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蘇毗復
隨着河源新軍的出動,吐蕃高原迎來腥風血雨。伏魔府 www.fumofu.com生活在邊關的百姓,馬上從空中中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他們看着河源軍將士身穿米白色的軍服源源不斷的走過,漸漸匯聚成兇猛的河流,向着吐蕃高原浩浩蕩蕩的殺去。
鄯城縣西南的三十里的軍鎮上,這裏是楊天保開闢出來的商隊,非唐人商隊只允許在這裏交易,而對於吐蕃、吐谷渾、或者栗特商人,不允許進入鄯城縣。楊天保深知情報的重要性,所以避免吐蕃人及時發現,隔絕他們。
當然,商人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在這名黑石鎮的小鎮上,他們可以獲得他們想要的貨物,也可以銷售他們想要的貨物,甚至連利民銀行還有一個小小的分店。即然可以賺錢,並沒有什麼惹得他們不滿的。就算不滿,他們也無可奈河。
在河源軍轄境之內,楊天保說了算。
黑石堡一座酒樓的二樓,靠着窗戶的包間裏,窗戶打開着。此時鎮子中間唯一的街道上,一千多人的騎兵,沉默的前進着。他們的速度不快,不過卻非常整齊,就連馬蹄都是一起抬起,一起落下,讓人感覺大為不同。
包間的主人,長得西北特有的高原紅,一雙眼睛如同鷹隼一樣銳利,他盯着河源軍新軍騎兵,眉頭微微皺起。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松贊干布身邊的大紅人——噶爾·東贊。噶爾·東贊此時並不是吐蕃政治中心的核心人物,事實上他的正式官職就是噶玉東岱。雖然說,吐蕃的東岱足足有六十一個,可是誰也不敢小瞧噶爾·東贊。
與唐朝一樣,官職大小,並不是衡量一個人權力大小的真正依據。就像唐朝,一名從七品的御史,可以上書彈劾當朝相國,或者三品尚書,再或者二品特進,只要皇帝相信他,無論是二品特進,還是相國,再或者尚書,一樣要罷官去爵。
如果不相信,那就像魏徵,當時他是秘書監、參預朝政,從三品官職,還有相國的加持,而溫彥博也是正三品,卻沒有相國的加持。可是李世民不相信魏徵,而是相信溫彥博,魏徵也可奈何。
噶爾·東贊在向松贊干布提出攻掠方向主要放在河源軍後,他就又返回了河源軍境內,充當細作,刺探唐朝軍隊的軍情。
只是,非常可惜。他向來喜歡用的金錢開道的方向,在河源軍並不好使了,在河源軍境內,徽州商人算是頭號商人組織,幾乎壟斷了除了銀行以外的所有產業。然而,他們卻不敢背叛楊天保。
在河源軍經商,也有充當人質的意思。
雖然無法收買唐人細作,刺探軍情,噶爾·東贊並沒有灰心。
事實上,有些軍情,並不一定要收買細作,從表面上也可以看得出來。儘管楊天保在訓練河源新軍的時候,一直並沒有將河源新軍露面。但是,噶爾·東贊從黑石鎮經過的糧車和草料車,可以輕易推斷出,黑石近附近一定有一支數量在一萬五千人馬之間的軍隊。
雖然這個數量有些出入,只不過是因為楊天保無限量供應河源軍新軍將士們給養,吃他們敞開肚子皮,增強將士們的體質。雖然說在高強度的訓練下,河源軍士兵們的體重都有所增加,沒有辦法,河源軍吃得太好了。
看着這支古怪的軍隊,噶爾·東贊百思不得其解。
全身制式鐵甲,頭戴着鋼盔,擦得鋥亮的牛皮靴子,扎得一絲不苟的背囊。一人雙馬,另外一匹戰馬上,裝及綁在背囊外面的那把長矛。
這些讓他感到驚奇。居然沒有弓箭?
唐朝軍隊對外戰爭中有三大利器,弓弩、輕騎和陌刀。當然這個時候,主要還是輕裝騎兵和弓弩,每一個與唐朝軍隊交過手的敵人,對於唐朝軍隊的弓弩都會印象相當深刻。
沒有辦法,唐朝弓弩殺傷力太強了,鋒利的鋼鐵箭鏃,強勁的弓臂,擁有着射程優勢的唐軍,佔盡便宜,在同等數量之下,他們必須承受三輪箭雨的襲擊,這樣以來,未真正接戰,他們損失就不會小。
噶爾·東贊有點難以置信的道「姓楊的真的打算只用這些連弓弩都沒有的騎兵在草原上與咱們吐蕃硬拼?」
其實別說噶爾·東贊有點兒不敢相信。其他隨從也不敢相信。
這實在是太過愚蠢了,騎兵有那麼容易對付麼?
一支裝備無數長矛騎兵,在衝鋒搏殺的時候,或者可以佔到便宜,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吐蕃的戰刀剛剛三尺,白刃搏殺的時候,確實是會吃虧。
但是,吐蕃可是有弓箭的,哪怕他們並沒有唐軍的射程優勢,關於是河源軍居然不裝備弓弩。吐蕃騎兵不用接戰,光奔射就可以把他們淹沒。一旦吐蕃騎兵衝過來,等待他們的,將只能是一場一邊倒的大屠殺!
楊天保也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名將了,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一名吐蕃隨從冷笑道「姓楊的到底還是年輕啊,僥倖打了幾場勝仗,便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他以為這裏也是雲州嗎?他以為我們吐蕃勇士就是突厥那幫廢物?他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呢!哼哼,讓一群只裝備長矛的騎兵在草原上跟吐蕃死拼?真虧他想得出來!」
那隊騎兵已經全部過去了,噶爾·東贊回到座位,喝了一口茶,嘆氣道「我實在想不出他哪來的底氣!我從來沒有見過一支軍隊只裝備一種兵器的,這簡直就是找死!」
長矛可以克制騎兵,這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每一次唐軍的長矛陣都要弓弩陣的掩護下作戰,獨立作戰的話是很容易被擊潰的,幾輪奔射,他們就會崩潰。
這一點楊天保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守在這裏看了兩天,過去的騎兵都只裝備長矛與橫刀,仿佛唐軍只剩下這麼一種兵器了,當真是不可思議!他用力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到腦後,問「鷂鷹放出去了沒有?」
「放出去了!」隨從說道「姓楊的動用多少兵力,攻擊哪個方向,孫波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等待他和他的軍隊的,將是一張天羅地網,他的軍隊出去容易,回來可就難了!」
噶爾·東贊的神色變得異常陰森可怕「便宜尚囊了!」
松贊干布已經親政多年,作為吐蕃大相的娘·芒布傑尚囊因為征服蘇毗部有功,可是他還不知足,在兼併蘇毗部之後,獨霸孫波茹,擁有了肥沃的草場,肥沃的良田,尚不知足,依舊對松贊干布像小孩子一樣敷衍。
這一次,松贊干布同意將吐蕃的主攻方向放在河源軍,並不是都看在河源軍是一隻大肥羊,還想利用楊天保的手,借刀殺人。
不過松贊干布沒有想過吐蕃會失敗,只是想削弱孫波茹,作為一個王,最怕的就是底下的人功主蓋主。
一支擁有着三萬餘匹戰馬,一萬五千餘具鎧甲的軍隊,就等於一隻大肥羊,這一下可算是便宜了娘·芒布傑尚囊。
噶爾·東贊的眼神不善,其隨從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了他的霉頭。
良久,噶爾·東贊用了極大的毅力終於壓下來心中的念頭,他本想給楊天保提個醒,告訴楊天保吐蕃大相娘·芒布傑尚囊已經準備了十二萬人馬,隨時可以東進。
……
彌多,吐蕃大相娘·芒布傑尚囊的中軍大帳。
此時越來越多的孫波茹東岱開始向這裏集結,雖然孫波茹只有十一個東岱,卻足足擁有十二萬人馬。
這次松贊干布準備二十萬大軍征伐大唐,其中超過一半人馬,都是孫波茹貢獻的。
其他各部由於時間和距離的關係,尚沒有完成集結,畢竟軍隊是軍隊,在全民皆兵的國度里,軍隊也是種田的主力。如果在秋收沒有完成的時候,軍隊發起戰爭,那麼一旦暴雪降臨,青稞被大雪掩埋,他們只能喝西北風了。
孫婆茹號稱集結了十二萬人馬,事實上,此時集結完成的不足三分之一,只有三萬餘人馬,其他人馬都在準備收割青稞呢。
這段時間,娘·芒布傑尚囊有點上火,他的領地內,原本早已銷聲匿跡的蘇毗部王族,居然又舉起了旗幟造反。
這其實並不難處理,作為平定蘇毗部的娘·芒布傑尚囊,他非常有信心,只要找到蘇毗部的主力,他隨便派出兩支東岱,就可以踏平他們。
然而,這些蘇毗部殘餘,最近像是轉了性子,他們雖然攻城掠地,卻不佔地盤,搶光牛羊馬匹,隨後燒掉城堡,然後就找一個山鑽進去。
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個麻煩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因為他的對手,楊天保的提前佈局。
楊天保讓薛叔玉進入吐蕃,薛叔玉曆經千辛萬苦,團結了羌族、唐人奴隸以及蘇毗部殘部,終於拉起了一支擁有着千人戰鬥力的軍隊,他們晝伏夜出,專門挑選城堡以及防守懈怠的地方下手。
這種沒有固定地盤的游擊戰術,並不是萬能的,一旦吐蕃人採取合圍之勢,很容易被他們絞殺。
但是呢,他們卻有另外一種方式獲得補給。那就是「劫掠」徽商的商隊,徽州商隊不僅承擔向薛叔玉運輸補給物資的職責,同時還可以誤導吐蕃軍隊。
娘·芒布傑尚囊躺在軟榻進行着原始的活塞運動,突然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娘·芒布傑尚囊倒沒有驚慌,慢條斯理的起身問道「怎麼了?」
「回稟大相,葉財東過來了!」
「哦!」娘·芒布傑尚囊心中一喜,別看孫波茹號稱是吐蕃最富裕的一個茹,不過只是相對而言,他同樣缺乏物資,缺鹽,缺鐵,缺布,如果沒有商隊的貨物,他無法享受富裕的物資生活。
沒有中原而來的茶葉,就會消化不良,還有腸胃疾病,沒有絲綢,他就無法滿足他一百多個如狼似虎的侍妾。
對於娘·芒布傑尚囊而來,葉向榮就是他的財神爺。
娘·芒布傑尚囊道「他在哪,帶他來見我?」
侍從一臉苦惱的道「他……他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
娘·芒布傑尚囊悚然一驚,急忙問道「受傷了?怎麼回事?」
侍從道「葉財東,遇到蘇毗叛軍了!」
娘·芒布傑尚囊頓時一泄如注,隨即火冒三丈道「該死,連我的財神爺也敢動!我看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娘·芒布傑尚囊提起褲子,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騎上戰馬,一路煙塵的沖向遠處。看樣子他是真的發急了。
在一座帳篷里,葉向榮那一身長袖飄飄的白衣已經被血染紅了,面無血色,神情痛苦,右肩上一道傷口深可見骨。他那幾名隨身帶着的家丁一個小腹處血流如注,氣息奄奄,另一個身上插着好幾支箭,雙目眥裂,咬牙切齒,憤恨難平。
見娘·芒布傑尚囊進來,葉向東睜開眼睛,想站起來卻動不了,苦笑着道「大相,恕在下無法起身相迎了。」
娘·芒布傑尚囊沒好氣的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傷得怎麼樣?你們是在哪裏遇上叛軍的?」
葉向榮眼睛一閉,昏迷了。
那種家丁說道「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叛軍,為首的是一名膀大腰圓的女子,據他的身邊的人說,好像叫她女王!」
娘·芒布傑尚囊道「貨被搶了?」
家丁點點頭道「全部被搶了,這次聽說大相要很多貨,我們準備了三萬匹余布,還有六百石茶葉,他們不問緣由,看到商隊的車隊便衝上來,見人就殺,連駕車的車夫也不放過,完全是一群畜生!」
娘·芒布傑尚囊問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那家丁說「很多,起碼有三千人!」
娘·芒布傑尚囊面帶殺氣,道「好啊,我都還沒有找你們,你們就先找上門了,好得很哇!來人,部隊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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