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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豬在開什麼玩笑?!
赫雅如墜冰窟,一瞬間,她耳邊彷佛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瞟了伊里斯一眼,男人騎在黑色駿馬之上,動作放鬆,覆蓋全身的漆黑盔甲深沉如永夜,彷佛能吸入所有的光亮。
頭盔之下,誰也不清楚他的表情,赫雅甚至無法通過那道小小的縫隙看見他的眼睛。
他……是在看着自己?
赫雅無法確定。
她回過神,故作羞澀地垂眸,微微偏頭看向巴克大公,卷翹濃密的睫毛下,她的眼神冰冷。
「父親,您這是在說什麼呢?」
說着,她又抬眸嬌羞地看了一眼伊里斯,扭捏不安的模樣,彷佛真是一個春心萌動的天真少女。
寒風讓她蒼白臉頰上泛起病態的潮紅。
「我真羨慕你有如此可愛的妻子與孩子,你應該好好珍惜這一切。」男人語氣和善。
他輕輕笑了一聲,聲音隔着沉重頭盔,傳到赫雅耳中時更像是奇怪的咳嗽聲。
巴克大公汗流浹背,嘴唇顫動,眼神不安地亂轉,掐着少女手腕的力度越來越重。
赫雅在疼痛下忍不住皺起眉頭,但她忽然十分慶幸,至少巴克剛才沒有說出「我願意將我卑賤的私生女獻給您」這種直白的蠢話。
「也許你該對自己的女兒溫柔一些。」伊里斯緩緩伸出手。
「啊——」巴克大公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赫雅身後的人群開始躁動不安,而伊里斯身邊的僱傭兵們如雕塑般一動不動,似乎對這樣的場面已經習以為常。
骨骼斷裂的脆響清晰無比,赫雅僵硬地低下頭,看見巴克的食指以不正常的幅度翹起,彷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折斷。
這是怎樣令人羨慕的力量……
少女心中召喚出邪神的渴望愈來愈強,毒蛇之神在亡靈之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緩緩地從父親扭曲的手掌中抽出被禁錮的右手,白皙細弱的手腕已然紅腫,殘留着深深的指甲印。
「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大人。」在眾人的驚叫與求饒聲中,赫雅仰頭。
她的綠眸如晶瑩澄澈的翡翠綠寶石,也如伺機而動的致命毒蛇。
伊里斯收回手。
巴克大公頹然地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混雜着恥辱的眼淚,落到冰冷的雪地中,他捂着手,痛得說不出話。
鴉雀無聲,只余急促壓抑的哭喘,人們的動作僵住,害怕地盯着伊里斯的手,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伊里斯矯捷地翻身下馬,他的步伐如同在花園散步般閒散優雅,像一個真正的貴族。
赫雅目不轉睛地盯着男人,他舉手抬足間的氣度帶着令人着迷的魔力。
她忽然想起夫人打罵她時說過的話「貴族的風範是與生俱來的,而你這個身上流淌着骯髒血液的賤種即便學了再多的禮儀,也掩蓋不住身上令人作嘔的土氣。」
但這句話絕對是錯的。
弱小的巴克大公瑟瑟發抖,眼神中淨是恐懼,如垂死掙扎的獵物,而下等的野蠻人在擁有踐踏權貴的力量後,倨傲如新神。
這一刻,少女與力量墜入愛河之中。
她不想聽從巴克大公的安排,成為伊里斯的情人,她想成為伊里斯本身。
伊里斯走到巴克大公身邊,所有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赫雅也是如此。
「抱歉,您比我想像中要脆弱些,我只是想緩解您的緊張,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彎下腰,友善地拍了拍巴克大公的肩膀。
涕泗橫流的男人被嚇得一個哆嗦。
「您所說的蜂蜜與酒,肥嫩牛羊呢?請帶着我們進去品嘗一番吧。溫暖與永恆的庇護……」他頌唱着巴克大公迎接他時念過的祝福詞,語含笑意「我很期待。」
「是……是的。請進來吧,客人們。」大公夫人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僕人們彷佛瞬間找回了主心骨,他們自覺地分散開來,有人攙扶着渾身癱軟的大公,而其他僕人負責將僱傭兵們的馬匹牽引至馬廄。
赫雅故意落在最後,再一次默數着人數。
一個,兩個……六十四個。
不僅是人,甚至連馬都少了兩匹。
莫非她之前數錯了?
赫雅困惑不已,拇指與食指不斷摩挲着彼此。
同樣落在後面的安娜忽然說道「少了三個人。」
聞言,赫雅有些詫異,他們真的有六十七個人?
安娜面色凝重地看着緩緩走入城堡僱傭兵們,壓低聲音道「他特地叮囑過要好好招待六十七位客人。」
「但現在少了三個,我不知道……」她憐惜地看向赫雅,欲言又止。
「你最好在……察覺到不對,你就立刻逃跑。」她明顯有所隱瞞。
風雪瀰漫,冬季的黑森林危機四伏,她能跑到哪裏去?
不待赫雅追問,安娜低頭快速走開,她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之中。
門廊處只剩下赫雅一個人。
她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抬手拂去紅髮里的雪花,而後戴上兜帽。
她最好趕在晚宴之前,處理好那一隻野鴿子,看看能否用它的血肉皮毛製成珍貴的藥劑,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說實話,回憶起在亂葬崗里製造出的爆炸,赫雅對自己的手藝不是很有信心。
「三個之中的兩個正在此處!」
沉思之際,赫雅頭上傳來男孩歡快的聲音。
她嚇得差點跳起來,捂住嘴,強行吞回去失禮的尖叫聲。
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倒掛在牆壁上,深棕色披風隨意地在風中晃悠,幾乎就要打到赫雅臉上。
一人有着艷麗的紅髮,與赫雅淺淺的橘紅色不同,男孩的紅髮是純正飽滿的艷紅色。
另一個男孩則是古怪鮮艷的綠髮。
眨眼間,他們跳到她的面前,兩人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我們是最強的吟遊詩人!」
「我是萊德·帕羅特。」紅髮男孩驕傲地挺起胸膛。
「我是格林·帕羅特。」綠髮男孩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執事禮。
也許這是兩個侏儒,比矮人更加矮小纖細一些。
紅鸚鵡和綠鸚鵡?好奇怪的兩個名字。
赫雅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她沒見過侏儒,但她想如拉蒙一般年紀的人類孩童是絕不可能有本事加入伊里斯的軍團的。
「請問還有一位……」她大着膽子問道。
「他死了。」
「他去喝酒了。」
男孩們對視一眼,笑容燦爛,異口同聲地歌唱道「它不知道死哪裏去喝酒了!但他肯定就在附近!」
「所以他不討女王大人的喜歡,因為他又肥又蠢又懶。」
兩人熱情洋溢,旁若無人地手牽着手歌舞,就像劇院裏的演員。
赫雅保持着尷尬地微笑,不知該不該為兩人精彩的表演鼓掌。
傳說中的吟遊詩人,不該彈奏着六弦琴,在噴泉邊溫柔歌唱嗎?
「你有見過一個白髮的男孩嗎?他就是第六十七個人。」男孩們一左一右歪着頭看向她,俏皮可愛。
「他比我高。」萊德拉住她的左手。
「他比我矮。」格林牽住她的右手。
男孩們開始拉着她跳舞,赫雅也不得不小步移動起來。
「我沒見過那樣的男孩,不過……」在歡快熱烈的歌聲感染下,在這詭譎的氣氛中,赫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大着膽子道「你們兩人明明一樣高。」
少女與男孩們一唱一和的歌聲與輕快的腳步聲迴蕩在昏暗空蕩的走廊里,微弱的燭光投下三人模糊的影子。
這是什麼情況?
男孩們圍着她跳舞。
伊里斯手下的兩個兇狠殘暴的侏儒僱傭兵頂着天真無辜的臉圍着她唱歌跳舞!?
赫雅頭腦暈眩,身體輕飄飄的,彷佛是吃了毒蘑菇之後產生的幻覺。
「赫雅!」狂怒的尖利女聲響起。
她站定腳步,恍恍惚惚地抬起頭。
走廊盡頭是黑壓壓的人群,女僕恭順地舉着燭台,暖黃色的燭光照亮大公夫人憤怒猙獰的面容,而她身邊還站着一個高到不可思議的女人,黑色盔甲的伊里斯……
那傢伙甚至在室內都不脫下厚重的頭盔……
等等。
來了那麼多人?
赫雅猛然清醒過來,羞恥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她臉上火辣辣的。
「夫……夫人……」她喃喃道「我……」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慌亂地抽出手,手心緊張得出汗。
伊里斯似乎也愣住了。
但他一言不發,誰能知道頭盔下他是什麼表情?
正在此時,那個身材高大的女人似乎按捺不住她心中的激動了。
她粗暴地推開大公夫人,大步流星地向赫雅走來。
她摘下尖帽,露出五官深邃的年輕面容,彩色的長髮滑落,赫雅驚訝地吸了一口氣。
彩色頭髮?
赫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祖母!」男孩們歡笑着撲過去。
祖母?
那這兩個男孩絕不是侏儒,赫雅抬頭仰望着越走越近的女人,她至少有兩米高。
難道是……巨人族嗎?
赫雅也沒見過巨人,這個偏僻的小公國里除了瘦弱的人類什麼也見不到。
女人猛地抬起手臂,深情地看向赫雅,以超出想像的優美女高音歌唱道「那可愛的小姐,你有見過一隻可憐的白鴿嗎?那正是我們在尋找之物。」
「可憐的小東西。」男孩們和聲道。
赫雅不由得後退半步。
她突然覺得,這比毆打與辱罵更讓人惶恐不安。
「閉嘴!」伊里斯怒喝一聲。
三人一個激靈,害怕地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捂住嘴,老老實實地跑回伊里斯身後。
頭盔微微轉動,伊里斯似乎是在看着赫雅「你還好嗎?」
幽邃漫長的走廊兩端,形單影隻的少女無措地望着男人與他身後面容模糊的人群。
赫雅遲疑地點了點頭。
「各位大人,我該去準備晚宴了。」
她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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