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微的到來,讓宋仁一點也沒想到,她竟會再次來到這座無人問津的偏僻小城。
上次相見,快有三個月了吧,那還是在天音山上,宛若落下凡塵的仙子,演奏着那絲絲扣人心弦的音樂。
宋仁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夏天,兩人在青雲山的第一次見面。
「怎麼了,不認識了?」蘇幼微是一個人來的,站在門口抖了抖披風上的雪,便笑着走了進來。
看樣子她恢復的很不錯。
「沒,怎麼可能不認識,坐。」宋仁連忙道。
「綠蟻酒?我也喜歡喝這酒水,」蘇幼微倒是一點不客氣,拿起酒杯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暖和了許多。
她學會喝酒,還是之前心灰意冷,在爹爹蘇陽軒悄然陪伴下喜歡上這種帶着甜味的酒釀。
「你,好了?」宋仁看着他滿面的笑容,猶豫了一下,裝着一副試探的語氣道。
蘇幼微俏皮一笑:「你猜。」
她知道宋仁在問的話是什麼意思,當初就是和他一塊走進這間酒肆,然後得知自己身體狀況的。
他在一旁,知道當初半年的時間。
這次,她又經過了這座城池,所以進來看看,算是歇歇腳吧。
「我猜你好了,以後永遠都好了,」宋仁很是認真道。
蘇幼微再次喝了一口酒釀,笑靨如花?:「謝謝。」
然後,她轉過頭來,看着趴在櫃枱上,盯着她看的酒老,起身行禮:「見過前輩。」
酒老嘖嘖稱奇,從櫃枱走出,圍着蘇幼微轉了一圈:「行啊,你們家還真弄來了一顆神祗之心,看來我小看了亂神海,高看了聖城那邊。」
一旁的宋仁暗自得意。
「幼微此次而來,是為了感謝前輩點播,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此次能再多一年時間,我已無憾,反倒看的更開了,現在一人遊山玩水,享受世間美事,就像這綠蟻酒,從來不知道這般的好喝。」
蘇幼微語氣活躍,顯得很是悠然。
酒老擺擺手:「一切自有天意,每個人的軌跡都有她自己的方向,老頭子我也不好說什麼,也不強求什麼。
人生不能太過於圓滿,求而不得未必是遺憾,重活一次,以你如今這般的看破紅塵心境,倘若這場劫難真的渡過去,你未來的成就不可想像。」
蘇幼微的天賦、身後龐大的勢力以及如今的心境,幾乎達成了一個強者種子所需要的一切。
蘇幼微再次拜謝:「多謝前輩,一切順其自然吧,我也會努力的,或許會未來葬生天地一角,那絕對是最美的地方,或者,涅槃重生,我再也不會自己放棄自己了。」
「好,小仁子,出去買點花生米和下酒菜去,今日就當給這女娃娃慶祝了,死而再活,我們都應當感謝生活,敬畏生命,」酒老哈哈笑道,也不知這句話是對蘇幼微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宋仁點點頭:「好的,你們稍等,我這就去。」
宋仁說完,一溜煙就不見了影子。
「這小子今天竟然沒向我要飯錢,啥時候這麼大方了?」
…………
蘇幼微在隨意吃了點飯菜後就走了,宋仁一直目送着她再次回歸茫茫大雪之中。
宋仁問過她。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甚至今晚住哪兒,吃什麼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走哪兒算哪兒,一切隨性,一切隨心。
他很想送送她,但是以什麼身份呢,饅頭?作者本人?
宋仁很迷茫。
或許她永遠也不知道,那個救了她的人,是自己。
「怎麼,看上人家姑娘,捨不得了?」酒老瘸着一條腿,走到宋仁背後,看着外面漫天的的大雪,突然打趣道。
「哪有,我只是擔心她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遇到壞人而已。」
酒老直接一個白眼送給宋仁,而後轉身去吃沒吃完的飯菜:「那你可想多了,人家修為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個台階呢,你遇危險人家都不會,別看人家姑娘沒有目的亂走,其實,他在找尋自己的機緣,是一場別開生面的修行。」
「機緣,修行?」宋仁重新坐下來好奇道。
酒老將一顆花生豆放進嘴裏,咀嚼兩下,又悶了一口酒:「現在給你說這些你不會懂得,日後自個會明白。」
宋仁也沒有多問,也如同酒老一般,一顆花生米,一杯熱酒,在這般的天氣,真是好不自在。
能看到蘇幼微出現在這裏,以這般無憂無慮的心境,他已經很放心了。
看了一眼酒老橫着放的瘸腿,宋仁和酒老碰了一杯。
「酒爺爺,我還沒問過你,你這腿咋回事,以你這樣的修為,又有誰能傷的了你,而且你這腿應該能治好吧?」宋仁開口道。
酒老直接給宋仁頭上就是一個爆粟:「看不慣你酒爺爺今天心情好是吧,盡提這糟心的事幹嘛。」
宋仁呲牙咧嘴的撓着頭,酒老這一下是真沒留手,待會鐵定出一個大包。
你等着,我回去就舉兵刷你家城池,你家資源地。
只是沒想到,酒老在沉吟了一會後,突然自嘲一笑,然後第一次當着宋仁的面,將腿抹起,露出了上面一個竟然還在蠕動的黑色斑塊。
它就像一個活物,又像一隻眼睛,四處衝撞着,以它為中心在四周延伸出條條黑色的紋路。
宋仁倒吸一口氣,這是什麼東西,看的好瘮人。
酒老看着那還想往周身擴散而出的黑色之物,恥笑一聲:「沒見過吧,怨龍毒,來自天道網的一種極致毒物,目前尚無任何解決之法。
就算我,也只能將他困在腿上,無法根除,而且,最近幾年越來越有心無力了,也不知道還能困住他多久。」
宋仁大吃一驚,怨龍毒,這東西不正是在博雅書院,那位監院谷長岳以自己身體為媒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毒物嗎。
他好像記得谷長岳說過,那東西的確來自天道網的商店,無法解開,自己沒救了。
看來他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否則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承載這東西。
以酒老如此大的神通,也只能將這東西困在體內,而無法根除,要是那日是自己的真身在,恐怕已經化為一灘濃水了吧。
這妖族之人還真看得起自己啊,都和酒老的對待平齊了。
「是誰?」宋仁見着酒老放下褲腿,慌忙倒了一杯熱酒道。
酒老倒是灑脫一笑:「一個熟人,不說了,來喝酒,酒爺爺今天教你怎麼不醉不歸。」
「好,不過說好,不准動用靈力,小心你先被我灌倒了。」
「吆喝,小子挺狂啊,我可是開酒肆的,我還怕了你不成。」
「哈哈,這可說不準,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