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墟。
七雀一身赤紅甲冑,甲片呈翎羽狀,帶有天然的妖族構紋,迸發出絲絲縷縷的火焰,明滅不定。
七雀前行時,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妖力波動強大至極。
她吸收了扶桑樹靈韻,昨天才從被趙淮中打傷的重創中初步恢復。
所謂初步恢復,就是補全了缺失的身體和七顆腦袋。
但神魂受創,即便是扶桑樹靈韻蘊含的氣機,也沒那麼容易恢復全部傷勢。
更讓七雀擔憂的是她感覺自己好像烙下了病根。
傷勢初步恢復後,七顆鳥頭裏除了主頭,其他六顆腦袋的附屬意識,似乎出了問題。
「別吵!」七雀輕喝了一聲。
呵斥的對象就是在其耳畔低語,起自靈魂深處的其他六道附屬意識。
她生有七顆腦袋,一主六副,從來都是主頭司掌身體的控制權,其餘六頭是從屬,就像人手有十根手指,怎麼動作要聽從大腦的安排。
但這次負傷後,缺失的腦袋重新誕生,附屬意識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此時體內的六道附屬意識各自顯化,在其身後化出六顆鳥頭的法相,孔雀開屏般簇擁着她的主頭,猙獰可怖。
「快走,帶我們去逛一逛。」一顆附屬的頭說。
「對,帶我們去逛一逛。」另一顆附屬的頭附和。
「走快點。」第三顆腦袋也說。
這特麼是要造反啊。
「閉嘴。」
七雀又喝了一聲,感覺思維有些混亂。
這次重新復生的幾顆腦袋,不知怎麼回事,似乎能聯合起來對她的主頭形成影響。
她的主頭本來不想起身走動,而是打算繼續靜修,直至完全恢復傷勢。
但這幾顆附屬的腦袋,共同形成一股念頭,讓她出來,在妖墟內四處查看。
七雀的主意識居然拗不過其他的附屬腦袋,於是便出來在妖墟內到處走動。
作為四大妖部統帥之一。
妖墟對七雀完全開放,各處秘境都能隨意出入。
這些秘境裏,大部分是妖田,也就是存放妖族血食的地方。
妖田裏,豢養着無數的人類,氣血沖霄。
這些人類,男女老幼都有。
他們會在妖田秘境中繁衍生死,一代代傳承,永遠被妖族奴役,為妖族的修行,成長提供精血,甚或念力的加持。
「見過妖帥!」
七雀走進一個妖族秘境,駐守的妖族部眾恭敬問候。
她進入秘境走了走,而後離開,又去往下一處秘境。
等她走遠,值守的妖族偷偷在背後盯着她的腰臀等位置,隱藏着強烈的侵略性。
這是一些雄性妖族與生俱來的交配本能,遠比人類洶湧和難以自控。
即便七雀貴為大妖神,也無法阻擋一些妖族私下裏對她的欲望。
她在一處處秘境妖田裏出入,諸多人族的面孔映入眼底,臉上皺紋密佈的老人,天真善良的孩童,充滿朝氣的青年,嬌媚的女子……他們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在秘境中日落而息,日升而作。
七雀查看諸多秘境內的動靜,並未注意到身後的幾顆鳥頭,跟着她的走動,眼神炯炯的在觀察妖墟內的一處處秘境。
闡教大羅山的靜室。
趙淮中道:「這些畫面,來自現在的妖墟內部。隨着妖族在仙界攻城掠地,這妖墟也在不斷變化,秘境開啟的越來越多。」
老子等人跟着面前的視角,打量妖墟。
妖墟內部的境況,對他們來說也是第一次見,其中居然關了如此多的人族,豢養為奴!
「秦皇這麼明顯的操控影響妖神七雀,不怕她生出警覺?」孔聖謹慎道。
「對她的控制,是在我們聯手觸及不朽層次的時候種下的手段,她不可能有所察覺,只會以為問題來自自身。
在她面對妖皇或混沌妖主時,倒是需要謹慎些。」
趙淮中略作解釋,又演示了對七雀的控制方式。
他開口說:「去妖墟更深處看一看吧。」
妖墟內,七雀身後的一顆腦袋宛如鸚鵡學舌:「去妖墟更深處看一看吧。」
在更深的一個層面,七雀的腦海里會隨之生出一種念頭,影響她的主意識,讓她自己也想去妖墟深處瞅瞅,於是邁步繼續往妖墟深入。
這種讓一個大妖神變成提線傀儡的騷操作,連老子也是目瞪口呆,親測被影響神魂的暗子余則成很好用。
「秦皇對太清聖母,也用了這種手段?」
「嗯,但太清聖母體內有先天氣機,她掌握着兩柄先天神劍和誅仙殘圖,朕目前還未動用手段對她進行影響。
不過她的行為朕能感覺到。
她一直在恢復傷勢,似乎想進一步祭煉誅仙陣圖,藉機吞吐先天劍氣,進行突破。」趙淮中道。
莊周問:「秦皇打算什麼時候對付妖族?」
「再過上幾日,眼下時機未到。」
「秦皇想以解救秘境裏的人族為主,還是重點打殺妖神。」孔聖問。
趙淮中:「沒想好,到時見機行事。」
於是四人繼續嘀嘀咕咕,商議了好一會。
正在交談之中,一隻老青牛從窗口探頭,腦袋上居然頂了個木盤,裏邊裝着各類果子。
老牛一甩頭,果盤落在四人面前的矮席上。
老子用青牛充當待客的牛丫鬟,倒也新鮮。
老牛送進來的果子靈氣四溢,顯然不是普通東西,看着像櫻桃,紅彤彤的,頗為討喜。
趙淮中拿過幾顆嘗了嘗,還挺甜。
他伸手拍了拍小葫蘆,面前多出三顆桃子,禮尚往來,分別遞給老子三人。
「這是壬水蟠桃子株所結靈桃?」孔聖人瞄了眼又大又圓,粉撲撲的桃子。
「孔聖好眼力,朕親自去天庭摘的。」趙淮中坦然道。
話罷起身:「朕先回去了,咱們這幾日保持聯繫,到了時間就開始行動。」
老子三人起身相送:「最近這段時間,天帝好像很收斂,沒什麼動靜。」
九方山。
下午的時間,穆陽靜站在一處樹蔭下,聚精會神的打量面前的蠶寶寶。
養的那窩天蠶已經開始吐絲。
蠶寶寶們超級卷,日夜吐絲,最終會形成一個個蠶繭。過程頗具趣味性,用一條條絲線編織成繭,把自己包起來,嚴絲合縫,就像一個小堡壘。
穆大家半蹲在那,已經看了小半天。
從側翼看,纖細的腰襯托出蜜桃的圓翹,分外誘人。
天蠶的絲韌性極強,且輕若無物,穆陽靜正在查看,便感覺自己腰上多了只手,還很不規矩。
老夫老妻的熟悉觸感,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扭頭白了一眼,有些嗔怪他打擾自己觀看春蠶吐絲。
穆陽靜是個內心很充實的人,她能安靜的看書看一整天,能蹲在地里,感知植物生長,數個時辰目不轉睛。
要不是趙淮中步步緊逼,長驅直入,隨着修行漸深,穆陽靜大概率會遠離塵世,避世獨居。
她是真正能和天地道力相合的性格,與世無爭,坐看滄海桑田。
穆陽靜把趙淮中的手從腰上拿開,柔聲道:「竹兮她們都離這裏不遠,讓人看見。」
「看見怎麼了,穆大家不會以為別人到現在也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吧?
你那幾個女侍跟了你這麼多年,朕每次來過以後,穆大家都要睡上小半天,你那幾個女侍難道從來不想想是什麼原因?」
趙淮中的調侃,讓穆陽靜有些窘迫,眸子輕闔,無言以對。
她旋即輕啊了一聲:「你瘋了。」
「誰讓穆大家非要誘惑朕。」
趙淮中把她攬在臂彎里,土匪搶媳婦的做派,拽進了一旁的屋子。
白日那啥……
「我哪有……」穆陽靜嬌柔的辯解聲迅速遭到壓制。
天蠶一直在吐絲,房間裏也一直佈設着防人窺探的法力壁障。
一個多時辰後,房間裏,趙淮中問:「穆大家準備什麼時候給朕孕育皇子皇女?」
穆陽靜略帶倦意地哼唧:「你答應過不逼我的。」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要給朕蘊育子嗣嗎?」趙淮中笑。
穆陽靜俏臉紅潤,矢口否認:「剛才是你逼我的,不算。」
趙淮中啞然道:「真是拔掉無情。」
穆陽靜扇了他一下,背過身準備眯一會。
趙淮中又問:「天蠶結了多少絲?」
「要是做成天衣,夠做兩件了。」穆陽靜應道。
趙淮中心忖白蠶絲……輕薄,堅韌,這麼珍貴的東西做什麼天衣,暴殄天物。
「天蠶的絲,能染成黑色嗎?」趙淮中問。
黑白兩種顏色,懂得都懂。
「嗯,這有什麼難的。」穆陽靜略迷糊的嘀咕了一句,眼帘闔動,小睡過去。
趙淮中從榻上下來,鐘擺計時,穿好衣服,出門正好遇上穆陽靜的女侍,吩咐道:「穆大家要小歇一會,別打擾她。」
「諾!」女侍垂首答應,嘴角悄悄上揚。
陛下每次來,之後穆大家好像都要睡一會。
趙淮中離開前,特意去看了眼蠶絲。
嗯,確實很輕很薄,韌性十足,編織出成品肯定很通透,好東西啊。
次日,六月初了。
趙淮中從咸陽宮出來,親自到西北查看龍河的前期籌備。
「廉頗已率軍殺入月氏腹地。據夜御府探查到的消息稱,月氏內部最近有降秦的聲音。若月氏納降,我大秦要不要接受?」
說話的是呂不韋,他也跟着一起來西北視察。
趙淮中:「月氏的這一支早數百年便住在西北,與我大秦並無宿怨,願納降也可以。
不過若要歸降,他們的人口就要接受分配,部分要遷移到白狼城。
匈奴離開後,草原上人口缺失,可以和我中土之地願意北遷的人打散混編,進行補充。
其次,即便接受納降,也要先打,將月氏徹底擊潰,打掉他的根基,解除其武備而後再接受納降。」
「諾!」身邊的一眾群臣齊聲答應。
他們一行人正站在一座山巒上,俯瞰西北之地的群山。
有銅人在眼前的群山中來回開荒,搬山開闢出鄭國規劃的部分河道路線。
趙淮中當即以神念連接地脈神龍。
大秦方向的地脈下,一股磅礴的力量滾滾而來,眼前的大地側分,河流變更,山巒讓路,自行扒開了一條巨型河渠。
這一幕猶如開天闢地,蔚為神跡!
一眾秦臣不約而同的跪伏道:「陛下功業千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趙淮中笑了笑,回到咸陽已經是晚上,來到書房,遂再次將意識沉入地書,進入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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