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引之術,古來秘傳。
便是在張橫前世,種種練氣導引之術也是不傳之秘。
直到現代以來,火器出現,靈氣不存,那些古老門派的修真練氣之法才成了無用之物,即便是網上隨處可見真法精義,也沒有幾個人對此感興趣。
但在張橫所處的這個世界,真氣導引,呼吸吐納,卻是修行秘法,非傳人弟子不傳,無不寶之重之,等閒之輩難聞一句。
張橫訓練的這八百精兵,平素里操練的都是體能,修煉的也是外功,筋骨強健,悍不畏死,與人爭鬥,以一當十。
但不聞至道,不懂修行,體力終究有其極限,年歲一到,體力漸衰,老後百病纏身,只有一死。
他們也聽說過修真練氣之術,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能修行,那是神仙手段,方士奇術,絕非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所能接觸得到。
沒想到今日追隨自家大帥搜山殺妖,大帥會將一門練氣之術傳給他們,對他們來說,此事當真是天降之喜,無不感動。
「我有築基練氣法門,今朝傳給汝聽。欲要修我真法,須得入我門庭!」
張橫看向現場軍士:「日後軍令如山,難免與敵生死相搏,大敵來犯之際,汝等可否託付性命?」
眾人齊齊答道:「可!」
張橫點頭道:「既如此,且聽我傳汝真法,步入修行。」
當下將一門導引小周天傳授給了現場兵士,對於不懂之人詳加教導,一直到其明白為止。
這些兵士都是張橫從方圓百里之內精挑細選之人,資質悟性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中人之姿。
又被張橫掃盲識字,腦子也都算得上靈活,因此教導了一夜,總算是全都學會,將那蛇羹蘊含的藥力化去,增強修為。
張橫這次傳法,耗時三天,八百親兵將那巨蛇和巨狼吃的乾乾淨淨,精氣神與三天前相比,簡直要強了十倍不止。
在這三天內,張橫又傳授他們個體技擊之道,以及前世的一些武功心法,讓他們依照修行,三天之內,都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張衡自己變化更大,他身高體壯,食腸寬大,胃口極佳,那巨狼和蛇妖的肉,數他吃的最多。
三日下來,打坐練氣消化食物,全身骨節不住暴響,雙目淵深若無底深潭,無論真氣和體力,都有了極大提升。
最後一日,眾人將蛇肉掏空,僅餘骨架,張橫乃命人將蛇皮收起,那蛇目化為兩顆碗口大的夜明珠,被張橫賞給三營兵士作為燈具。
這明珠只有兩顆,三個兵營若想得到明珠,就得每月進行一場比賽,勝者可保管明珠一月,直到下一個月再次論歸屬。
幾名親信建議張橫將明珠收起,作為私用之物,張橫奇道:「身外之物要它何用?此物寒不可蔽體,餓不能充飢,我要它作甚?」
親信不敢再勸。
張橫不喜女色,不喜錢財,只喜歡糾集一幫兄弟舞槍弄棒,初始只是小打小鬧,如今已經成了氣候。
他坐鎮四方城,雖然經手萬貫資財,卻很少留給自用,多餘錢財不是充作軍餉,便是賞賜給家貧的軍中弟兄。
這等心氣早已經不是一般氣象,親信們知他志存高遠,心中有喜有憂。
喜的是有如此主人,不用發愁前途,愁的是萬一自主人心氣太高,萬一高到超出自身能力之外的話,那就不是好事而是壞事了。
好在迄今為止,張橫一直都安居在四方城中,並未有別的異動,親信們還算是安心。
將兩隻妖怪的皮子和骨骼捲起,張橫一聲令下,眾人拔寨返程,來時耗費了將近一天時間,返程時卻是要快了很多。
便是驢馬狗都被餵了妖獸之肉,體力大增,八百精兵更是人人身輕如燕,手持兵刃奔行如飛,等到了四方城內時,不過才用了一個時辰。
眾人進入西城門時,張橫喊來一名兵士:「你去告訴張松一聲,就說妖怪已經被我斬了,讓他放寬心便是。」
士兵領命前去,隊伍繼續前行。
八百多人馬,陽剛氣血匯合在一起,在那高空形成一片精氣狼煙,威壓四方城,城中陰魂野鬼嚇得四處躲藏,不敢現身。
隊伍經過大街之時,嚇得百姓四散奔逃,小孩子哭爹喊娘,整個四方城都亂成一團。
「哼,又是一個狗官!」
不遠的酒樓里,一名紅衣少女與一名中年文士相對而坐,少女看着大街上亂糟糟的景象,大為惱火:「老師,沒想到這四方城一個邊陲之地,竟然也有如此作威作福之輩,當地知府是幹什麼吃的!」
中年文士笑道:「我剛才都已經問了,這四方城內有一個土霸王,喚作張橫張元伯,為人囂張跋扈,欺行霸市,城中百姓無不怕他,便是知府都要讓他三分。下面這個人便是張橫。」
少女問道:「他是什麼官職?」
中年文士道:「此人乃是一介白身,並無官職在身。」
少女奇道:「那他是做什麼的?為何本地知府也得讓他三分?」
中年文士笑道:「此人倒也有幾分來歷,他是世代武勛,到了他這一代,想要更進一步考取武舉,不曾想在那武科場上誤射兵部尚書敖東光,被敖大人亂棍打出武科場,剝奪功名打成白身。」
少女眼睛一亮:「我知道他了!據說六年前有一個莽撞傢伙,力氣極大,武功也還不錯,想要考取武狀元,結果箭法差的要死,明明射的是箭靶,哪知道突起狂風,箭矢轉彎射向了兵部尚書身上,將那敖東光射掉了兩顆門牙,至今在朝陽京都化為一樁笑談。」
她怒火漸熄,低頭笑嘻嘻的看向大街上騎着大馬的張橫:「這個一臉鬍子的大個子就是當初武科場上十五歲的少年?這變化也忒大了吧!他這也就剛到二十歲吧?怎麼留了這麼長的鬍子?」
此時騎馬過街的張橫忽然心中一動,抬頭看向左側酒樓的二樓,只見二樓一面窗戶處正有一名少女在窗口凝視自己,一臉笑容。
這少女相貌清麗,雙目透亮,看着自己頗有幾分玩味之意。
「這小娘們長得挺漂亮,看其氣度穿戴不像是四方城的人,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為何這麼古怪的看着老子?」
張橫看了那少女一眼,便不再看,心中生出一種模模糊糊的念頭:「這小娘們肯定知道我,否則絕不會用這種眼光看我。不過這四方城中,怕我的人居多,愛我的人極少,而能笑着看我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這小娘們能笑着看我,足見她並不怕我,還覺得我有點意思,才會有這種神態來。」
他五感敏銳,心靈靈透,只看了那少女一眼,就將那少女的身份和部分心思猜的八九不離十。
「呀!」
酒樓窗口的紅衣少女被張橫看了一眼,只覺得張橫雙目如鏡,雙目相對之時,兩面鏡子便將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全都映照在鏡面之內,只是在一瞬間,對方就對自己有了很深刻的了解。
她手一顫,握在手中的兩根竹筷陡然爆散開來,形成一蓬碎屑,向四面八方迸濺開去。
中年文士伸手虛虛前抓,將那崩散的竹筷虛虛捏在半空,定住了迸濺的碎屑,隨後緩緩鬆手,那竹筷的碎屑化為一股白煙順着窗戶飄向樓下。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將爆散的竹筷處理好之後,中年文士看向對面的少女:「阿七,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搞的這麼誇張。」
阿七吐了吐舌頭,俯身湊近中年文士:「老師,這個叫做張橫的大個子有點不簡單吶!」
中年文士道:「肯定不簡單!他若是簡單的話,豈能在短短几年時間就組建民團,拉出這麼大的一個隊伍來?只是性格太過粗豪,當一個民團教頭守護一方平安,倒也對得起他這一身本領。」
紅衣少女笑道:「怪不得連走路都這麼囂張,原來是一個民團教頭,不過這麼囂張的傢伙看着就討厭,我要不要出手教訓他一下……」
中年文士起身道:「阿七,正事要緊,再過七日,就是地龍翻身之時,奪取地龍丹之前,不要多生事端。」
阿七見老師起身,也急忙站起身來:「是!」
她說到這裏,看着酒樓內的食客,又看了看窗外的成片建築,眼中露出不忍之色:「老師,一旦地龍翻身,這四方城中的百姓……」
「天要下雨,地要死人,天地不仁,關我等甚事!你有這閒心,不如多想想接下來怎麼搶奪地龍丹,很快這四方城中將會有更多同道前來,到時候自然有那心軟的濫好人處置此事。」
中年文士狠狠瞪了阿七一眼,大袖飄飄,負手下樓。
不遠處的張橫騎馬走了半條街,忍不住扭頭看向剛才紅衣少女所在的位置:「媽的,我怎麼老覺得這小娘們有點問題!」
旁邊毛新亮見狀問道:「大帥何故頻頻回頭?」
張橫抬起馬鞭指向剛才酒樓位置:「剛才有個漂亮的小娘們看了我一眼,你着人去查一下那紅衣服小娘子的來歷。」
毛新亮張大嘴巴:「大哥,咱們不說好了不強搶民女麼?」
他對張橫認真道:「大哥,您該說上一門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