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成!功!了!
這可是千鈞一髮的嘗試啊!而且還是第一次就成功了!我也太厲害了吧?!
靠!
偷偷在心裏用上不那麼符合禮儀的用語表達內心的興奮,我握緊拳頭忍不住在原地蹦了兩下。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兩下不夠,我又蹦了三次。
全身都濕漉漉的,跳起來的時候沾了水的發尾打得後背刺痛刺痛的,我因此冷靜了不少。
現在可不是只顧着高興的時候。
剛才當然只是我施展魔術給對方看到的幻覺,向對方施展石化魔術結果反倒被反彈了術式自己變成石像嘩啦啦碎一地什麼的……這下那兩個魔術師應該會相信我已經死翹翹不會再追上來了吧?遇上會認真確認對方是死是活的對手真難纏。
【轟——!!!】
「怎、怎麼了?」
一時間,地動山搖。
巨響突然從遠方傳來嚇得我趕緊捂住耳朵,野獸憤怒的咆哮震耳欲聾,我踉蹌着往前走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體。
這下我真的徹底清醒了。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在岩洞之中,不安地捂住耳朵往外看。
外邊是星星都無心值守的夜晚,遠處的山崖邊上有個巨大的人形影子,悲憤交加的怒吼響徹天際,右邊的小腿□□脆利落截斷,他渾然不知僅憑藉雙手就從最陡峭的面爬上懸崖,接連揮拳砸向山崖邊沿。
等、等等?
那個不管怎麼看都是艾倫吧?!
我內心的簡筆畫小人捧着臉絕望尖叫。
我在不知不覺間使出了超過a-等級的魔術嗎?還以為剛才他看到我在狼狽跑路後會跟上來呢!難怪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要問我為什麼單憑一團黑漆漆又看不清細節的影子就能分辨誰是誰,我也不知道,非要認真說我也就只能認出艾倫的巨人而已。
地面的搖晃還在持續,但在知道這陣騷動的始作俑者是誰後我非但不覺得害怕還輕鬆了不少。
那邊的影子在我腦子裏的思緒糾結成一團亂麻的時候沒有了動作,我倒吸一口涼氣,默念咒文再次施展剛才短距離轉移的魔術。
這個魔術在發動前正常來說應該先確定出發和作為終點的地方,否則後者就會變成隨機。
這樣一想,我腦袋上的每一根頭髮都豎了起來。
除了這個洞穴,剛才我還有可能被轉移到更深的海域,尖銳圍欄的上方,又或者距離交通工具只有五米不到的某處。
但內心洶湧的暗潮很快又被最初的情緒取代,讓指尖顫抖,讓呼吸急促的是喜悅而不是恐懼,魔術的施展成功讓我體驗到了至今為止從未有過的興奮。
魔力在空氣中變得躁動,圓形的魔術陣在岩石表面顯現,淡紫色的光芒把我襯托得不像個好人。
不過有效就行,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雖然好不容易才從那邊逃出來,但我想我應該回去看看艾倫的情況,我阻止不了這份衝動。
捏着好幾顆寶石的手心滲出一層薄汗,我抬腳準備衝進魔術陣里。
「艾、艾倫?」
憑空出現在面前的人讓我剎住腳步,驚訝地叫出他的名字。
艾倫坐在地上,聽到我在叫他茫然地抬起頭來,顫抖的雙手緊攥着拳頭,沙粒還是從指縫漏出,變成折射出淡紫色微光的粒子消失在空氣中。他的眼眶裏盈滿淚水,錯愕和茫然幾乎要從微微顫抖的暗金眼眸溢出,混亂地閃過無數種我看不懂的感情。
「林?」
他猶豫了好久才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跌跌撞撞地向我走來。
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
我哭笑不得地向艾倫走過去,不由自主配合他伸出雙臂。
「也不用哭吧?嚇到你……」
「你真的是林嗎?!」
艾倫撲了過來,向他伸出手的我反過來被緊緊抱住,手臂正好卡在關節讓我沒辦法活動雙手。
到底在搞什麼嘛?為什麼突然……
誒?
滴落到頸窩的暖意讓我忘記了最初開始想要推開艾倫的想法,順着他的意思輕聲回應。和渾身濕透的我不一樣,艾倫身上的衣服還是乾燥的,體溫隔着衣服傳來讓渾身冷冰冰的我忍不住顫抖。
「嗯……」
少有又新奇的擁抱讓我難得感受到了來自他人的溫暖,眼淚讓即將迎來暴風雨的海面重歸平緩。也許是各自的習慣不同,現在回想起來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幾乎沒有擁抱過我。來訓練兵團和讓混熟後他偶爾也會搭我肩膀,但那個大概是不一樣的。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過來艾倫是真的在為我的事情感到擔心,有點開心又有點內疚,鼻子也有點酸。
心裏只記得為魔術成功的事情高興,不止是艾倫的事情,有時候就連自己的情況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真是的!不要突然用這種奇怪的魔術啊!」
艾倫帶着哭聲的抱怨拉回了我走遠的思緒,他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的聲音聽上去委屈巴巴「我會以為你又變成……」
【沙——】
雜亂無章的聲音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在同一個瞬間我的視覺只剩下黑白兩色,不斷變動的黑白噪點佔領了我的世界。
回過神來,艾倫已經放開了我。
他扶着我的肩膀警覺地問「怎麼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為什麼他會知……
不,還沒向對方確認就篤定是自己的事情也太自戀了,但我還是小心翼翼回答他的問題。
「就是突然有點頭暈……」
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出現了,久到我以為它不會再出現。
艾倫略有所思地動了動嘴唇,眼神一閃,顯然是臨時換了個話題「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倒沒有。」我用力搖頭,「大概是因為之前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終於脫離危險身體和精神都還沒調整過來吧?」
「說不定就是這樣。」艾倫煞有其事地點頭表示贊同。
「糖果?」
我注意到,在我和艾倫腳邊有一個糖果包裝紙。我蹲下身把掉落在岩石縫隙的糖果包裝袋撿起,拿到手上發現不僅僅只是包裝紙,隔着外層能摸到裏面有一顆小小的球體。
「還能吃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能注意到這個?而且那句『還能吃的』是什麼意思啊?」
艾倫看我的眼神寫滿難以置信和嫌棄,如果不是他的眼角還紅紅的,臉頰也掛着淚痕,剛才的事情我都會懷疑是幻覺。
作為回禮,我甩了個無語的眼神給他。
「不,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吃從地上撿到的東西啦。只是這顆糖果的包裝跟我今天上午從別人那裏拿到的糖果很像,而且……」我站起來看了一圈周圍,「怎麼會有人沒事跑來這裏?」
「我跟你就是沒事跑到這裏來的人啊?」某人氣鼓鼓地反駁道。
艾倫也只是在開玩笑,他看向洞穴深處更加濃稠的黑暗,眉間的陰影只增不減。他跑到洞口低着腦袋往外看,指向洞穴里一處積水確認指向一處積水「林,這個岩洞是不是有點奇怪?海面距離洞口有好幾米,正常來說裏面怎麼可能會有積水?」
「應該是潮汐吧?」
我捏着下巴,對一臉「這是什麼」表情的艾倫背書「海水在月亮的引潮力作用下產生的周期性周期性漲落現象,白天的稱潮,夜間的稱汐,所以是『潮汐』。這個岩洞恐怕平時一直在海里,最近海面下降了,所以岩洞原本的樣子就顯露出來了。」
艾倫雙手興奮地握成拳,向我投來敬佩的視線「好厲害,你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嗎?」
「以前斯芬和弗拉特跟我提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第一次被帶到牆外看海的那個夜晚,據說是為了把我「拐走」,回來的路上他們都和我說了很多。
我一邊說着,一邊往洞穴深處走,隨走路動作往後甩的手腕被追上來的艾倫扣住。他呼吸不穩,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你不會是想要進去吧?」
「就簡單走一圈?」我用兩根手指夾着剛才撿來的糖果向艾倫展示,「這個,正常來說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嗎?」
走沒兩步我又被拉住了。
「你打算一個人進去?」
原本我想說「當然是我們兩個一起進去」,但看着艾倫着急的模樣,我壞心眼地臨時換了說辭,假裝傷心地責問「你原來是打算讓我一個人進去的嗎?」
「才不是!」
艾倫急得臉都紅了,立刻又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在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亂跑,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其實我是因為艾倫在這裏才不怕的,但聽他這樣說,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立刻又慫了。
不過果然還是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於是我選了個折中的辦法,指着前面黑漆漆的一團,語氣都變弱了「我就站在外邊往裏面看一眼……啊?!」
迫不及待往前的腳踩上了一個小小的圓柱體,我重心不穩地向前倒去,被滾動的柱體往前帶了一段,還好有艾倫拉着勉強穩住了身體。
微弱的破碎聲從腳下傳來,隔着鞋底也能明確感受到那個東西斷成兩截。鞋子兩邊冒出一層薄煙。
「都跟你說要小心了。」艾倫不滿地抱怨,把我抓得更緊了。
我只好保持舉起一隻手的動作蹲下,觀察剛才被我踩在腳下的東西。
這是一條沒有開口的玻璃管,一端有一小段細得能輕輕掰斷,管身貼有標籤。玻璃碎片浸在一層薄薄的液體裏,幾次眨眼的時間便蒸發不見。
直接用手去碰不明液體也太危險了,我只好眯着眼睛去看標籤上的字。
「脊……脊髓液?戴巴……」
後面的內容因為標籤泡在水裏,字跡變得模糊不清。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為什麼這裏會有醫院用來裝注射劑的器具?
過去不那麼美好的經驗告訴我,這裏恐怕不止是不好的地方,恐怕……
我起身看向艾倫,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出一些見解,艾倫同樣神色凝重,眉毛擰成一團。
「這裏會不會是瘋狂科學家的秘密實驗室,又或者是魔術師的工房?」後者是用來湊數的,我到這裏以後一直沒有感覺到魔力殘留,前者是我最近這段時間天天看電影得出的猜測。
「別嚇人了,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他別過臉去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要是連續遇上三次也太倒霉了吧?」
「哈哈哈……」
說得也是……
我乾笑着在心裏回應。
「林——!」
「艾倫——!」
「你們在哪裏?!」
接連的叫喊融入海浪的波濤,艾倫抬了抬手腕提醒我,驚喜地往洞口望去「林!是衛宮和遠坂的聲音!」
由髮絲編織而成的白鳥撲騰着翅膀持續在外邊,遠坂姐姐從岩洞上方跳了進來,紅色的上衣鮮艷亮眼,就像主角登場一樣引人注目。
「順利落地!」
「遠坂姐姐,衛宮……」
兩人的出現讓我安心了不少,衛宮跟在遠坂姐姐後面,動作雖然不如遠坂姐姐利落帥氣但也算是平穩「你們沒事吧?」
「嗯,勉勉強強……」艾倫別有深意地往我這邊看了眼,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
看來剛才那一下真的被他嚇得夠嗆的。
「塞拉小姐呢?」無論我再看多少遍還是沒有找到那抹令人掛念的白色。
「她的手斷了。」遠坂姐姐一開口就拋出了讓我和艾倫被嚇得合不攏嘴的消息。
不過她看起來並沒有很擔心,「幸好只是義肢和原本的手腕連接的地方斷了,只要明天去修理很快就能恢復原樣。」
「她不是還受傷了嗎?」艾倫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遠坂姐姐掌心向外地甩甩手,一隻手叉在腰上「那種程度的傷對人造人來說不算什麼,早就已經恢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