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個人,大到國家,怎麼可能會完全沒有黑點呢?看就看有沒有什麼閃光點,做出的正面貢獻比負面遺禍多,自然也就能一美遮千丑了。
呂武知道司馬光這人,畢竟是教科書上的人物嘛,還是個公認的神童來着,只是兩慫的神童不要太多,單純證明大慫讀書人學明白怎麼來養望而已。
至於說大慫的歷史?沒有認真去研究,光是從疆域圖來看,反正不用刻意去黑;真要去研究的話,會知道大慫國帑充沛是怎麼來的,再看到讀書人的各種享福而又難有作為。
大慫的讀書人當然有想做事的,問題是在那種環境很難做事,反正屢屢就是人亡政息,並且還會被政敵各種極盡的反攻倒算,玩的就是才不管政策好不好,但凡是我的敵人就應該反對到底。
如果硬要對所有朝代的總體實力進行排行,大慫說自己第二爛,恐怕沒有朝代有資格去搶第一爛了。
當然,拿大慫去跟其餘真正的大一統王朝相比,那是在侮辱那些大一統王朝。
畢竟,每一個王朝多少有過一段強盛時期,大慫的國勢則是從開局就爛到結局啊。
明確來說,呂武不喜歡大慫,要說特別崇尚哪個時代的話,還真是無法說明白。
至於為什麼會想到大慫?他們腳踩的土地距離南慫「臨安」真心不遠,只是那個地方現在屬於荒無人煙。
作為越國都城的「會稽」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呢?看着城牆是夯土結構,城牆的最高度約是七米,矮一些的城牆段則是不超過五米。
因為城牆高度本身不怎麼樣的關係,能夠預見城牆厚度也不會太厚。這個能夠從城門的佈局看得出來,它的寬度着實是不大,城門洞也不會太深。
來自漢國、楚國、范國、荀國和齊國的軍隊現在原地整隊,隨後楚軍那邊的戰鼓聲最先出現。
首先第一支亮相的軍隊是來自楚國的「左右廣」,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身披皮質的重甲,並且絕對不止穿着一層甲。除了重甲,他們一手握戟、一手持盾,肩胯着一張弓箭,左腰側有繫着一個箭囊。
「楚之左右廣又有變化?」士匄覺得這樣也好,能夠好好觀察一下楚國軍中的絕對精銳。
呂武說道:「添弓加矢。」
以前只有極少量的楚軍「左右廣」攜帶弓箭,當下看着是人人標配了。
士匄下意識看向漢軍的一些甲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雖說是閱兵,楚軍只是列隊再以戰車打頭,步兵在後,一塊走向「會稽」城,沿着距離城牆三百米外的區域走過,並沒有踏正步,也沒有呼喊口號。
僅僅是這樣還是能看出點東西的。比如說隊列整不整齊,行軍時楚軍士兵有沒有交頭接耳,也就是檢驗紀律性。
一般紀律不差的軍隊,閱兵時不可能讓隊列亂掉,交頭接耳的情況也看不到。
有外來軍隊在耀武揚威?越國怎麼想怎麼看只有自己清楚,能看到「會稽」城牆上有士兵,也能看到屬于越君夫譚的大纛。
一國之君的大纛在城牆上?那麼夫譚肯定也在。
按照約定,第二支上場的會是漢國的軍隊。
當時楚軍「左右廣」的隊伍差不多剩下一個尾巴,漢軍陣列中的戰鼓就被擂響,隨後聽到有軍官吶喊「漢軍」,列陣以及後方的漢軍士兵以「威武」回應,一時間天地之間響徹了漢軍的口號。
就在呂武身側的士匄和中行吳紛紛側目。
搞什麼呀?
以前還是陰氏的時候,呂武麾下的軍隊沒這種花活,自己建立國家倒是讓軍隊的花樣變多了。
那啥?軍隊搞這種花活,能提升戰鬥力嗎?
他們沒問,要不然呂武會回答的。
喊口號什麼的,其實能提升軍隊的凝聚力,一些特定的時候也能起到振奮軍心的作用。
呂武還有其它沒玩的,換作是率軍親征,少不了在戰前騎馬游陣,喊嗓子「漢軍威武」,軍隊會回應「大漢萬年」、「君上萬年」之類的。
「此乃雲漢之軍?」夫譚看得目不轉睛。
漢軍是以少量騎兵作為前導,用衝鋒的姿態從「會稽」城下呼嘯而過。
儘管只是五百左右的騎兵,衝鋒姿態看着卻是能掠人心神。
能夠看到的貴族不由思考,一旦是自己在戰場上碰到這種軍隊,有沒有把握扛住。
緊隨其後的便是戰車打頭步兵在後的傳統軍隊,以四乘戰車在前、五百名步兵的為一個方陣的姿態行軍,跟剛才楚軍「左右廣」一乘戰車後面跟着三十名步兵是不同的情況。
夫譚為什麼稱呼漢國為雲漢?其實是讀過《詩經》的關係,再來就是每一個都身穿鐵甲的漢軍將士,他們以四乘、五百人為一個方陣,攏共十個方陣排成長龍,陽光照射在鐵甲之上,遠遠看着就像是夜間天上的銀河。
「寡人深以為漢軍比之楚軍更盛。」夫譚是從士兵的踏步聲來得出這個結論。
楚國的「左右廣」是精銳無疑,只是楚國那邊着實對紀律性的要求不高,導致列隊行軍的邁步頻率有點亂。
出場的漢軍在同等數量下未必能打得過楚軍「左右廣」,關鍵是出身自晉軍的漢軍士兵習慣了軍律的約束,他們也將「好整以暇」深刻到骨子裏,列隊行軍的邁步頻率一致,整齊的「踏、踏、踏」之聲聽着是那麼有節奏感,給人的視聽覺觀感會更加深刻。
第三支上場的是范國的軍隊,一樣是四乘、五百士兵為一個方陣。
「此亦是雲漢之軍?」夫譚不比較懵逼。
話說,漢國和范國的根腳都一樣,他們雖然建立了自己的國家,戰袍顏色卻是沒變,也就是還穿着紅色的戰袍。
另外,范國的甲冑很多是採購自漢國,款式上面存在區別,離得遠了卻看不清款式,不看旗號真的很難分辨是漢國還是范國的軍隊。
在戰袍顏色上面,呂武反正是沒有打算改顏色,戰袍是赤紅色,頂多再加上一條黑色的褲子,甲冑現在是銀色,以後可能塗黑。
漢軍加上一條褲子,其實就跟其它列國有了區別。
不開玩笑的來講,當前是有人穿褲子,只是大多數人只穿長袍,壓根就不穿褲子。
而這要從春秋的穿着款式提起,當前有點家資……也就是貴族穿長袍是多層多疊,長度一般是到腳踝部位。
普通黎庶或奴隸?其實穿褲子最多的就是他們,褲子分長短,一般褲子會比較短,主要是為了節省布料。
漢國開始搞常備兵建設,一些制度也頒佈了下去,包括服役的士兵必須穿黑褲子這一個條例。
范國、荀國和韓國,包括其它的列國,強國還能要求士兵必須是什麼穿戴,弱國哪怕是同一支軍隊都不一定能保證戎裝一致。
當荀國的軍隊上場,越國這邊的人還是分辨不出來,還以為同樣是來自漢國的軍隊,只是來自漢國不同的貴族才亮出不一樣的旗號。
戰袍顏色一樣,行軍的姿態也差不多,着實是有點不好辨認。
而這就很讓范國和荀國尷尬了呀。
等齊軍最後上場,才算是讓越國君臣有了一點新鮮感。
齊軍的制服顏色是土黃色,他們的甲冑並不一致,有來自漢國的鐵甲,也有本國生產的銅甲和皮甲,以身穿皮甲的士兵居多。
如果說楚軍和漢軍、范軍、荀軍至少還分方陣,齊軍就是直接一條長龍。
「齊軍非勁旅。」夫譚看着那歪七扭八的隊列,再看有身穿土黃色戰袍的士兵還會亂跑,給出這個評價。
而下一秒,齊軍干出了一出令越國君臣看得目瞪口呆的舉動。
只見先是有少部分齊軍士兵高拋手裏的武器,隨後大量的齊軍士兵有樣學樣,能接住又接得好看就贏得滿堂喝彩,接不住則是有鬨笑之聲。
士兵這麼幹,導致的是齊軍本來就不嚴整的隊形變得更加松松垮垮,不斷有武器被高拋,再有雜七雜八的各種聲音,給人一種雜耍團的既視感。
呂武看了齊國君臣一眼,發現他們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並且還會因為看到某個齊軍士兵高拋武器又接得很花活,發出了讚美之聲。
「齊國尚技擊,也就是崇尚個人武勇。那麼多次證明個人武勇微不足道,軍隊紀律才是治軍根本,一幫君臣怎麼還不重視啊?」呂武心想。
「彩!」熊招也是看得津津有味,並且大聲呼贊。
再聽一聽「會稽」城牆上的越人各種大呼小叫和出現笑聲,好好的閱兵發展了雜耍團在博人一樂。
這種神展開讓呂武、士匄和中行吳一陣陣面面相覷,有點懷疑晉人的出身有點跟不上時代,還是過於刻板和無趣了。
在以前,也就是呂武還效力於晉國的時候,搞了很多雜七八雜的「發明」,就是獨獨沒有「發明」娛樂相關的東西。
原因?只因為晉國是個軍果主義國家,壓根就不需要娛樂。
到了自己建立國家,呂武一樣沒有搞出什麼娛樂,還是沿着軍果主義的道路在狂奔。
可能是齊軍的表演真的太好了,給「會稽」的城門被打開,有一些越軍帶着車輛出城,還笑嘻嘻地轉交給了齊軍。
什麼情況?
等着齊軍走了一圈回來,有齊人來向呂光稟告,呂武才知道那是越君夫譚看得高興給了齊軍賞賜。
當時呂光看上去很矛盾,有因為自家軍隊獲得他國之君賞賜而高興,又有些好像是權威遭到了冒犯。
史書會記載今天,也就是漢國、楚國、范國、荀國和齊國來到越國都城的「會稽」閱兵。
呂武一想到史書會有記錄,再想到記載着齊軍的雜耍團表演,而漢軍與之為伍,一瞬間心態老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