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很高興,只不過他高興的原因和申時行想的是否一樣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他笑的樣子,大家也都知道了。
申時行也跟着笑,捋着鬍子很是開心。
一邊的張四維也跟着笑,只不過笑得有些勉強。
朱翊鈞根本就沒去看他們,只是說道:「曾省吾去山東的時候,把陳矩也帶着。陳矩去山東也有事,正好可以同行。」
聞言,張居正三人一起看向了陳矩。
在他們心裏面都有了想法,皇帝派陳矩過去,應該不是有什麼事,而是去監督曾省吾。
這對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是,陛下。」張居正直接答應了。
這個事沒法不答應,不管皇帝想要幹什麼,你們都必須把這件事情應下來。
你總不能說我們的人不想和陳矩一起走吧?
你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不想讓任何人跟着?
這話不能說,索性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見張居正答應,朱翊鈞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
陳矩根本就不是去監視曾省吾的,因為沒什麼好監視的。
真正監視的人在暗中。這麼大張旗鼓的派人去,不是朱翊鈞的習慣。
何況陳矩有自己的事,讓他兩頭兼顧的話很困難。
為什麼讓陳矩跟着曾省吾一起走?
當然是做給外面的人看,讓人不知道陳矩去幹什麼,以為他就是去監視曾省吾。
朱翊鈞沒有解釋,就是想讓外面的人誤會,怎麼可能會解釋?
朱翊鈞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到飯點了,諸位愛卿陪着朕一起吃飯吧。」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平時得皇帝賞賜頓飯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張居正三人也沒有意外,直接答應了下來。
陪着皇帝吃了一頓簡單的飯菜,這才一起出了西苑。
走出西苑,張居正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居正看着申時行說道:「提醒一下曾省吾,讓他小心一些。那位陳公公可不是好相與的,別被抓到什麼把柄。宮裏面現在爭得厲害,別讓人家拿去立了功。」
申時行點了點頭,面容嚴肅的說道:「閣老你放心,我會好好叮囑他,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出紕漏。」
張居正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最好。」
一邊的張四維想了想之後說道:「山東那邊用不用去一封信?警告他們一聲,讓他們也小心一些?」
張居正直接搖頭說道:「不用。告訴曾省吾,不用客氣。如果那些人真有事的話,直接把他們拿下。」
「鬧了這麼多事,給了他們這麼多次機會,如果還不中用,那也怪不得我們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居正盡顯首輔威嚴。
申時行在一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四維的臉色有點難看,不過見張居正的態度如此堅決,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剛收的人手就要被拿掉,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山東那些人也的確是不爭氣,自從清查土地開始,他們的表現就從來沒有好過,甚至根本就踩不到點子上,簡直就是浪費了他們那麼好的地位。
這一次又被查了,自求多福吧!
張居正看了一眼張四維,沒說話,邁步向前走了出去。
張四維跟山東那邊搞出來的小動作,張居正是知道的,只不過不是很在意。
在張居正看來,山東那些人全都是廢物、蠢貨,根本就沒什麼用,留在身邊除了惹事,什麼用都沒有。
所以張居正根本就不看在眼裏,張四維喜歡,就給他好了。咱們大明首輔帝師就是這麼傲。
不過現在有了事,也別指望幫他們的忙。至於張四維那邊,自然也不會給面子。
如果張四維搗亂,那就不好說了。
以張居正對張四維的了解,這人絕對不會搗亂。如果他敢在山東這件事搗亂,那他就不是張四維了。
雖然張四維有一些小心思,可大體上的為人還是沒問題的。
西苑。
朱翊鈞看了眼前的陳矩,緩緩的說道:「放心去山東吧。你那個乾兒子回來了,就讓他過來頂班。」
「是,陛下。」陳矩連忙趴在地上磕頭道:「陛下隆恩,奴婢一定不會忘!」
朱翊鈞擺擺手說道:「起來。」
讓陳矩的乾兒子來頂班,說白了就是給陳矩留着這個位置,讓他在外面辦事放心,不會有人在你辦事的時候把你的位置頂了。
收買人心的方法而已,朱翊鈞已經很熟悉了。
等到陳矩從地上爬起來,朱翊鈞這才說道:「到了山東,不要大張旗鼓。這種事情不能亂來,明白嗎?」
「陛下放心,奴婢明白。」陳矩連忙躬身說道。
「行了,去準備吧。」朱翊鈞笑着說道:「不要讓朕失望,把事情辦好。」
「是,陛下。」陳矩連忙再次答應。
等到陳矩走了以後,朱翊鈞臉色緩緩地嚴肅了起來。
自己現在絕對不能高調,做事情要低調,最好不要讓人發現。除了低調做事以外,還要搞點事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轉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伺候的六姑娘,朱翊鈞問道:「山東那邊有沒有信送過來?海瑞什麼時候進行?」
朱翊鈞接下來要下一步大棋,海瑞就是主要的棋子。
沒有海瑞來唱主角,接下來的這齣戲不太好唱,所以朱翊鈞現在很迫切希望海瑞能立馬回來幫着自己吸引一下仇恨,拉一拉別人的注意力。
六姑娘輕聲道:「送信過來了,再有一兩天就能進京。」
聞言,朱翊鈞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算得上是好事,不錯不錯。
與此同時,山西大同軍營。
馬芳活動了一下筋骨,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這身子終於疏散了下來,也感覺到力氣不斷的湧現。
多少年沒有這樣了?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馬芳滿腔豪情熱血在此刻翻湧,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
抬手之間充滿了蓄力,輕輕鬆鬆拉滿弓弦,箭如流星破風而出。
良久,他看着裂成兩半的箭靶,露出了笑容。繼而神情有些複雜的看向京城的方向。
他知道,這是培元丹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