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夜無眠。
時年將文檔保存退出,歪頭看了看身邊又空了一.夜的枕頭,輕輕嘆了口氣。
已經記不清,這是向遠第多少個未歸的夜晚。
東方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她強迫自己鑽進被窩小睡一會兒。天亮還有重要的採訪,是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她不能搞砸。
對方,據說是一塊極其難啃的硬骨頭。
好不容易剛剛有了些睡意,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吵醒。她閉着眼鑽出被窩,手指準確地從床頭柜上撈起手機,劃開屏幕,按在耳邊。
不必睜眼看,也知是向遠打來的。
縱然再心照不宣,他終究還知道欠了她一句解釋。而她也早已學會了不分真假,照單全收就是。
向遠在手機那端壓低了聲音說:「昨晚一直在應酬客人。喝多了,糊裏糊塗一覺睡到現在。才打電話給你……吵醒你了吧?」
她閉着眼睛,竭力保持睡眠的狀態,衝着手機溫婉地笑:「我沒事。你少喝點。上班時間前,我會將替換的西裝和領帶搭配好,快遞送到你公司去。你記得收。」
向遠鼻子仿佛有些塞,頓了一下才道:「時年……對不起。」
「呵。」時年忍不住輕笑了聲:「應該的,何必這麼客氣。」
她是想要他一聲對不起。卻不是遲到此時,更不是如此言不由衷。
時年便故意打了個呵欠:「我先睡了。你也抓緊時間補眠,再見。」
她等了整夜,不過是等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罷了。不是要聽他的藉口,只是憑此知道他平安無事——這也許是她的職業病,看慣了、報道多了夜色里形形色色的案件,便總在他未歸的時候,為他懸着心。
一場夫妻,她此時還能為他盡的心,仿佛也就只剩下這樣的機會了。
時年準備掛斷,向遠卻低低叫了一聲:「時間,你等等。」
時年嘆了口氣,只好睜開了眼睛。她已經忍住了沒問,她已經竭力在維持彼此的風度……他卻為何還不放過她?
時年便忍不住冷冷道:「向遠,你還有什麼事?」
手機里的向遠錯愕了下,試探着道:「你心情不好?」
時年忍不住笑起來。
原來他還會關心她的心情。
時年便敷衍道:「沒事。是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採訪。警局有警員授勳,當中有一個華人,我約好了採訪,不過聽說很不好對付。」
向遠「呃」了一聲,稍頓一下說:「我是想說,我媽吃的燕窩斷貨了,看你是否方便到隔壁城市幫她買一些送過去。你也知道,我最近脫不開身。」
時年絕望地握了握拳。只能努力微笑:「好,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時年耳邊一片空茫的回聲。本該共枕的丈夫,如今卻只能依靠這無線訊號的維繫。這訊號本就無形,更不知何時,便無聲地斷了,湮沒了。
時年苦笑了一下,還是起身走進浴室。
覺是怎麼都睡不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