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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安慰還是諷刺？」古浩聽出了成芃芃的語氣不對，「如果你答應只要我一離婚就馬上跟我結婚，我就信了你的話，馬上放下江邊。」

    成芃芃曖昧地笑，瞥了方山木一眼：「男人是不是真的只有在有了備胎的前提下，才會跟原配離婚？你們兩個都沒有備胎，所以很糾結原配對你們的冷落。」

    方山木回敬了成芃芃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不懂就別亂說，男人有時是不如女人專一，但也不是冷血動物，也有感情好不好？當然，男人在婚姻裏面很在意面子。就像如果男人出軌有的女人會原諒他一樣，而女人出軌，大多數男人不會原諒，會離婚，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面子因素。」

    「所以如果是你們想要甩掉原配，你們不會在意她們是不是會很丟面子，但原配如果不要你們了，你們就覺得很沒面子抬不起頭，是不是？呸，渣男！雙標！」成芃芃似笑非笑，眼神中卻是一絲冷笑和嘲諷。

    方山木和古浩面面相覷，二人想反駁，又覺得無從說起，方山木尷尬地笑了笑：「有時確實得承認，男人是不如女人包容和大度。就像杜圖南和許問渠，你說他們誰對誰錯？」

    「背後說人長短，不太好吧……」許問渠的聲音突兀地在方山木身後響起，她輕輕一拍方山木的肩膀，「這麼巧，方哥，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又見面了。」

    方山木嚇了一跳，站了起來：「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其實並不是在背後說你們長短，是想幫你們分析一下問題出在哪裏，怎麼解決，也許有機會可以加入到成長遊戲裏面，成為可以為遊戲玩家提供人生經驗的一個支線。」

    「我和他問題無解，不用費心了……」許問渠坐在了方山木的旁邊，和古浩面對面，「介意我一起嗎？」

    坐都坐下來了，方山木怎麼好意思趕她走：「正好今天我請客，連你也一起請了吧，不過是添一雙筷子的事情。」

    「你的口氣跟我爸一模一樣。」許問渠莞爾笑了，「他總是說以前孩子多是因為孩子好養活，多加一把米添一雙筷子，就可以多養大一個孩子。現在可不同了，多一個孩子得多付出無數精力、時間和金錢，而且成功率還極低。」

    好吧，既然許問渠上來就提到了孩子問題，方山木就順水推舟：「你不太喜歡小孩？」

    「也不是說不喜歡，而是沒感覺，一不想生，二不想養，三覺得投入和產出比太低，完全是一筆不合算的買賣。你可以算一筆賬……」許問渠夾起一個餃子，蘸了蘸醋，放到了嘴裏，「我們都會有同樣的錯覺，在飯店吃的餃子好吃，就會覺得自己包的餃子也好吃。就像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優秀，自己培養的孩子也會優秀，其實也是一種倖存者偏差。」

    「所以你看一個家庭最大的投入是什麼？房子之外就是教育，從幼兒園起就是各種補習班，月收入三五千的家長，上一個月五六千的補習班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一個孩子從出生到大學畢業，少說也會花費幾十到幾百萬。再如果出國的話，又會多支出幾百萬。等畢業後工作了才發現，月收入七八千到一萬塊，在他們身下投入的教育成本多少年才能回本？實際上有人做過統計，不管家長們付出多少心血和金錢，孩子們的成才率一直保持着一個恆定的數值，也就是說，永遠是絕大多數的投入都白白打了水漂。」

    成芃芃將許問渠前面的一盤餃子端到自己跟前：「不好意思，是我點的牛肉蘿蔔的，您想吃什麼自己點，別搶別人的好嗎？照您這麼說，如果覺得自己孩子不是學習的料兒，連培養都不用了，直接當廢物養不就成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許問渠並不介意成芃芃的舉動，又去吃古浩面前的餃子，「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養孩子，因為養一個孩子成材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概率只有萬分之一，與其用有限的生命是搏一個百分之一和萬分之一的可能，還不如自己活得開心一些，反正人生短暫。」

    成芃芃覺得許問渠的思維方式簡直不可思議：「都要和您一樣，人類不就滅絕了？您這是自私加冷血。」

    方山木了解成芃芃，她說話時一帶上敬語，要麼是有意疏遠對方，要麼就是嘲諷加冷落。

    「不不不，你又想多了。」許問渠依然是不徐不疾的態度，「清華和北大人人想上，最終能上的還是少數，為什麼？一是能力不夠，二是好多人也只是想想，並不努力去爭取。和我有一樣想法的人不少，但最終大多數人還是會屈服於世俗和父母壓力，以及慣性，選擇生子並且去培養的人生道路。」

    「這麼說，你覺得自己很獨特很優秀了？」成芃芃禁不住冷笑了，「真沒想到，你出國留學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光學會自私自利了。古師傅，拿我的尚方寶劍給許秀兒削一個蘋果……」

    「啥意思？」古浩一個餃子塞在嘴裏，張大嘴巴，想了一想意識到又是一個什麼梗，不由笑了，「你們女人聊，別扯我，我忙着吃東西呢。」

    「也不是，我只是想活得逍遙自在一些，不想背負太多的責任和包袱。女人是天生具有生育功能，但是不是生孩子，我的身體我總得有自主權吧？」許問渠面對成芃芃咄咄逼人的口氣，毫無波瀾地笑了，「沒想到你一個90屆的女生，思想比我還古板傳統，你是不是特別渴望當生育工具？」

    「笑話！」成芃芃放下了筷子，一臉嚴肅，「女人生孩子是天性，不生孩子是自由，不能說不生孩子就多新潮生孩子就是生育工具，你的思想很偏激也很危險……」

    「是嗎？我不覺得危險，我又不危害社會不妨礙他人，只過好自己難道也有錯？」許問渠扭頭看向了方山木，「方哥，你幾個孩子？」

    「一個。男孩。」方山木也接受不了許問渠的觀點，原本他還想找機會說服許問渠，幫杜圖南過關，現在看來，難度太大了，比他和盛晨複合的難度都大。

    許問渠歪着頭，一臉天真可愛：「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隱瞞真實想法，如果你和盛晨沒有孩子，你們是不是早就離了？」

    成芃芃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過分了！許問渠，方叔和你不熟，請你離開。」

    方山木擺了擺手：「芃芃，坐下，沒事，不過是探討問題……如果真的沒有孩子的話，我和盛晨估計在矛盾積攢到一半的時候就離婚了，不至於拖到現在。我和她有一個三年之約，其實支點還是兒子的教育問題。我的觀念比較傳統，孩子是夫妻連接的紐帶和橋樑，如果沒有孩子，許多夫妻都會在衝動之下離婚。所以說，我是贊成生孩子的一派，有了孩子，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就都有了責任感，就會更理智更願意付出，而不是只顧自己不管別人。」

    方山木理解成芃芃對許問渠的不滿和反感，說實話，他也有幾分看不慣許問渠的自我和強烈的自以為是，但是他告誡自己，向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許問渠表面上和他以及無限關愛有限責任不相干，但實際上誰又知道她不會是不是可以提升每一個人的修養和閱歷的難關呢？

    是難關，就得迎難而上，而不是繞開或逃避。

    「說得好。」成芃芃聽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有暗諷許問渠之意，不由又開心了，「許問渠，如果你和杜圖南有了孩子，會不會也不會離婚了？」

    「廢話！我和他離婚的原因就是我不要孩子，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他方面的分歧。」許問渠又看了看古浩，「古師傅，如果你和江邊沒有孩子的話，是不是也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古浩沒想到會問到他的身上，愣了愣：「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想過結婚了會不要孩子。我其實一直想要一個二胎，江邊不同意，怕耽誤她的青春。她的青春早就過去了，還有什麼可耽誤的？」

    方山木笑了：「我家正好相反，盛晨想要二胎，我不想。主要也是顧不上，我是不想再讓盛晨遭罪，盛晨卻想用二胎來栓住我。」

    「嘖嘖……」許問渠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你們的問題在於要孩子的出發點都不夠純正，第一胎可能只是你們夫妻生活的副產品，到第二胎時，理智了也準備充分了，卻附加了太多的理由，讓生孩子變成了較量的支點。就算生下孩子，你們覺得對孩子公平嗎？等他長大後，你們會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他來到人間是為了修補你們破裂的婚姻，你覺得他會幸福嗎？」

    成芃芃又被氣着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