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在一邊偷笑的王用汲,海瑞凶道:「笑什麼笑,吃飯去,不餓嗎?」
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王用汲一攤手,苦笑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這一早上了,你說我起來之後幹什麼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幹,可是什麼事都找上我。」
一邊抱怨一邊看過去,發現海瑞他們都跑遠了。
王用汲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也邁步跟了上去。
這叫什麼事?
一行人來到前面的時候,曹家娘子已經把飯菜一一在桌子上擺好了。
此時的她早就已經換了一身打扮,穿着素淨的棉布衣服,頭上也僅僅別了一根原木簪子。原先身上的首飾全都不見了,看起來十分簡單素樸。
王用汲和陳忠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顯然,曹家娘子的心思,他們已經猜到了。
海瑞黑着臉坐在桌子面前,瞪了一眼王用汲兩人,悶聲道:「吃飯!」
曹家娘子見海瑞沒有說自己,心中充滿了小歡喜,笑盈盈地開始給三人盛飯。
他們吃完之後,殘羹冷炙被撤下,曹家娘子又讓人上了茶水。
海瑞看着她忙前忙後的樣子,神情有些複雜。
剛想開口說什麼,外面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幾人抬頭看過去,發現董大寶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臉色很嚴肅,手裏面捧着一份聖旨,徑直來到海瑞的面前。
「這是……」海瑞三人臉色一變,連忙看了過去。
「海大人,王大人,陳公公。」董大寶給三人點了點頭說道:「京城那邊剛剛送來了一份聖旨,托東廠快馬加鞭送過來的。」
「傳旨的人在哪兒?」海瑞連忙問道。
「沒有傳旨的人。」董大寶搖了搖頭說道:「這份聖旨是給海大人的。送信的人說了,陛下交代過不用接旨,海大人拿過去看就行了。」
一邊的陳忠倒吸了一口冷氣。
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海大人。
雖然以為陛下已經足夠看重他了,可自己還是沒有想到啊,陛下對海大人的看重還真是非同凡響。
聖旨都不傳了,直接就讓海大人自己看,這是多麼親近的臣子!
看來之前自己做的還不夠,以後要加倍努力了。
轉頭看了一眼曹家娘子,陳忠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自己撮合他們兩人,算不算是他們的媒人?算不算是有功勞?
這個想法產生之後,陳忠的心裏就有些抑制不住了。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而且非常有可行性。
首先,曹家娘子自己願意;其次,海瑞一個老光棍,這邊連個人都沒有了。有個人伺候他也不是什麼壞事,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看着曹家娘子,又看了看海瑞,陳忠覺得這兩人怎麼這麼般配。
想到了自己,陳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自己一個太監還要操心別人的婚事,這世道還真的是沒有地方去講理了。
不過為了自己的前程,要努力啊!
陳忠在旁邊胡思亂想。
海瑞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把聖旨從董大寶的手裏面接了過來,快速展開看了一眼,神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一邊的王用汲看到這一幕,連忙湊了上來,問道:「大人,怎麼了?」
海瑞看了一眼王用汲,神情有些古怪的把聖旨遞給他,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吧。」
聞言,王用汲先是一愣,不過還是把聖旨接了過來。
看了一遍之後,他的神情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王用汲問道:「大人,咱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查!」海瑞擲地有聲的說道,臉色很是嚴肅,「有了這份聖旨,我們也不用寫什麼奏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海瑞的聲音還是有點古怪。
王用汲則是搖了搖頭,面容嚴肅的說道:「大人,我覺得還是要寫。陛下這份聖旨是讓我們查孔家,可沒說要怎麼處置孔家。」
說着,王用汲似乎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着董大寶說道:「董大人,東廠這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有。」董大寶點了點頭說道:「衍聖公已經被羈押了。據說他在陛下面前攻擊海大人,還說大人誣陷孔家。他犯了欺君之罪,被陛下直接押起來了。」
「張公公讓我告訴海大人,可以放手施為。」
海瑞知道這是張誠在向自己示好,只是點了點頭,
在海瑞這裏是揉不得沙子的,這種事沒法說。
王用汲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繼續轉頭對海瑞說道:「我們的奏疏還要寫,只不過要一邊查案子一邊寫,最後再一起送上去。」
點了點頭,海瑞明白王用汲的意思,說白了還是要廢掉孔家。
只不過與剛剛自己兩人想的寫奏疏的方式不同,這一次是要查案,是要搞證據。
「那就做。」海瑞點頭說道:「咱們就從王安送來的那個案子開始。」
「好。」周圍的人一起點頭。
海瑞邁步走了出去,大家也全都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海瑞自然沒有心思關心曹家的娘子了,大事要緊。
甚至都沒有跟她說話,直接就走出去了。
他不關心,有人關心。
陳忠來到了曹家娘子的身邊。
海瑞直接就走了,連句話都沒說,陳忠生怕曹家娘子覺得海瑞不看重她,想要過來說點什麼安慰的話。
結果曹家娘子站在那裏,痴愣愣的看着海瑞離開的背影。
雖然陳忠是個太監,這輩子也沒有找過女人。可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看曹家娘子這副樣子,哪裏需要自己安慰?
這滿心滿眼都是海瑞的樣子,自己還能說什麼?
直到海瑞消失在了門口,曹家娘子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見了陳忠,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情,有些急切的說道:「公公這是……」
「我沒事,我沒事。」陳忠笑着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他現在十分有信心,自己能把這次的事情辦成。
想到這裏,陳忠就笑了。
這是一個功勞,得琢磨一下怎麼把這次的事情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