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菜一湯在西北其實也算得上風聲,可是要分什麼情況,如果平常吃飯的話這也算不錯。
張大通在西北當錦衣衛,也是吃過苦的,也不是什麼錦衣衛都能過好日子,畢竟本地的條件就這樣,你不想吃苦也不行,有的時候還容易斷糧。
再說了,錦衣衛那也是要上戰場的。他們這些人也參與過守城,也曾經上過戰場、也曾經在冰雪裏摸爬滾打過,也啃過干餑餑、吃過雪水。
可問題就在於,你說請我吃大餐、好好招待我。結果就這?
就這?
你管這叫大餐?
還有旁邊的酒,說是你的好酒呢?
不是從京城帶來的好酒嗎?
你看看這個酒里的雜質,它能是好酒嗎?
董大寶卻恍若未見,根本就不看張大通,拿起剛倒上酒的酒杯,笑眯眯地對張大通說道:「這一次我到西北來,原本想着肯定是要吃大苦的,可沒想到在西北遇到了貴人。張千戶你就是我的貴人,來來來,這回我敬你!」
「大人你客氣了,客氣了!」張大通的臉上帶着慚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不過就是盡一盡本分而已。」
「大人,你也知道咱們這些人做的事太容易得罪人了。這些人呢,總想着打擊報復。你看看那個趙延年,沒事就誹謗我。」
「不必談他,不談他。」董大寶擺擺手說道:「咱們喝酒了,來,干!干!」
張大通眼睛微眯,笑着說道:「好好好,喝酒!喝酒,我敬大人!」
張大通很想打探到趙延年的消息,至少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回事,現在這樣稀里糊塗的可不是什麼好情況。
可董大寶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把情況告訴張大通?
如果把真正的情況告訴這個傢伙,這貨說不定轉身就跑了,他才不會被自己利用。
董大寶一頓雲山霧罩的忽悠,就是不往正事上說。
張大通試探了幾次,也看明白了董大寶這就是不告訴自己。
張大通也知道自己現在也離不開巡撫衙門,對方不放自己走,這次的事恐怕不小。
一定要想辦法和外面取得聯繫!
與此同時,王大頭已經來到了按察使衙門。
山西的提刑按察使名叫錢大林,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有些寬大,比較胖。
此時,錢大林睡眼惺忪的躺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王大頭有些無奈的說道:「這麼冷的天,這個時候來,王管家到底有什麼事非要現在過來?」
王大頭臉上露出了笑容,獻媚的說道:「大人不要見怪,實在是有一些緊急的事需要大人幫忙。」
錢大林的眉毛挑了挑,直接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顯得略微有些精神。他摸了一下站在身側的丫鬟的屁股,吩咐道:「把茶水給我端上來。」
「是,大人。」身邊的丫鬟羞紅着臉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把茶水端了上來。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錢大林又摸了幾把,這才心滿意足的拍拍丫鬟的美臀,示意她退下。
等到丫鬟走了之後,錢大林才看着王大頭說道:「先說好,小事就不要找我了,我要大事,而且錢不能少了我的。」
「大人放心,我們明白。」王大頭連忙說道,心裏面則是十分看不起眼前這個家貨。
其他的官員講究受雅賄,哪像這個傢伙張嘴錢閉嘴錢不離口,比自己更像一個生意人,每一次做事都要根據事情的大小先談錢,錢談妥了他才幫忙,錢談不妥他就不幫忙。
不過這也給自己省去了很多麻煩,這是為什麼自己願意和他合作的原因。
沉吟了片刻,王大頭說道:「咱們在城裏面的一個糧店老闆被人抓了,現在正關在巡撫衙門。抓人的應該是錦衣衛,我想請大人去問問。」
聞言,錢大林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臉色也變得有些古怪,說道:「你不會坑我吧?」
「大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王大頭皺着眉頭說道:「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坑過大人?」
「再說了,大人這麼多年一直照顧我們家的生意,我怎麼會坑大人?這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們也跑不了不是?」
「何況您是我們的靠山,哪有人會自己推倒靠山?」
錢大林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跟我說說吧,是怎麼回事?」
「這事我們也不知道啊,」王老頭一拍手說道:「人被抓了,糧店被查封了,結果到現在為止我們連什麼事都不知道,人也見不着。」
「我們就想請大人去問一下,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不管得罪了什麼人也好,還是犯了錯也好,咱們總要有個處置。」
「現在這人見不到,可實在是有一些讓我們不知所措。這事也只能求到大人幫忙啊!」
錢大林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說道:「就只是打探消息?」
「就只是打探消息,」王大頭點了點頭說道:「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只要大人出面幫我們打探到消息就可以了。」
「這件事可不太好辦。」錢大林緩緩的說道:「這件事畢竟是在巡撫衙門,抓人的是錦衣衛。如果我去打探消息的話不太合適。」
「何況那是巡撫衙門,人家也未必會給我這個面子,錦衣衛更不會給了。」
「大人你放心,事成之後我們必有重謝。」說着,王大頭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面,笑着說道:「這是定金。」
錢大林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來。
五千兩,十三省通兌的龍頭票子。
錢大林笑着將銀票收在手裏面,輕聲說道:「不過以咱們的關係,事情再難辦咱們也得辦,你說是不是?」
「多謝大人。」王大頭在一邊笑着說道。
錢大林一臉豪爽的說道:「客氣了,客氣了!」
說罷,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說道:「這件事雖然能辦,但是有困難。」
王大頭差點把手中的茶杯砸出去。
你剛剛收了我五千兩白銀,居然還來這一套?
王大頭遲疑了片刻說道:「那究竟還有什麼困難?大人不妨明說。」
「主要還是錢。」錢大林一點都不掩飾的說道:「你要知道,這件事我也要到巡撫衙門裏去給人送禮,才能打探出消息。」
「我總不能直接找到巡撫大人去問吧?這上上下下打點還是需要花費一些錢財的,給少了的話人家也不願意,現在衙門裏面辦事太難了。」
聞言,王大頭撇了撇嘴。
我信你個鬼!
他還是笑着說道:「大人,我覺得這件事您可以直接去詢問巡撫大人,畢竟沒有人比巡撫大人知道得更清楚了,消息也更準確一些。」
「這不好吧?」錢大林眯着眼睛說道:「如果真的牽扯到了什麼大案子的話,那我去詢問是不是打草驚蛇了?這我是要冒着很大的風險的,不妥,不妥。」
「大人,您看您說的。」王大頭笑着說道:「您是提刑按察使,這什麼案子啊?您管不着,您問一問也不壞規矩,巡撫大人不會說什麼。」
「這不好,不好。」錢大林也不說什麼,就是搖頭不同意。
王大頭又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說道:「大人,只要你幫我們辦了,我們以後還有重謝。」
一萬兩,十三省通兌龍頭票子。
錢大林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伸手將銀票拿了起來,看了看之後再一次塞進了袖子裏。
他遲疑着說道:「你們說必有重謝,那大概是個什麼數呢?」
錢大林可不想和王大頭玩這種文字遊戲,咱們要把事情說清楚。你說的重謝和我說的重謝如果不是一回事怎麼辦?
咱們要定下一個數,辦成了,給錢。
王大頭現在看出來了,這個錢大林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在訛詐自己。
他看得出來自己着急,所以拿了一萬五千兩還來這一套。這個傢伙實在是有些貪得無厭了!
原本王大頭心裏面還有些想法,如果這次真的出了事的話,自己還要想辦法保一保這個錢大林。現在看來沒必要了,讓這傢伙抱着他的錢去死吧!
王大頭笑着說道:「只要事能辦成,消息打探的來,我再給大人你這個數!」
說着,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萬兩。
「這不太合適。」錢大林搖着頭說道:「不吉利,太不吉利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那是信滿天神佛的,你給這個錢數字太不吉利了。」
你信神佛?
王大頭在心裏面大罵。
不知道哪個神運氣這麼不好,讓你信了!
王大頭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那這樣,別的我也不說了,咱們一口價,算上剛剛給您的,我給你湊五萬兩。」
王大頭非常敢開價,因為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可能沒命花這些錢了。
錢大林聞言,眼睛頓時就亮了,笑着說道:「王管家,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成。咱們這什麼關係?」
我信你大爺!
不過王大頭還是站起來拱了拱手說道:「那就多謝大人了!有勞大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