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激動的張大通,董大寶的神情變得十分古怪。
在這一刻,董大寶基本可以確定這兩人是認識的,甚至十分熟悉。只不過這個張大通十分狡猾,在這一刻他不承認了。
董大寶眯着眼睛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這也沒有關係,這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
「你不要怪我,我也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狡猾。我到錦衣衛的時間還不長,懂的事還不多,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沒想到世界上的人居然如此險惡!人心險惡啊!」
「大人說的是哪裏話?」張大通笑着說道:「您剛到西北,對西北的情況不是很了解,這些人做起事來沒什麼底線。」
「不過大人您放心,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有卑職來做,絕對讓這些人無所遁形!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誹謗朝廷命官的事!」
「這樣的人一定要嚴懲不貸,絕對不能姑息!」
董大寶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張大通,感覺有些不太好。
看着眼前這一幕,董大寶突然覺得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眼前的一張臉雖然不一樣,但是開始和另一張臉開始重合了,那張臉就是揚州知府楊大奇的臉。
他叫楊大奇,你叫張大通,你確定你們倆沒有親戚嗎?
董大寶在心裏面吐槽了一句,不過還是沉聲說道:「這樣的話,你跟我去見見他吧。」
「好!」張大通用力地答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的遲疑。
他心裏面那叫一個明白,這個時候要是敢遲疑的話就完蛋了。反正無論如何,我都要堅持我認識他,他就是在誹謗我!
董大寶點了點頭,站起身子對着沈子木說道:「巡撫大人,要不要一起去?」
沈子木坐在旁邊捋着鬍子,臉上帶着笑容。
沉浸在看熱鬧模式的他,被這麼一叫,終於清醒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個挺有意思的。
沈子木看了一眼張大通,又看了一眼董大寶,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幸虧自己是專業的,要不然就憋不住了。
沒想到董大寶居然也有這樣的時候,這個張大通是個人才啊!以前自己怎麼沒有發現呢?
好厲害!
好厲害!
董大寶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又看了一眼張大通,想了想之後他也差點笑出來。
不得不說,這個張大通的確是個人才。
其實董大寶也很想問問他,你是從哪裏發現紕漏的?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時候。等到事情結束了以後,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把他收到自己的門下來。
當然了,也要看張大通在這件事裏的參與程度。如果說貪污受賄搞了點錢,那就無所謂了。在這方面,董大寶看得並不是很重。
只要以後不搞就行了,前面搞的東西都不是太重要,皇帝也是這樣的想法。因為如果清算的話,那就沒法要了。
海瑞也曾經和皇帝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倒查二十年。
這在董大寶看來都是極為恐怖的一件事情,可是海瑞卻無所畏懼,說他願意主持。
董大寶還記得當時皇帝的表情,期盼、憤怒、希望等等表情夾雜在一起,可是到了最後,皇帝還是放棄了這個提議,具體原因都沒有說。
董大寶明白皇帝想做這件事,雖然和皇帝接觸的不多,但是從皇帝做事的辦法就能看得出來,當今陛下不是那種眼睛裏揉沙子的人,抓人、動起手來殺人都不是什麼問題。
皇帝也不會去心疼那些人,只不過不能這麼做,是因為如果真的要倒查二十年的話,肯定會導致天下大亂。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辦法,只能先忍着。
像張大通那種人如果真的能為自己所用的話,他前面貪污的事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
回頭找機會在陛下那裏把貪污的錢交上去,再立點功勞就能過去了。
董大寶也明白,雖然現在不能倒查二十年,但是以後肯定會查。當今陛下很年輕,這件事已經被他記在心裏面了,早晚都是個事。
董大寶已經對張大通產生了惜才之心,準備回頭交上去,在西北這次功勞完了之後就交上去。
張大通當然不知道董大寶對自己起了愛才之心,心裏害怕得不行了,這個時候也沒有鬆一口氣。
自己猜得果然沒有錯,這個姓董的要坑自己!看看旁邊巡撫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再說了,這搞出來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就想誹謗自己,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自己這種忠正耿直、忠於朝廷的人怎麼會上這種惡當?
三人各懷心思的出了門,很快就來到了旁邊一個房間當中。
董大寶最先邁步走了進去,看了一眼屋子裏的趙延年說道:「趙延年,你居然敢對我說謊!」
聞言,趙延年抬起頭看着董大寶說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謊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雖然猖狂慣了,但是不代表趙延年是個傻子。
他被抓了後就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這些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自己找到張大通或許都未必有辦法,這一件事就讓他足夠後悔了。
「你說你認識張千戶,可是張千戶那邊傳話來了,他根本就跟你不熟!」董大寶一拍桌子說道:「你居然敢誹謗朝廷命官!」
趙延年頓時就急了,掙扎着站起來說道:「怎麼可能呢?張大人絕對不可能這麼說,我們兩人的關係很好,我前天還見過他!」
「是嗎?」董大寶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見他幹嘛了?」
門外的張大通一身冷汗,剛想往裏面走,卻發現巡撫大人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前。
見到自己往前走,巡撫還轉過頭來看着,一副溫和的樣子。
張大通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要闖進去的話,那就真的完了。
他只能強行停住自己的腳步,想要發出的聲音,可是發現巡撫大人的表情都變了。
身後跟着的兩個錦衣衛已經一左一右的站好了。
如果自己敢發出聲音,他們一定敢對自己動手。
張大通滿頭冷汗,臉色變得很猙獰。
他仔細聽着趙延年的話,希望這個傢伙不要說出什麼讓自己下不來台的話。
「我在聚香樓請他喝酒了!」趙延年直接說道:「他當時還叫了春香姑娘,他怎麼可能說不認識我?春香姑娘的錢都是我替他給的!」
沈子木瞥了一眼張大通,臉上色有些古怪。
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無非就是商人結交當官的而已,請他去了一趟青樓,睡了一個姑娘。
關鍵問題是你前腳剛說不認識人家,後腳人家就說和你一起去青樓睡姑娘了,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就這個?」董大寶一拍桌子,怒氣沖沖的說道:「這也能當證據?一個青樓裏面婊子的話,你也讓我拿了做證據?」
聞言,趙延年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猛地抬起頭直接問道:「證據?什麼證據?」
董大寶對趙延年的變化也沒有什麼意外的,因為這話就是故意說的。
他直接拉着椅子坐了下來,說道:「張千戶已經跟我說了,你誹謗他。誹謗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麼罪過嗎?」
「何況你誹謗的還是錦衣衛、天子親軍。你知道什麼叫天子親軍嗎?你知道誹謗天子親軍是個什麼樣的罪過嗎?」
「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趙延年大聲說道:「你們這就是在誣陷,就是在栽贓!你們這是要誣陷張千戶,你們這是在栽贓他!」
「你們就是想用我扳倒張千戶對不對?我告訴你們,你們想多了,我是絕對不會出賣張千戶的!」
「我們兩個是最好的兄弟,我們睡姑娘都在一個屋子裏!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沈子木看向張大通的臉色更古怪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愛好啊!
你這個愛好還真的是挺特別的。
張大通的臉色脹得通紅。
他現在還不能衝出去直接把趙延年掐死。
就你這樣的,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的兄弟?
你要是我的兄弟,能不能把嘴閉上?
董大寶卻不管這些,盯着趙延年說道:「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敢在這裏胡言亂語?誹謗朝廷命官的罪名,你是逃不掉了!」
「這些案子,山西巡撫衙門接下來了。」
門外正在做隔牆耳的沈子木原本聽得正高興,突然聽到董大寶這個安排,臉色頓時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案子就我接了?
我堂堂巡撫,還要去查這麼一個案子嗎?
「我告訴你,」裏邊的董大寶繼續說道:「張千戶已經把你告了。你竟然誣陷和誹謗朝廷命官,你這個罪名大了去了。」
「張千戶忠正耿直,怎麼會做你說的那些事?如此污衊一位朝廷命官的清白,你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董大寶大手一揮,厲聲喝道:「來人哪,脫去他的衣服,換上囚服,打入死牢!」
趙延年的臉色大變,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他現在算是認識到了什麼叫做官字兩張口了。
我什麼罪名就最大惡極就打入死牢?
瘋了吧,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