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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穿書後誤拿卷王劇本

番外:妙儀X星瀾的第一世:妙儀仙生第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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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穿書後誤拿卷王劇本:番外:妙儀X星瀾的第一世:妙儀仙生第一劫

    測試廣告1    三月初一,墓室例行召開會議。愛字閣 www.aizige.com

    妙儀蹲在棺材邊,聽她的頂頭上司,墓室的守護神獸之一應龍佈置任務。

    「昨夜我夜觀天象,算出今日有人來盜墓,妙儀,你負責把守門口,務必維護好墓室治安。」

    在這裏,維護治安靠玄學。

    妙儀默默嘆氣。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今天很可能又要跟陌生人打交道,雖然還沒看見人,但她已經開始高度緊張起來。

    墓室中的陪葬品從過去的不計其數到現如今的寥寥無幾,她只用了三個月的努力就達成了。所以她的積分薄上,現在是赤字。

    沒有人知道社交牛雜症的痛苦,但凡她的症狀減輕一些,她之前也不可能用假裝睡覺這種招數來逃避跟盜墓賊哪怕是視線的接觸。

    「不過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丟的東西都用你的分數抵扣,你明白了嗎?」

    妙儀豈止是明白,她簡直是太通透了,他不就是想找她麻煩嗎?

    她不過是一個鎮墓獸,不能走也不能跑,人家來偷了東西跑了她除了眼睜睜看着或者裝死還能怎麼辦?

    縱然心理活動很豐富,但等話到了嘴邊,自動變成:「明白了。」

    散會之後,應龍回到了牆上,回到了他的同伴中間去,但見金光一閃,牆上多了八個大字。

    「眾志成城,再創佳績。」

    據說應龍原本就是字符修煉飛升的,但讓妙儀至今都沒想明白的是,一個墓室能創什麼佳績,這口號放這合適嗎?

    他走後,偌大個墓室,只剩她獨守。

    自從來到這,她就沒有感受到人權過,說來也是她命運多舛,前塵往事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只記得她再睜眼之時,已經蹲在了墓室里,腦海深處有個聲音叮囑她。

    要尊重墓主,要團結同僚,要維護治安,不可玩忽職守,待積分攢夠便可以搖號回家了。

    可她至今都沒窺見過墓主真容,陪伴她的是那隻一直也沒被開過蓋的棺材。

    同僚她也只見過應龍,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她的上司,還並非真正的同僚,並且兩人的關係不太融洽。

    治安這一方面更不必多說,在她的維護之下,這個墓室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如果不是牆壁堅實,或許這墓室都要被人刨沒了。

    她的積分薄半冊子都是赤字,偏偏在這裏幹什麼都要搖號。

    她想,照這樣下去,她再也回不了家了,至於她的家在哪裏,這是下一個階段該考慮的問題,雖然她有極大可能根本去不到下一個階段。

    她蹲在門口等盜墓賊,上述要求中,只有「不可玩忽職守」她貫徹的最徹底,因為她想動也動不了。

    不多時,忽聽墓室前方一聲炸響,整座墓室隨之震顫。

    借着前方照進墓中的縷縷微弱光線一瞧,只見室中塵土飛揚,細小沙粒在半空中飛舞。

    妙儀緊張地咽着唾沫。

    迎着微光默默流着不被定義的眼淚。

    雙眼無法閉上就是這點不好,長期處在黑暗之中,冷不防見了些光,畏光不說,還迎風流淚。

    良久,前方的光線愈發強烈,地上的土也隨之翻滾不止,須臾,有兩個灰頭土臉的人從一片鬆軟的泥土中爬了出來,

    大約是進墓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抬頭,兩人四眼不慎與妙儀的對上,妙儀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識移開視線。

    其中穿白色衫子那人霎時倒退了好些步,最後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這這這……這是什麼玩意?」

    另一個穿着藏藍色衫子的倒是個見過世面的,雖然也是跌坐在了地上,但他好歹沒有退步。

    藏藍衫子兩股戰戰,雙手在地上撐了好幾次才勉力爬了起來,隨手拍着身上的灰土,強作鎮定道:「這你都不認得?這是大戶人家插雞翅用的架子,是因為怕有人來偷盜雞翅,所以將這架子做的唬人一些,你懂了嗎?」

    白色衫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瞧他那德行,分明是沒有聽懂的。

    他咽了口口水:「我們眼下將這墓中東西盜走怕是也找不到地方去變賣,外面這兵荒馬亂的,要不還是等過些日子再來吧?今日進來探探便罷了。」

    藏藍衫子有些不贊成他的話:「這進都進來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空手出去,此次便先拿些小玩意兒吧,先藏在家中,待日後再去到城北賣。」

    他一邊說一邊在墓室里轉,妙儀聽到他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咱們還是來晚了,這墓里已經沒有值錢東西……」

    話說到一半,聲音忽然小了下去。沒一會兒,他語氣急促的喊着同伴:「老三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麼寶貝!」

    妙儀從醒來之後,能看見的只有眼前的一小片地方,所以墓室後面到底有什麼她也不清楚。

    這會兒她緊張得牙根兒發酸,想出聲阻止卻又不敢。

    須臾,這兩人抬着一個通體碧綠的玉雕人俑從後面走過來。

    玉俑太重,兩人抬一會兒歇一會兒,最終把玉俑放在了妙儀的對面。

    這是碧玉所雕成的人,高度比她高上不少,身上還泛着幽幽碧光。

    她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的喉結。

    妙儀瞄了一眼就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那兩個人再次跑到後面去翻找,不多時,又搬出來一隻木頭箱子。

    「這些錢也夠咱們哥倆花上一段時間了。」

    他們在木頭箱子中隨手抓過些玉器朝與他們衣着同質地的紗布袋子裏塞,兩眼四處亂瞟,面帶慌張,似是怕有人突然闖入,典型的做賊心虛。

    兩人加快手中動作,眨眼間那袋子便充盈起來。

    藏藍衫子叮囑白色衫子:「老三,今日咱來盜的可是帝穴,這事不能聲張。」

    老三連連點頭:「你當我傻嗎?」

    話落轉頭又對着棺材念叨:「您萬萬莫要怪罪,外面戰亂四起,民不聊生,今日我兄弟倆進來叨擾您,也是萬不得已,待日後我們富裕了,定來為您修陵。」

    妙儀想想自己積分薄上的赤字,正要拿出墓室工作人員的架勢來阻止兩人,未料沒等開口,便聽對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靜謐的墓室中,顯得尤為可怖。

    只見面前這兄弟倆瞬間便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動作,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

    他二人屏住呼吸,如同兩座木雕,手上還維持着裝東西的姿態。

    妙儀抬眼朝牆壁上掃了圈,方才這二人進來時,牆壁上便若隱若現閃着金光,到此時,金光已完完整整勾勒出各色形態。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牆壁由西向東的金光依次為雙臂如斷木般粗細的赤黑之熊、獠牙外露的野豬、只有三隻足的黃鱉,瞳仁血紅的九尾狐以及目眥欲裂,騰空欲飛的應龍。

    金光愈發刺眼,照的墓室有如白晝。眼前二人似乎被這大盛的金光嚇得呆傻,沒一會地上便蜿蜒開兩道小河,竟是這二人被嚇得失禁。

    須臾,這五位從石壁上款款而下,立於兩人身前,將兩人進來時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這是妙儀第一次看見除了應龍外的另外幾位神獸。

    以往盜墓賊來偷東西時,他們從未現過真身,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寶物中有什麼貴重物品,竟勞他們五位紆尊降貴來維穩。

    他們看起來威風凜凜,長得就像不發一語,直接讓人血濺當場那種,不料開場白卻是非常和善。

    「你二人來這墓中,所為何事?」

    率先發問的赤黑之熊說話間抬起寬厚的熊掌撫了撫其中一人頭頂,行止頗具和藹之意,好似長輩愛撫晚輩,一派和樂融融。

    只不過那人終是無福消受,在熊掌乍抬起之時,便暈厥在地,不醒人事。

    「早便與你說過,說話便說話,何故動手動腳?若你今日又將這凡人嚇死,廣元君知此事,你這身上便要再添一重業障,屆時期滿,我們重返天上,你便獨自一人守在墓中吧。」

    說話的九尾狐狸話語中滿是威脅恐嚇,嗓音宛若垂暮老人。其餘三位亦斜着眼睛瞟了眼面上不無委屈的赤黑之熊,默不作聲。

    妙儀侷促蹲在一邊,如果可以,她想把頭直接扎在腳邊的地里。

    被這五位晾在一邊,很是努力,卻仍然無法暈厥的藏藍衫子此時已是抖如打擺。

    他跪在地上朝着幾位猛叩首,額前不多時便積了一小窪血水,口中不停道:「諸位神尊饒命!諸位神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諸位神尊饒命!」

    她瞧出來了,從牆壁上下來的這五位,雖說樣貌有些嚇人,但本性卻是好的,這會瞧着地上不住磕頭的凡人,心中大約生了不忍。

    五位中樣貌瞧着較為和善的九尾狐最右那條尾巴一掃,那人再叩首時,前額與地面卻隔出了一些距離。

    「貪慾火焚心,毀自身善念,今日念你初犯,將這些東西放回去便帶着你的同伴走吧。」

    九尾狐話落,先前兩人來時的那個洞口復又顯現。

    藏藍衫子一聽這話,當下愣在原地,雙眼直勾勾瞪着眼前的五位,待確定對方當真不是誆騙他,立馬將手邊紗袋裏的東西擺回原處,而後架起一旁暈厥的同伴落荒而逃。

    大約是心中緊張,出墓時,那人未曾將同伴照看妥貼,連拖帶拽,使得那暈厥中的人活活被石壁撞醒,恍惚中又回頭瞧了一眼,在視線對上身後一干人等,又毫不猶豫的暈了過去。

    盜墓賊走後,應龍盯着妙儀瞧了良久,翻出來她的積分薄,在上面重重畫了一橫,想了想,又補了兩橫。

    妙儀敢怒不敢言,只好低頭等訓,但今日,應龍似乎轉了性,他什麼都沒說,直接回到了牆上,等身前完全沒了聲音,妙儀這才敢抬頭。

    那個玉俑依然站在她面前,兩人面對面,幾乎快貼上了。

    此情此景有些怪異,妙儀十分不自在。

    「你……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試着跟他溝通。

    對面久久沒有回音,她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只是一個玉雕而已,她終於敢光明正大打量玉俑。

    玉俑衣着華貴,一手負於身後,另一手指向身前,似乎是在引路。

    看得出雕刻玉俑之人乃是箇中高手,這玉俑被他雕的栩栩如生,衣着紋路清晰,人物線條流暢,仿佛當真有個玉面郎君在對面看着她。

    太近了,實在太近了。

    嗷嗷嗷。

    妙儀默默尖叫,能不能來個人把這玉俑挪走?她好像都聽到它喘氣了。

    妙儀發現,自從盜墓賊來過之後,牆上那五位下來活動的次數變得頻繁起來,確切來說,是應龍羞辱她的方式變得多元化起來。

    在這墓室里,她是唯一一個基層工作人員。

    說白了,端茶倒水打掃衛生都應該是她的活兒,但她偏偏動不了,而牆上那五位,都是她的上級,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她安安靜靜蹲在一邊跟玉俑大眼瞪小眼,而她的上司們各顯神通。

    應龍和黃鱉在掃地,狐狸和黑熊在擦棺材,等一切完成之後,野豬再把地刷一遍。

    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勇敢發聲:「那,那個……」

    她想請他們過來把玉俑搬走。

    「哐當」一聲,應龍不知道是踢到了什麼,妙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一會兒,他掃地掃到了她身前,問:「你剛才說話了?」

    妙儀趕忙否認:「沒有沒有。」

    應龍冷哼一聲,這才繼續掃地。

    原本安安靜靜的墓室,被應龍製造出各種刺耳聲響,一下一下,聽的妙儀膽戰心驚,她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他活兒幹着幹着,忽然想起來她的那些過錯,衝過來給她兩尾巴。

    打掃完衛生,五位尊神往牆邊走,黑熊走在最後,他應該是聽到了她剛才那聲怯懦的呼喚。

    等前面幾位都回了牆上,他走到她身邊,問:「女娃娃,你可是有事?」

    黑熊身長到墓室的一半,身材魁梧,毛色黑到發亮,看起來兇悍異常,極具壓迫感。

    他往她面前一站,妙儀只覺得頭皮發麻,她聲若蚊蚋:「大人,我,我不想在這……」

    她說完,發現黑熊的臉好像更黑了。

    她心一涼,仔細想想自己的要求確實過分了,畢竟他可是自己的上司,她怎麼敢支使他幹活?

    正要補救一下,就聽黑熊道:「的確,你年紀輕輕,一直在古墓守着也不是辦法,不過一切的前提是你要修煉,等進階了才能做其它的事。」

    妙儀越聽越不對,「大人,我……」

    黑熊是個急性子,不等妙儀說完,直接把她提出了墓室。

    一聲悶響過後,煙塵四起,被這麼一扔,妙儀覺得自己的屁股好像裂開了。

    外面正是月上中梢時,夜風送爽,拂過周身,妙儀靈台難得一片清明。

    除去山上夜鶯啼唱,偶有驚鳥振翅而起外,天地萬物皆靜。一輪朦朧圓月掛在夜幕,邊緣影影綽綽,好似快化在夜空之中。

    美景使她暫時忘記疼痛。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看過外面的風景。

    深深吸了口氣,她生出了一股錯覺,仿佛四肢百骸都隨之變得輕便。

    妙儀面對墓室門口吐納着月之精華,沒一會兒,看見黑熊打橫抱着玉俑走了出來。

    一隻面容兇悍的黑熊,抱着一隻通體碧綠的玉俑,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奇怪。

    眼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妙儀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嗷嗷嗷你不要過來啊!!

    顯然黑熊並沒有聽到她的心聲,他再次把玉俑放在了她對面,甚至距離比以前更近了。

    看起來像靠在玉俑胸前的妙儀表示非常無語。

    「大人,我……」

    黑熊打斷她的話:「怕你孤單,吾為你找了個伴兒。你還沒進階,行事不方便,先修煉成人形再說其它。記住你需致虛極,守靜篤,方可達煉精化氣之目的。好了,你暫待於此,待我睡醒後自會來提你入墓。」

    他說完,不給妙儀再開口的機會,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

    妙儀蹲在地上,只要稍微抬一抬眼就能對上對面玉俑的胸膛,她尷尬到用腳能再扣出一座墓室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根本就不孤單?

    氣氛正詭異時,黑熊又扛着棺材出來了。

    「這幾日下雨,墓中有些潮濕,順道把棺材曬一曬。」

    妙儀瞅準時機把人叫住,她鼓起勇氣道:「大人,請問能不能把玉俑搬開一些?」

    黑熊看了眼玉俑,等了好一會兒,說:「你倆一陰一陽,自然要離近些才好調和。」

    妙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被貼臉的感覺,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身前的棺材上。

    原以為黑熊一會兒就會睡醒,卻不成想她在外面風吹日曬苦熬了月余,黑熊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這一個月里,因為她無法閉眼,只能時時與這棺材大眼瞪小眼,她一直擔心墓主人感受到她火熱的目光,突然推開這棺蓋坐起來對她做些壞壞的事。

    比如說,將她挫骨揚灰。

    當然,這一個月里也有些好事,她日夜汲取靈氣,現在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今天太陽大,墓室外無處可躲,她費力地挪動着身體,想找一處陰涼處乘涼。左看右看,空地之上只有玉俑身後投下一片陰影。

    她笨重地向前移動着,果不其然,躲到陰涼之下後,整隻獸都涼快了。

    一眨眼又是三天過去。

    妙儀的動作比之前又靈便了一些,她忽然覺得就這樣也很好,她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想說話的時候她可以對着棺材聊天。

    今天也不例外。

    外面下了點小雨,天氣變得涼爽,她好心情的蹲在棺材邊上自言自語。

    「如果不需要搖號,日子就這樣也不錯。」

    「讓你躺在外面不怕被雨淋濕嗎?他們真是太沒禮貌了。」

    「我要怎麼才可以攢夠積分啊,要不我就一直這麼混下去吧。」


    「這世道是歸誰管?什麼狗屁玩意,一點也不人性化,不垂憐我。」

    她說得正起勁,忽然聽見一道充滿好奇的聲音響起在對面:「你日日跪在那對着棺材說話,是在超度墓主嗎?」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妙儀白了臉,她循聲向前看,視線直接略過了地上的棺材,最終落在那個玉俑身上:「是……你在與我說話?」

    聽聲音,對方是個男子,大約還是個樣貌上乘的男子。其聲調平穩,不急不緩。在虛妄之處,她仿佛瞧見了一玉面郎君執扇對她溫潤一笑。

    對方回:「是。」

    嗷嗷嗷,玉俑活了!

    妙儀被嚇傻了,頓時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起來。

    她拼命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但是從頭想到尾,她緊張到什麼都記不起來。

    須臾,那道聲音又問:「你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聊的很好嗎?」

    妙儀結結巴巴:「你,你什麼時候開始聽到的?」

    玉俑老老實實回:「從那日被搬到你身前開始。」

    啊啊啊!她覺得自己要炸了,她想起來了,這幾天她一直在罵天罵地罵上司,甚至就在剛剛,她還在罵。

    她心灰意冷,「你都聽到了?」

    如果他把這些話說出去,她往後將永無寧日,應龍一定會弄死她。

    玉俑戰術性沉默,然後回:「沒有。」

    妙儀隨之也沉默下來。

    他倒是孺子可教,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覺得還是要敲打他一下,遂故作嚴肅道:「我是這墓室的首席執行官,專理墓室一切事物,你既生於墓室,那也算墓室一員,日後你也歸我管,知道了嗎?」

    玉俑的態度很是恭敬:「知道了。」

    「日後你不可離我太遠,以便我隨時差遣你。」

    看起來他也不能隨意控制自己的身體,所以只要把人看住了,就不怕他去告狀。

    玉俑應了下來,想了想,又問:「你怎麼一直跪在這啊?」

    跪?她難道不是蹲着的?

    她無法低頭,試着向下瞄,最後,兩隻眼睛因用力過度有些疼。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什麼都瞧不見。

    她猶豫了一會兒,想問問玉俑自己長什麼樣,左思右想也不好意思開口,最後,只能自己挪去河邊。

    玉俑以為她覺得自己丑陋所以要去投河,連忙叫住她。

    「你別想不開啊。」

    妙儀緩緩打出幾個問號,「我沒有想不開。」

    玉俑說:「那你去河邊做什麼?」

    她有些扭捏地晃了晃笨重的身體:「我想照一下鏡子。」

    玉俑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滿是克制:「你無法低頭,到河邊也看不見吧。」

    他一語驚醒夢中人,不等她再說話,他主動道:「你背上有雙翼。」

    妙儀揚聲啊了一聲,腦中隨之浮現出一雙五彩斑斕的巨大羽翼。

    難不成她是照着鳳凰的樣子被雕刻的?跪着的鳳凰?是犯錯了嗎?

    玉俑見她沉默,似乎是擔心她對自己的認知出現偏差,適時補充:「與雞翅差不多。」

    她有些抗拒接受這個事實,試圖與他溝通:「你大抵是眼界有些淺,未曾見過除了雞以外的其它禽類,你方才是說,我背上的雙翼,與鶴翼相似,對嗎?

    他耿直的回:「雞翅,雞的翅膀。」

    她感受到了他話語中的焦急,若是他能動,他似乎還想比劃兩下的。

    怪不得那個盜墓賊說她是插雞翅的架子。

    她更鬱悶了。

    玉俑應當是個好人,他怕她承受不住,再度陷入沉默。

    她幽幽嘆了口氣:「你接着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玉俑猶豫的時間更久了,在她以為他會這麼沉默到地老天荒的時候,他以極快的語速一口氣將話說完:「你頭頂正中還有隻角,身後有短尾,雙耳如扇,眼如銅鈴。」

    她實在是聽不下去,忍着吐血的衝動攔下他的話:「你這說的是什麼嗎?」

    玉俑猶豫着回:「好像是四不像。」

    她笑着笑着便哭了。

    玉俑生性安靜,除非妙儀主動找他,不然他從不主動開口,這點讓妙儀很滿意,她覺得他就是第二口棺材,可以聽她說話,還能回應她。

    「等修煉成人形,你準備做什麼?」

    妙儀天天幻象着可以自由走動之後的生活。

    玉俑很是耿直:「自然是聽你差遣。」

    嗯……果然是孺子可教。

    兩人正有一搭無一搭聊着天,妙儀瞥見許久不見的黑熊從墓室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休息的不錯,毛色更光亮了。

    「小娃娃,這百日感覺如何啊?」

    居然都一百天了,她只感覺日子過得快,但當着他的面,妙儀不敢這麼說,她乖巧道:「回大人,現在我可以控制身體了,只是還不能化成人形。」

    黑熊在她身邊轉了轉,視線又落在玉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他袖口處刻着字。

    「星瀾?不錯,是個好名字。」

    玉俑適時回:「謝大人賜名。」

    黑熊清了清嗓子,「那個什麼,你二人已過百日築基之期,理應換個地方繼續吐納。新地方乃是一座山,名曰招搖,臨於西海邊,一會兒應龍會帶你們二人過去,若是一切照預期進行,你二位再回來時,應當可以自由變幻人形,若是還不可,那便在那吐納到可為止。」

    妙儀算聽明白了,不當人就不能回墓室。

    但是,她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待開口忽見眼前金光一盛。不消多說,乃是應龍來了。

    妙儀悻悻閉嘴,其實她方才是想與黑熊打個商量的,送她與星瀾去招搖山的神官能否換一位,其餘四位神官,哪位都強過應龍,但眼下瞧來,已來不及了。

    應龍尾巴一掃便到了妙儀身前,一條瑞氣騰騰的龍,眼睛卻滿是不耐煩。像是察覺到了妙儀的不願,他吼:「你以為我願意送你?」

    妙儀心中大驚,忙垂眼,極力做出一副慚愧的形容,也不敢胡亂再在心中非議他。

    良久,應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妙儀一抬頭,見他竟幻成了人形。

    他長身玉立,赤金錦袍加身,腰間環佩叮噹,一雙廣袖無風自動,一副欲乘風歸去之勢。

    妙儀確實是沒想到他的人形瞧起來居然如此賞心悅目。

    他的俊朗跟星瀾還不是一回事,他依然盛氣凌人,如墨掃般的雙眉之下,那雙飽含威儀的深邃眼瞳中聚着些不屑,稜角分明的臉更是沉的似乎能滴出墨來。

    對上應龍的視線,她慌忙移開眼睛,生怕應龍再劈頭蓋臉將她訓斥一頓。

    應龍伸手招來行雲,邁步而上,然後才施法將她與星瀾一道搬了上去。

    妙儀還沒等跪穩,便覺腳下行雲一個猛子便朝天上躥了去。

    啊,原來推背感是這樣的感覺。

    星瀾看了她好幾眼,似乎很想將她扶起來,但無奈他現下也是無法動作,只好與應龍道:「有勞神官扶一下妙儀。」

    應龍掃了星瀾一眼,朝天的鼻孔放下了不少。

    妙儀自然是不敢勞煩他的,忙道:「多謝神官,我這麼躺着也挺舒服的。」

    然後……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她是這麼一路躺着去招搖山的。

    她躺在行雲之上,感受到一陣陣輕煙撲面而來,或說是壓面而來更為妥貼些,反正是嗆得她喘不上氣。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覺得周身被輕煙裹滿之時,招搖山到了。眼前瞬時一花,而後萬物復又歸回原位。

    「你沒事吧?」星瀾話語中不無自責:「我會好生修煉,如此你便不會再受委屈了。」

    瞧瞧,到底還是一同化生的同輩情誼要深厚些。

    妙儀向星瀾撇去感激的一眼,決定以後對他好一些。

    「你們便在山頂吐納,我在西海,有事喚我。」應龍將行雲一收,復又變回那一尾龍形,直接朝西海騰去。

    他走後,妙儀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回去,她小聲對星瀾說:「他們天上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沒素質?」

    星瀾輕輕笑了一下:「大約有本事的人,性子多多少少都會剛直一些吧。」

    妙儀撇撇嘴:「若日後你修得仙位,定不會如他這般。」

    在招搖山上的這幾日,日子過的倒還算平靜,她與星瀾日夜吐納,可謂是勤勉不綴。

    星瀾他勤勉不綴的修煉,她在一旁,勤勉不綴給他添亂。

    她單方面跟星瀾約好一起菜成狗,誰知日復一日,星瀾在她的干擾之下,身上靈氣越發淳厚。妙儀也運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靈氣,試了半天,發現她身上什麼氣都沒有。

    入夜之後,她決定今天加個班,對着那半圓的月亮象徵性的吸着靈氣,她擔心回去墓室之後黑熊檢驗功課,她卻毫無長進,那着實是有些沒臉。

    她吸的起勁,瞧着一團團銀色輕煙飄入體內,心中很是滿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了四肢的存在。

    她試着舒展身體,而後便發現眼前景物漸漸變大,便是連天上那道月牙,離她亦是越發遠了起來。

    她心中大驚,忙將手伸到眼前。

    入眼的是一隻手,是一隻有着五根纖細手指的人的手。

    她還沒回過神,便聽一邊的星瀾驚詫道:「妙儀?」

    她回頭去瞧星瀾,卻見他幽綠身影逐漸在眼前消失。

    她一愣,正要出聲喚他,見他復又出現在面前,只不過此時的他已是一滿面斯文的翩翩少年,身着淡綠衣衫,年歲瞧着要比那應龍年輕上一些,周身滿滿當當的溫和之氣,與他原身那隻玉俑如出一轍。

    她瞧着他那雙碧玉色的雙瞳,一時驚為天人。

    同樣是一隻鼻子兩隻眼,星瀾瞧起來卻內斂柔和許多,他長睫微垂,掩去眼中淡淡的欣喜,唇色淺淡的薄唇微抿,語氣溫和道:「還要恭喜妙儀。」

    她瞧得出神,一時未曾反應過來,半晌都未答話。

    「也是難為你了。」

    一隻不見蹤影的應龍忽然出現,他的聲音好似一隻冰刃,生生將她靈台劈的清明。

    她回頭瞧了他一眼,聽他繼續道:「星瀾早便可以幻成人形了,不過是顧慮到你的面子,這才沒有聲張。」

    「啊?」

    她更吃驚了,如果她沒記錯,星瀾比她靈識開得晚。

    果然,打臉是對照組存在的意義。

    應龍懶得與她多話,直接道:「近日山上魑魅魍魎等山神頻繁下山,百姓不堪其擾,等你再修煉的穩定些,你們二人過去瞧瞧。」

    他今日來就是交待任務的,說完之後掉頭就走,視線在滑過妙儀臉上時,破天荒多了一抹同情。

    她覺得不對勁兒,等他走後,妙儀連忙跑到山頂那一汪月牙湖,鼓足勇氣低頭看了一眼……

    她捋了捋耳邊碎發,她想把湖水淘空,不只是湖水,只要是可以照人的,她都要毀掉。

    她失魂落魄往回走,此時星瀾正盤坐在半空閉目吐納。聽到了聲響,他睜眼:「你怎麼了?」

    妙儀擺了擺手,故作堅強:「沒事。」

    但她聲音中的失落連她自己都聽出來了,更何況是聰明絕頂的星瀾。他立時從半空飄然落地,在她身前站定,微微俯身來瞧她:「不開心?」

    其實她也不是不開心,她只是想有個人能來與她說說,那湖面中山根塌陷,口歪眼斜,牙齒暴突的姑娘是從何而來的?

    她就地一坐,忽然想起方才應龍瞧她時的眼神,想來是被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也難為他沒有當場便嘲諷。

    她垂頭喪氣的盯着鞋尖:「我以為變成人形後會像你一般好看的。」

    星瀾也在她身邊坐定,語氣篤定:「你本也好看啊。」

    她雙目失神:「你莫要再騙我了,方才我都看見了。」

    星瀾拉着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一路走到月牙湖。因妙儀還不能熟練運用這兩條腿,所以不遠的路走得跌跌撞撞。

    「你瞧。」星瀾指了指泛着波紋的水面。

    她握了握拳,鼓足了勇氣朝水中張望了一下,然後便呆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先前看到的那副面孔給她造成的衝擊太大,眼下她再瞧着水面上倒映出來的人影,竟覺分外動人。

    只不過那一雙灰色瞳孔倒讓她吃了一驚。

    「瞳色或許與真身有關。」星瀾似是猜到了她為何所驚,便解釋:「你瞧,我是綠瞳綠衣,你是灰瞳灰衣。」

    妙儀一想,覺得星瀾所說不錯,神色放鬆了不少。

    星瀾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他道:「現下不會再沮喪了吧?」

    妙儀點頭,但還是想不通:「可我剛才看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星瀾說:「或許是應龍神官做了什麼手腳吧。」

    妙儀決定要潛心修煉,不為別的,今日之辱,她來日一定要報。

    她不再摸魚,跟在星瀾身邊與他一起修煉,她要用應龍的口號來打他的臉。

    日復一日,待她驀然回首時才發現,她已由最初的煉精化氣轉至了鍊氣化神階段,而星瀾,永遠要高於她一個段位。

    中途狐狸神官也來過一次,說是要教授她二人些法咒。

    託了他誨獸不倦的福,漸漸地,妙儀已可以借物幻物了。

    她曾經還偷偷拿應龍做過些實驗,只是下場不怎麼好,被應龍使了縛身咒,沉在山腳林子裏好些個日子。

    她覺得應龍他們五位神官的內部交接出了問題,是狐狸神官說結業考核的課題是念咒變出個東西給他。

    她當時想着,既然是結業考核,自然要別出心裁一些,用那些花花草草一類的變幻太過低端,便想着另闢蹊徑,將應龍變成一隻大蝦。

    這件事在狐狸神官的說和下不了了之。

    妙儀覺得狐狸神官是個頂頂仁慈的神仙,把她從林子裏帶出來時,他還安慰她。

    「應龍就是這樣的性子,娃娃你不要急,我們再換個人就是。」

    後來他又給了妙儀一個機會,妙儀將他變成了一隻九尾老鼠,再後來……

    狐狸神官依然慈悲,他說:「是老夫技藝不精,老師的頭銜受之有愧,從今往後你可另尋高師。」

    可想而知,妙儀仙生中的第一個劫,以失敗告終,她曾視其是她一生的恥辱,不過好在,她歷劫失敗後回到了天上便忘了此事。

    只是苦了星瀾,多年尋覓不成,直到歷劫成功位列仙班,本已具備找人的能力,卻不知因凡人修仙,成功飛升時前塵往事也跟着煙消雲散。

    飛升那日,他從三生石前路過,有一瞬間,神識一片混沌,但很快那陣眩暈感便散去。他只當是天上氧氣充足,他有些醉氧。

    他一邊扶額一邊向天邊而去。

    他身後的三生石,沐浴在陽光中,石身忽然一閃。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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