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次聯繫比一次嚇人。」
魚塘居酒屋,快到凌晨時分了,因為不做深夜生意,老范又去了麗彩,正一片安靜。
顧禾坐在屋廳的沙發上,結束聯繫後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真被剛才鵝說的那些玩偶系q級程序嚇着了,除了彩形音影,都什麼鬼!
但彩形音影是戰鬥類型的,他要是安裝了這個,不就是把自己往一線戰場推麼。
還有,人格調配,掉1%他就肉痛死了,直接10%、20%地調配給別人做精神盾牌?
而且聽上去那是被白嫖啊,光給別人擋,自己沒提升……
不行,沒聽說心理醫生為了病人的健康而把自己弄瘋的,這可不興調配。
「再看看鵝下次有什麼收穫吧。」他心裏想着。
鵝這次手上拿着不知道什麼東西,那拉扯扭曲的光影像極了一把巨刀,也挺是嚇人。
她果然沒有去那場拳賽,也真找到了什麼感悟寶物,好吧好吧,她滿意就好。
鵝應該是相當高興滿意的,顧禾瞧瞧腦中控制台的一項數值:
【牛郎值程序進度條:四檔16%】
這波是直接從三檔45%,漲到了現在這樣子,還是薅到了些鵝毛的。
至於鵝說起的關於城寨區的事兒,顧禾真有些擔心,因為洛娜說過魚塘新的大活可能與這有關係,那還正是魚塘急着招收超凡牛郎的原因。
這些天,他向老范旁敲側擊過了。
老范只有冷麵的一句話:「要告訴你的時候會告訴你,你先把歌舞伎町混明白吧。」
已經零點了啊,顧禾嚇得有些懶得動,在魚塘蹭一晚算了,反正在這邊留有一兩套員工更換衣物。他就去用座機電話打給板田先生說了這事。
他特別強調的是,如果酒井小姐、洛娜或者誰蹭住他的房間,記得代收錢!
時間不早,養生要緊,顧禾洗漱過後就往沙發睡下,很快就呼呼大睡。
……
清晨街巷的喧囂聲響把顧禾吵醒,這一覺還挺香的,他擦着眼睛爬了起來。
很快,還不到六點半,居酒屋開門營業。
范德寶在吧枱後小廚房裏做着關東煮,弄得居酒屋內香氣溢然,顧禾拿了一串新鮮滾燙的魚蛋啃着當早餐,看着電視上的早間新聞。
「老范,你說去年城寨區失火案,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縱火呢?」他隨口問道。
「你從哪聽說的這案子?」老范又是不願多講,「城寨區的問題非常複雜,那個失火案怎麼回事連城寨佬自己都不清楚。」
這時候,顧禾看到洛娜走進店來了,黑皮衣和淡藍牛仔褲勾勒着曼妙的身材。
「混蛋們,早啊。」洛娜一往吧枱邊坐下,就拿過遙控器轉了頻道。因為她是顧客,由她控制電視,而她轉台看的是一檔動畫片。
顧禾已經知道洛娜很喜歡動漫和電子遊戲,酒井小姐還說她很想當御宅族。
他們幾個聊着天,其他客人又來來去去,到了早上八點多的時候,一套深紅色印花和服的彩音久美子從麗彩過來了。
「小禾,上次那位客人要來取錢,客人想你也在場。」她微笑道。
誰?那個不男不女的潘多拉?顧禾心頭一緊,為控制台作賊而心虛。
「呃彩音小姐,我們可以帶上洛娜嗎……」他看向還沒走的洛娜,「我覺得那是個麻煩傢伙,我怕又出什麼事情。」
洛娜聳聳肩,沒有反對這事兒。
「也行,算我們請洛娜當一回保鏢,我本來就要跟那位客人談一談。」
當下,顧禾和洛娜跟着彩音久美子,離開魚塘,到了麗彩俱樂部的二樓。
然後走進那個和式風格辦公室,掛在牆上的「靜」字書畫依然如故,茶几上的小盆栽生機勃勃。問過彩音小姐後,洛娜去拿過牆上那把塵封的紫柄武士刀。
她吹了吹刀鋒上的塵埃,問道:「久美子,死在這把刀之下的,有多少人?」
「記不清楚了。」彩音久美子一笑,「都過去的事了。」
「有時候,我能從我的腦神經里……」洛娜輕輕說,「聽到那些亡者的聲音。」
「他們都在這裏,就在這把刀里。」彩音久美子也這般說,「我每天都跟他們打招呼呢。」
顧禾端正地坐在茶几邊的布沙發上,不太敢參與她們倆的這個話題。
過不了多時,那個潘多拉出現了,走進了辦公室,跟上次一模一樣的打扮和衣着。
身形纖瘦,一頭有劉海的短髮混雜着金黃色和玫紅色,臉上化着濃重的煙熏妝,還戴着個鏤空的金屬口罩遮着了下半邊臉。
潘多拉身穿一套有着一圈圈白紋的寬鬆黑衣,雌雄莫辨,神秘而怪異。
裝滿了鈔票的黑色皮箱就放在茶几上。
「來,喝茶。」彩音久美子也坐沙發上,提起飄着淡淡煙霧的茶壺倒了一杯沏好的清茶,要遞給潘多拉,「還是,抽煙?」
潘多拉沒有要拉起金屬口罩喝茶抽煙的意思,只道:「我來取錢的,我還有事。」說着看了看顧禾,「你沒有打開數據看吧?」
「沒。」顧禾忙說,不是我乾的,是控制台。
他注意到,潘多拉也看了看站茶几邊的洛娜,對方不可能不認得骨血之女。
而洛娜還懵然不知地把弄着武士刀,人家在賣藏有你老爸人格位置的密鑰程序段啊!
「潘多拉,之前談好的抽成,行不通。」
彩音久美子放下了茶杯,說道:「因為你沒有如實說貨物的價值範圍和運送風險,讓我們跟雅庫扎的交接很沒準備,很不愉快,這不合道上的規矩。
「我們中間人收多少錢,做多少事;做多少事,收多少錢。
「之前談好的提成是10%,現在我們要25%。」
顧禾其實這才第一次知道這個活兒的利潤,數據賣了300萬,25%那可就是75萬!
他不由有點激動,自己的分成怎麼也有十萬八萬吧?
但潘多拉的瞳孔微有收縮,話聲並不樂意:「出了問題是雅庫扎的責任,與我無關。」
「不用跟我扛了,我彩音久美子從來不多拿,也不少拿。」
顧禾就聽到彩音小姐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似乎隨時要打架,頓時暗呼有洛娜在這裏真好。
彩音小姐只喜歡那些正直的人,惹怒了她,她可能要直接把對方的牛子割下,如果潘多拉有牛子的話。
「我們那部分錢我已經拿走了,剩下225萬就放在皮箱裏面。」
她又說,「你今天就只能拿這筆錢,你可以出去到處說魚塘不公道,但如果你沒連着把整個事情說清楚,那就做好準備會被我們報復,因為我們一定會報復。」
潘多拉沉默地站在那裏,停了半晌,顯然很不甘心多支付15%的錢……
然而最終,潘多拉還是走上前去,從茶几提起那個黑色皮箱,轉身往外面走去。
等對方確實走了,顧禾立時松出一口氣,「彩音小姐,怕不怕對方搞事?」
「從十八歲起,我在壽惠街就沒怕過誰。」彩音久美子微笑道,「75萬,按照規矩小禾你能分10%,七萬五千,今天就給你吧,去給自己買點喜歡的東西。」
「謝謝彩音小姐!」顧禾不禁一聲高呼,10%不錯,還不錯。
這樣他就有超過10萬存款了,距離實現從良,邁出一大步啊!
「請我喝酒。」洛娜立即要蹭點什麼,「我有一份功勞吧?」
「一杯清酒可以,豐谷酒免談。」
彩音小姐還有事忙,顧禾就提着裝有7.5萬錢的一個布袋子,與洛娜回去魚塘。
在麗彩俱樂部喧鬧的路上,他問洛娜:「剛才那個潘多拉,你覺得是男是女?」
「你真是個二逼,那一看就是個女的。」洛娜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為什麼?」顧禾疑惑,「我和他腦對腦連接過,都沒能確切分出來。」
「女的才弄這麼多去掩蓋自己不是女的,男的只要往胸口塞點什麼就夠了。但我說她是女的不是因為這些,就一個小細節……」
洛娜說着頓了頓,「她看我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看我的胸部,就這樣。」
「呃……」顧禾不由看了看洛娜的,「就不許人家不喜歡女的?」
「喜歡女的是因為喜歡才看,不喜歡女的是因為不喜歡才看,男人都看,因為我胸大。」
顧禾不太同意,不是她胸大胸小的問題,是她太過武斷,有人會先看臉、看腿的。
洛娜見他不服氣,就說:「那為什麼每次你見到我,第一眼就是看那裏?」
「什麼鬼!我哪有!你不要侮辱我的清白!」
當他們爭執着回到居酒屋內,這時店內正清閒着,范德寶聽了情況,瞥了顧禾那如獲至寶的布袋子一眼,打擊道:「你有車嗎?7.5萬連車殼都買不到。」
顧禾默然半晌,「其實如果長期不出壽惠街,就在這裏生活,也不太需要用車……」
「你有房子嗎?就你現在住着板田老鬼的那個公寓房間,你知道能賣多少錢嗎?」
老范又說,「這是歌舞伎町,沒六百萬你拿不下。你最好對流光城的經濟泡沫有點了解,十萬八萬餓不死你,但拿着十萬八萬就以為自己成了有錢佬,那可要笑死人了。」
「我一直租房子住,沒關係啊……」顧禾說道,「住膩了還能搬,方便。」
「呵呵。」老范嘲了聲,「就看你以後的老婆答不答應那樣吧。」
對於老范的這番話,洛娜輕笑着沒有參與,喝了幾杯清酒就走了。
顧禾繼續一邊服務着客人,一邊時不時反駁老范。
到了夜晚的時候,酒井花青來了,老蔡、老狗這幾個熟人也來喝一杯。
酒井花青一身時尚的連衣裙,一往吧枱邊坐下,就興奮不已地嚷道:
「劇組通知我,明天我在《超速追殺2》的戲就要拍了,原來那場戲是要來歌舞伎町取景!禾桑,千葉-吉布森要來歌舞伎町了!太棒了,太棒了,千葉-吉布森!
「禾桑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好不好,現場會需要路人龍套的,你也能拿到一個盒飯吃。我真的緊張,如果你在的話,我覺得會好點的……」
「哪裏,遠嗎?」顧禾疑問道,老狗傑克遜也很興奮:「那真有熱鬧看啦!」
「不遠,半小時不到的路,是歌姬巢穴酒吧那邊。」酒井小姐連忙道,「媽媽年少的時候,就是在歌姬巢穴先出名的,那是雅庫扎的地兒。」
「彩音小姐曾經是歌姬?」顧禾還真不知道這一出。
「不是啦,媽媽是那裏的打手,成年後就成為超凡者了。我也是聽說回來的。」
范德寶這時候搭話道:「久美子像你們這樣二十出頭的時候,已經是歌舞伎町的一個百變殺神了,在各區都有名氣,沒人敢惹她,你們遠遠比不上。」
比不上才好……顧禾心裏說。
「是啊,我可差得遠。」酒井小姐頓時更不安了,「范叔,你這幾天有沒有看到我哥?林桑呢?」
她想再請教一下他們,他們一個是導演,一個是編劇,特別是林賽,很懂表演的。
只不過老范都是搖頭,顧禾也都沒有看到他們,那個雨夜後,有一個星期了,就只有拳佬來過一次兩次。
「他們有活做着嗎?」酒井花青問道。
「我不知道。」范德寶回答說,「你也知道他們平時自由活動,魚塘有麻煩活才請他們回來,算是僱傭兵性質,平時他們搞什麼,久美子都不過問。
「不過這兩個貨都不見了人,肯定湊到一起了,那就沒好事發生,你們別摻和了。」
只是酒井花青真的忐忑,雖然是個跟龍套差不多的小角色,但她如果表現得好,說不定能讓千葉小姐欣賞她來着,那星途就變得不同了……
她摸摸自己的臉,還是很不自信。
顧禾真的看不過眼了,現在跟對方也算熟絡了,就向她認真道:
「酒井小姐,我給你說句老實話,你本來就長得很好,很有氣質、很有特點,尤其是那顆美人痣。你最應該是整回自己本來的樣子。」
「啊?」酒井花青一愣,「可是,我那個樣子不是很普通嗎……其實林桑也這麼說過,但他最喜歡安慰人了,禾桑你也是,你們是不是安慰我的……」
「才沒有,整回去吧,真的。」顧禾語氣確定。
「也行的!」老蔡頓時笑着推了推鼻上的眼鏡,「花青的臉部數據我那裏都有備份,只要用三腳區的好材料,保證整得1毫米差別都沒有。」
整容一次錢,整回去又一次錢,老蔡哪會不樂意。
但酒井花青一來沒錢,二來還是不確定,她訕笑道:
「這樣好不好,禾桑,我明天帶上以前的照片,如果有機會,就問問千葉小姐這個問題……如果她也說我本來的樣子好,那我就整回去,千葉小姐肯定專業的。」
「行。」顧禾點點頭,「明天我就陪你去吧,給你壯壯膽。」
也好看看這個世界的大明星是怎麼個派場。
「萬歲!禾桑你真好!」酒井花青激動了起來。
……
夜雨在微微飄下,小跳蚤區,五百跳蚤酒吧。
林賽坐在角落的一張酒桌邊,輕擁着一個年輕女人的肩膀聊着天。年輕女人那天然沒整容、改造和紋身的臉蛋很是漂亮,輕垂的彩色頭髮遮掩着半邊臉。
酒吧里不算擁擠,但也有多伙顧客的談笑聲,顧客在貨架邊選購小玩意兒的儀價聲。
「薇薇安,我告訴你一個故事。」
林賽湊到年輕女人的耳邊,像要親吻上去,輕聲道:「以前有個獵人追獵狐狸,最後發現那是一隻狗,獵人就罵狗『浪費我時間,你的皮不值錢。』狗對獵人說『本來不值錢,咬死你之後就值錢了。』」
叫薇薇安的女人一笑,「可惜這錢不會兌現,因為這狗死不掉啊。」
沒過一會,從外面街頭又有一道身影走進了酒吧,進來就掃視了下周圍。
卡爾-威爾森,曾經的網絡牛仔,現在的蓋斯博因心網作戰部的三級主管。
林賽看到這個身影,就親了薇薇安耳朵一口,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