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 您在哪裏?」
「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快出來啊。墨子閣 m.mozige.com」
「作孽哦, 這人怎麼又不見了,這個月都第幾回了。」掌事的嬤嬤欲哭無淚, 恨不得坐在地上狂拍大腿。
自從十七阿哥去上書房讀書起, 十七阿哥無緣無故失蹤的戲碼隔三差五就要來這麼一次,這個月才過了一半, 這都第五回了。
好端端的, 送人去上書房, 眨個眼人就沒了。
十七阿哥從小便生的好看,人也是越長大越機靈,之前不知多少人笑羨慕她這份差事, 可自從十七阿哥開始啟蒙起,這苦日子就開始來了。
別的阿哥都是六歲便去上書房讀書,逢年過節的才敢休息,為了得到萬歲爺的歡心,恨不得日日都待在上書房,溫讀詩書。
可偏生只有十七阿哥是個另類, 今年都七歲了才去上書房, 他向來便受寵,萬歲爺也由着他,晚點去就晚點去吧, 可他去了也不好好學習。
隔三差五的就想法子不去上學, 天熱了不想去, 天冷了不想去,颳風不想去,下雨也不願去。
傳聞太傅被他氣的直吹鬍子,可十七阿哥有萬歲爺寵着,也無人拿他有辦法。
所有的阿哥之中,萬歲爺最喜歡的就是十七阿哥,他做什麼都由着他,這不去就不去吧,今日不冷不熱,不颳風不下雨的,嬤嬤滿懷期待的一掀開被褥,這十七阿哥不知什麼時候又跑了!
「作孽,作孽,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還不快去找找。」掌事的宮女怕挨罵,抹乾臉上的淚繼續派人去找。
御花園中十幾個小太監宮女喊着,來來回回,整個御花園都鬧做了一團:「十七阿哥,十七阿哥——」
這男聲女聲吵鬧聲弄成了一團,假山後,一雙滴溜溜的眼睛正往那兒盯着,見人走後才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
「總算是走了。」
還帶着奶音的嗓子吐出一口氣,他抬手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見人走後,才瞧瞧的往東邊溜。
他要去找他額娘!
他是他皇阿瑪的第十七個阿哥,大名叫□□.新覺羅:胤禮,但他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每次太傅要罰他寫大字的時候,都是罰他寫自己的名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的名字實在是太長了!
但是沒關係,他還有個小名,是他額娘給取的,說是他額娘,其實應該叫做皇額娘,因為據說是生下他那天,他的皇阿瑪實在是太開心。
當場就冊封了他的額娘為皇貴妃,也就是如今的禧皇貴妃。
也就是說,他今年已經七歲了,他額娘就當了皇貴妃第七年,外人總說古往今來從來沒見過他皇阿瑪這麼寵愛一個女子過,連寵七年卻是沒半點改變。
可要他說,他卻是覺得他皇阿瑪與額娘之間有點小奇怪。至於怎麼奇怪了,他現在還解釋不清楚,因為他是個小孩子,用詞自然沒那麼準確。
十七阿哥的鼻子皺了皺,這說着說着就說偏了,他還沒說他小名呢!
差點兒忘記介紹,他小名叫粽子,因為是額娘取的,他還是非常喜歡的!想到額娘,十七阿哥裂了裂嘴,露出一嘴缺了門牙的大白牙。
御花園到長春宮沒多遠,他經常跑自然認得路,十七阿哥跑着跑着,剛拐彎兒卻被迎面跑來的小太監給撞了個正着。
「十七阿哥。」小太監立馬跪在地上,嚇得臉色都白了:「十七阿哥有沒有事,奴才沒有撞壞您吧。」
那小太監叫做元寶,也是個奶娃娃,瞧着比十七阿哥也大不了一兩歲,□□歲的模樣,生的倒是唇紅齒白,模樣周正。
他撞了十七阿哥,自個倒是先嚇得淚眼汪汪, 「十……十七阿哥,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撞疼您沒。」
「哎呀,沒事。」
十七阿哥扯開他的手自己揉着發紅的眉心,說起話來也是氣喘吁吁的:「都讓你站在這兒不動了,怎麼還是能撞到?」
元寶縮了縮肩膀,不敢說話。
見他這模樣,十七阿哥又不忍心了,放下手狠狠道:「那爺撞疼你沒。」
「沒沒沒。」元寶見十七阿哥理他,立馬咧開嘴笑了。摸了默腦袋,憨憨的笑:「奴才的身子硬朗着呢,十七阿哥撞過來奴才一點都感受不到。」
「那就好。」
十七阿哥想到什麼,咳嗽一聲雙手背在身後,每次他皇阿瑪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十分有氣勢,他看的久了自然也是學會了。
「皇額娘可在宮中?」
「在在在。」元寶是他宮中的奴才,一早兒就聽了吩咐去長春宮打聽後在這等着:「爺放心,奴才看的可仔細着,皇貴妃娘娘這個時候估計才剛起來。」
十七阿哥默默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莫名的有些憂愁。
他勾了勾手指,元寶疑惑的彎下腰,就見他道:「日後這話可不准說了,額娘會不高興的。」
「為什麼啊?」元寶一臉疑惑的不明白。
「要你被人知道天天太陽曬屁股了才起來,你愁不愁?」元寶還是沒懂,甚至還想出口反駁:「這有什麼啊,主子不也是天天這個點才起來嗎?」
「朽木不可雕也。」
十七阿哥氣紅了臉,說了一句太傅常常罵他的話便氣喘吁吁的往前走了。
這一路上,十七氣的小臉通紅,也不理元寶。
後者倒是跌跌撞撞的跟在十七阿哥身後,半點都沒瞧出有什麼不對勁,十七阿哥一瞧那沒心沒肺的樣子,越發的氣了。
一路上板着一張臉到的長春宮,只人還沒進去就見額娘身邊的貼身姑姑站在門口候着,瞧見她十七阿哥的眼中亮了幾分。
「紅裳姑姑,我額娘在幹嘛?」
這紅裳是伺候禧皇貴妃的人,從皇貴妃做答應的時候就跟着了,情分自然不比旁人。
何況這麼多年,紅裳一直跟着禧皇貴妃,不願出嫁,時間久了便紅裳姐姐成了紅裳姑姑,就算他是十七阿哥,在她面前也是要喊一聲姑姑的。
「好阿哥。」
紅裳笑着上前,一把牽住十七阿哥的手:「娘娘聽說您又逃學了,讓奴才在這等着呢。」十七阿哥聞言雙眼一瞪。
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哪裏還有了剛剛那股子氣勢?
說話也結結巴巴的,說不太完整:「額……額娘怎麼知道的呀?」又是哪個多嘴的小奴才,看待會他十七爺回去不扒了他的牙。
十七阿哥一張包子臉皺成了褶,說話也開始帶上了討饒:「姑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人小,七歲的個子也就在紅裳的腰間,此時仰起頭咽了咽口水:「爺這才想起,今日上午是太傅的課,他昨個兒說要抽查爺的《論語》。」
滴溜溜的眼睛四處的亂看,「姑姑就當爺沒往這兒來。」
他說着,邊示意身邊的元寶原路返回,紅裳將十七阿哥的小把戲看的一清二楚。
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爺還是進入吧。」她抬手整理了一番十七阿哥的領口,笑着道:「娘娘讓奴才在這候着您呢,說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頓時,十七阿哥那張俊俏的包子臉瞬間就憋下去了,整個人蔫巴巴低垂着腦地,像根沒了水分的黃瓜。
「爺……爺還是進去吧。」
長春宮是禧貴妃住的地兒,依舊還是老樣子,入目可見的奢華。
與這麼多年來,萬歲爺獨一無二的寵愛有關,自從禧貴妃娘娘生下十七阿哥後,萬歲爺就沒到別的后妃的宮中去過。
一年之後,萬歲爺更是派人撤下了綠頭牌,從此之後只願踏入長春宮的門。
這事在後宮曾鬧的沸沸揚揚,甚至牽連到了前朝遭到無數人的反對,可萬歲爺三言兩語就給打發了。
如今朝廷穩定,後宮又不缺子嗣,他獨寵一個心愛的女子,與前朝扯的上什麼關係?
萬歲爺對這些激昂的臣子們甚至還好心解釋了兩句,他說:「你們這麼激動,無非還是自己不懂。」
「這一遇到真心喜歡的,就再也勸不住自己去旁人那,何況朕與皇貴妃是心意相通,註定要琴瑟和鳴的。」
「何必要鬧的貴妃娘年不愉快?她若是不愉快,那朕自然也是快樂不起來。」
剛剛還熱鬧的大殿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這後宮前朝誰也受不住萬歲爺心情不好,於是,這反對的聲音肉眼可見的小了一些。
眼瞅着糊弄這了這些個文人,萬歲爺眉心一揚,心情頗為不錯。
一雙眼睛往下掃了一圈,點了幾個名:「你們如今這樣還就是沒碰到真心喜愛你們的人,這滋味等你們自個遇見了自然也就懂了。」
被萬歲爺親自點名的幾個大人都是剛剛出言反對的最熱烈,同時也是自己的後院嫡妻小妾鬧的不安穩的。
遙想每天回去家中都是亂糟糟的,這聽了萬歲爺這些花不由分說的都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莫非萬歲爺說的才是真的?
且不說,從這以後,萬歲爺徹底不用了敬事房與綠頭牌,就說那些個大臣們納三妻四妾的都少了許多。
萬歲爺都可勁兒逮着禧貴妃娘娘一個人疼,他們算是老幾啊,還膽敢三妻四妾的,這不是上趕着挨罵嗎?
可誰也沒想到,萬歲爺這寵皇貴妃娘娘,這一寵就是七年,整個朝野上下都震驚了,這已經不是寵了,這明晃晃的可是愛啊!
萬歲爺人到中年,第一次動了真心,當真兒是不知如何稀罕的好,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東西給給她。
得了什麼好東西,第一個就要送到長春宮去。
日益漸日的,幾年下來長春宮的奢華程度比起乾清宮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簡直像是走進了一個小金庫。
十七阿哥每每看見,眼皮子都要跟着跳一跳,他雖年紀小但也不是沒有審美。
長春宮裝扮的實在是太過奢華了些。
想到什麼,他又搖搖頭的,這也是沒法子,額娘都為着這事說不知多少回了,可偏生皇阿瑪就是不允。
好像是生怕這些東西沒了,就不能顯示他對她的愛似的。
想到這,他撐着腦袋,坐在凳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盛瓊華從內殿走出來,瞧見他這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又不去讀書,鬧的雞飛狗跳的演古代版本逃學威龍呢?」
「額娘——」剛十七阿哥還人小鬼大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聽見這聲音瞬間雙眼 一亮,如如鳥投林般撲了過去。
一下子撞到盛瓊華的懷裏。
盛瓊華輕笑一聲,伸出手將快要抱住他的人半道上攔住,掐着他的鼻子:「可別,你這混小子渾身在髒兮兮的,待會兒弄髒了本宮的這身新衣裳。」
七年過去,又是生過孩子的人 ,盛瓊華卻是越發的明艷漂亮,整個人嬌艷明媚,如出水芙蓉一般,舉手投足之間越發的有魅力。
體態樣貌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美,可渾身的氣度卻越發的讓人挪不開眼睛,那是這麼多年被萬歲爺嬌寵出來的。
通身上下都是底氣,故而形成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度,也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
樣貌極為的明艷,又身居高位多年,渾身的氣度雍容端莊,兩者相互膠着之間,愈發的讓人怦然心動,難以挪開眼睛。
十七阿哥一下子看呆了眼,嘴裏只喃喃道:「額娘您可真好看。」
「油嘴滑舌。」
盛瓊華不為所,甚至捏住他的鼻子還多用了幾分力:「與你皇阿瑪一樣,日後是個風流的。」
這話牽扯道皇阿瑪,十七阿哥可不敢輕易的多嘴。
盛瓊華見他蔫巴了,輕哼了哼:「太傅過來告狀,說你不好好學習。」
「這些兒臣都聽懂了。」十七阿哥像扭糖一樣,纏着盛瓊華的腰一個勁兒的撒嬌。
盛瓊華懶得猜穿他:「那太傅說你名字不好好寫是怎麼回事?」
「兒臣哪裏不好好寫了。」十七阿哥撅着嘴巴,包子臉上都是委屈,盛瓊華不看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只如蔥段般的手指卻點了點桌面:「你自個看。」
桌面上放着他的書,卷子,他練的大字,還有他畫的畫,寫的畫的暫且不提,唯一相同的便是下面的落款的處兒通通都只畫了一個小粽子。
「太傅跟我說,你都不寫名字。」
「哪裏有不寫名字。」十七阿哥委屈的嘴上都要掛滿油壺了,「兒臣不是叫粽子嗎?額娘親自取的,額娘忘記了不成?」
他言之鑿鑿,奶音四震。
喊得盛瓊華的額角可謂是一挑一挑,她揉着眉心道:「本宮不予你多說,你皇阿瑪派了人來找,待會你親自與他說去。」
話音剛落下,李德全就來接人了。
十七阿哥憋了憋嘴,將一肚子的委屈心酸淚全數憋了回去,自己抱着卷子交給一邊候着的李德全你,隨後兩手背在身後一臉委屈的跟着李德全走了。
每次都是這樣!
一嘴缺了口的乳牙咬得咔咔響,皇阿瑪就是見不得他與額娘好,每次他來這不過半個時辰,皇阿瑪都要將他招去!
挺大了個人了,還非要與他一起搶額娘。
十七阿哥人雖小,但脾氣可不小,到了乾清宮還敢板着一張臉。
康熙坐在龍椅上批奏摺,見他來了拿着筆的手便是一頓:「一個月了一則《論語》還沒背熟,還好意思逃學?」話雖如此說,可語氣里卻沒多大的責怪。
「兒臣就是天生愚鈍。」
十七阿哥也不怕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包子臉鼓成了一團。
「你還好意思發脾氣。」康熙氣的放下筆,皺着眉心看他,只瞧了一眼,渾身的怒氣便就又消失了個乾淨。
十七阿哥是他所有的孩子中最小的一個,也是他最疼愛的一個,最受寵的一個。不出意外,也是他最後一個孩子。
當年盛瓊華生下十七阿哥時受了不少苦,這麼些年他獨寵禧皇貴妃,卻也沒存心思讓她再生一個。
何況就十七阿哥那粘人勁兒,孩子有一個那便夠了。
於是,康熙對這個幼子是存着極大的期望的,不比旁的阿哥,自小便是他手把手的帶大,他生的也好,自小就比旁人機靈。
康熙當時連如何教導,如何磨鍊,帝王之術都準備盡數教給他了,哪知道這小子越長大卻越嬌氣起來。
小時候的聰慧,靈動還在,只就是不愛念書。
旁的阿哥六歲啟蒙,他軟磨硬泡的非晚一歲,上了上書房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磨在床上不肯起來。
夏天嫌熱,冬天嫌冷的,嬌氣的令人髮指!
康熙本是恨鐵不成鋼的,可偏生對着那張臉卻是生不出半點的脾氣來。
十七阿哥這張臉盡往好處兒長,活脫脫就是個盛瓊華翻版。他人小鬼大的,再如何調皮,康熙一瞧見他這張臉便是什麼火都發不出了。
「今兒又是為了什麼不去。」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對盛瓊華一半的耐性來問他,十七阿哥慣會看人臉色,特別是他皇阿瑪的,見他這模樣,便知曉是不生氣了。
皇阿瑪不生氣了,他還上趕着往上爬,人小鬼大的坐在那凳子上,直嚷嚷:「兒臣要吃牛乳糕。」
「有有有。」
站在一邊候着的李德全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親自去端:「十七阿哥喜歡的,萬歲爺一早就吩咐了,就等着您來呢。」
李德全是御用的太監,除了萬歲爺也就伺候這十七阿哥了,這麼些年來看着萬歲爺手把手的帶過來,對十七阿哥他自然也是打心眼兒里心疼。
十七阿哥心滿意足的吃一大碗牛乳糕,李德全給他擦拭了手腳後,就見龍案旁,萬歲爺放下摺子,正拿着他的功課在看。
字丑,態度也不端正,最後連名字都不寫,就畫了一串小粽子。
康熙每每看見,都忍不住的抬手扶額。
見他吃好好了,邊招手讓人上來:「你過來朕考考你。」父子兩個都坐在龍椅上,一大一小。
康熙儘量讓自己忽略那狗爬字,耐着性子的教他:「昨日太傅佈置了《論語》讓你回去背,今日逃了學,朕來抽問你。」
十七阿哥那張包子臉上,一雙眼睛眨巴了兩下。
康熙瞧了一眼,準備換一個簡單的:「君子有九思,哪九思?」
十七阿哥生的小小的,坐在龍椅上一雙腿觸不到地,鹿皮靴子晃了晃,磕在龍椅上嗒嗒作響。
過了會兒才帶着奶腔抑揚頓挫道:「視思明,聽思聰……」幾個字磕磕盼盼的,但到底還是背了出來。
康熙點了點頭。
只沒一會兒,背到言思忠的時候,十七阿哥就卡殼了。
康熙閉着的眼睛睜開,問:「這才背到第五個,九思九思,還有四個呢?」他語氣可當真兒溫和的,低下頭的時候還循循漸進帶着鼓勵。
可十七阿哥那張臉皺成了一隻小籠包,肉眼可看兒的惆悵!
康熙依舊不放棄,準備課外提示:「下一句,下一句是什麼,意思是做事要認真負責,不可以懈怠懶惰的。」
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十七阿哥幾乎是瞬間就能說出,這些東西他多看兩眼就也就會了,不過他抬起頭,卻只道:「孔子思的什麼,兒臣是當真兒不知道了。」
他摟着萬歲爺的手臂撒嬌:「只是兒臣現在餓了,只知道思烤鴨,思乳豬,思八寶飯思糖糕子。」
康熙氣的額角青筋直跳,可看着十七阿哥這張臉卻又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狠狠地拍了兩下桌子,厲聲喊道:「傳膳。」
十七阿哥坐在龍椅上,笑的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還急哄哄的探出腦袋上前喊:「李公公,剛我點的八寶飯別忘了。」
十七阿哥在乾清宮吃了一頓,心滿意足的出來了。
他也不要旁人跟着,就帶着那叫元寶的小太監一人在宮中晃悠,奴才們遠遠的跟在身後,只別讓十七阿哥出他們的視線外就是了。
只今日見了額娘,剛又吃了好幾塊糖糕子,十七阿哥心情大好,仰頭看着天上的彩霞,一時詩興大發。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花兒草兒探出了芽,小鳥們都有了家,金燦燦的的麥芽下,農名伯伯笑彎了腰!」
「噗嗤。」一聲身後傳來一聲笑 ,十七阿哥聽見笑聲立馬轉頭,「四哥。」
朱紅色的拐角處,不知何時站在那兒的四阿哥走了出來,一身天青色的長袍,長身而立。
經年歲沉澱,四阿哥氣勢越發的難以捉摸,面上時刻掛着冰冷淡泊,只唯獨瞧見十七阿哥時,那雙清冷的眸子才會笑上一笑。
垂下的手舉起,他用手指觸了觸十七阿哥的臉:「你這念得什麼?」
滴溜溜的雙眼黑白分明,十七阿哥眯着眼睛笑了:「詩啊。」
「大言不慚!」四阿哥笑他,這亂糟糟的,前不着村,後不着調的,這也能叫詩?
「就是詩。」十七阿哥仍在笑,用一種是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四哥:「額娘教我的,說是詩歌朗誦。」
帶着薄繭的手指動了動,四阿哥黑沉的眸色乍然聽見那兩個字,像是黑夜之間遇上了光,瞬間亮了。
只片刻,卻又被他壓了下去,克制隱忍,將那宣洩不出的感情盡數藏在那雙眸之後。
他彎了彎唇,看着十七阿哥這張臉是真心真意的疼愛:「這麼一聽,倒也不錯,你再讀一遍。」
十七阿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奶聲奶氣的卻也聽話的讀了。
朱紅色的宮牆下,那人長身如玉像是陷入了晚霞里,聽那帶着奶氣的腔調,看那熟悉的刻入骨中的眉眼。
奶音停下。
一隻燕子飛來停在了廊檐下,暗沉的眼眸忽然笑了,通身的冷氣盡數掠去,他誇他:「讀的好!」
十七阿哥得了誇獎,一臉滿意的走了。
只出門後,腳步聽了聽,往身後看了一眼。
四阿哥還立在原地,見他回頭還揮了揮手,讓他跑慢些,十七阿哥咧開嘴,又露出標誌性的無門牙,歡快的如同一隻鳥:「那四哥,我明日再來找你玩。」
說罷,十七阿哥帶着元寶往外走。
轉頭的時候嘴裏嘀咕着:「這累死人的皇位,誰愛坐誰坐。」
他聲音小,元寶沒聽清,問:「爺您說什麼?」
十七阿哥轉過頭,想的卻是額娘說的話,慧極必傷,說他太過聰慧,皇阿瑪對他也太過寵溺,幾乎是將龍椅擺在他面前。
他額娘只問他,要不要。
他觀察了他皇阿瑪三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當時額娘的表情他至今都難以忘記,像是悵然,又像是鬆了一口氣。
小小的他也不懂,像是還問了一句:「那日後這位置,是誰的。」
額娘只問他:「所有哥哥中你最喜歡誰?」
「四哥。」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說出來,四哥從小就對他好,有人說對他比對他親生的阿哥還要好。
他當時不記得額娘的表情了,只記得額娘背過身,剪下一朵尚在開的海棠花:「那便繼續與他好吧。」
他當時不懂,如今也不想懂了。
聽了元寶的問,只咧開嘴又笑了,道:「想晚膳吃什麼。」
「爺午膳在乾清宮吃的,奴才還沒吃呢。」元寶摸着扁扁的肚子,一臉委屈。
他立刻接下身上的荷包扔在他身上,裏面還放着他藏的糕點:「爺晚上再賞你一頓大肘子。」
元寶立馬接過,熟稔的打開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眉開眼笑的:「謝謝爺,謝爺賞。」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晚霞下天空掛着一串紅光,十七阿哥拉着元寶的手跑在這甬道上,嬉笑打鬧的。
隔得近了,才聽見兩人這是再點菜呢。
「還要四喜丸子,香酥雞……「
「爺您愛吃甜的,再點一個炸奶糕。」
「額娘宮中的櫻桃肉做的最好……」
迴廊上傳來一陣風,驚起廊下的飛燕,暮色下,兩個小少年一前一後無憂無慮的往那繁華大道走去。,,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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