽課。
一瞬間,吳升只覺這傢伙似乎正在望着自己,向自己乞求食物。
那些落下來的修士之中,那些老實的,如顧綜、李龜禎、水西大仙、張無頗、費季、宣義俠、許寂之流,便驅趕到靈力黑板下那一排排小木凳上坐好。
武七德驚愕:「這倆不是淮南四公中的查若壯和文五常?不可能吧?」
木風道人回答:「是的,他咽了口唾沫!」
怎麼會不知不覺呢?自己明明一步都沒離開過。
正念叨時,頭上被一根竹鞭猛然敲了一記,頓時打起個包來。
三娘子答應了:「是,姜師。」
這麼一說,吳升忽然發現,熊貓大川的氣息,不知不覺漲了數倍,居然能和一頭四巡鹿媲美了。
只是大戰之後,妖獸折損太重,略顯得生靈稀疏了不少,看來需要去雨師妾那裏補充一批了。轉過念頭來,忽然感覺有異,來到結界西部查看。
這隻大熊貓的吳升感應非常可愛,應該處於妖獸中的底層,甚至就不是妖獸,如果不是今日來了興致,細緻查看天地乾坤界的錦繡河山,幾乎沒能發現它。
看熊貓大川撕扯竹皮咔嚓竹莖,是一種絕佳的享受,吳升一邊幫它尋找最嫩的竹子,一邊欣賞它吃竹的憨態,一邊思索着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簡葭奇道:「半個月怎麼了?我離開廬山家有三個多月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但吳升想都沒想過給熊貓大川餵食這些東西,更別說什麼法寶兵刃了。他就抱着熊貓大川向東南方向飛去,那裏是天地乾坤界的邛崍山,然後認準下方一片翠綠的山谷,一頭扎了進去。
沒有名字的國寶不是正宗的國寶,吳升想了想,一個名字立刻從心底蹦了出來:「你以後就叫大川吧。」
熊貓大川似乎聽懂了吳升的話,伸出熊掌在吳升眼前拱了拱,吳升當即領會其意:「餓了?」
他忽然看見坐在一堆竹葉中咔咔吃竹的熊貓大川,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哎呀呀,這是……食鐵獸!好可愛,哪裏來的?我在宮中典籍里看過記載,說是上古神獸,只是從沒見過,你是從雨師妾那裏買來的麼?哈,我想抱抱·……靈性有些弱嘛,比四巡鹿強不到哪裏去,這麼弱的靈獸,它是怎麼從上古活下來的?」
「一般般吧·····對了,你知道那隻蠱雕在守護什麼?」
有兔子一閃而過,有松鼠蹦來蹦去,有蟲子在樹皮下蠕動,有大鳥在林間鳴唱……
「漲得有點慢。」
靈力掃了這邊一眼,木風道人連忙彎着腰進開,現場終於安靜下來。
一位絕美的女子出現在眼前,打量着查若壯:「叫什麼?」
他四下張望,尋找着能餵食的東西。
伸出雙臂,這東西就乖巧的爬了過來,一頭撞進吳升懷裏,鼻子在吳升臉頰上舔了舔,來了一個貼臉。
這東西大多數人都稱呼為食鐵獸,但吳升卻知道,這個名字實在不是符合它乖萌的形象,最符合它形象氣質的,還得叫大熊貓。
文、武七公當然也看見了潘將軍,卻沒工夫搭話,將苕帚小心翼翼倚着牆邊立好,弓着腰鑽入最後一排條凳,板直了身子認真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