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這不是錢的事
    世族門閥在東漢末年得以壯大,特別是曹操發佈求賢令,在「唯才是舉」這面大旗下,士族門閥並不僅僅滿足「唯才是舉」的人才選拔原則,還想通過曹魏政權建立保障家族後代利益的規章制度。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於是,整個士族門閥團體大舉推動曹丕稱帝。交換條件是,曹丕稱帝後也要以一種方式鞏固和保障門閥士族的地位和世代相傳的屬性。在這種情況下,士族門閥的代表陳群建議實行新的人才選拔制度——九品中正制,亦稱九品官人法開始正式確立下來。
    自從魏晉南北朝到隋唐,門閥與皇權是雙螺旋槳的關係,雖然是此消彼長,然而各個家族之間也是不一樣的,甚至家族內,各房的發展情況也不一樣。
    門閥只是給這些人一個準入仕途的門檻,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生存下來並站上巔峰的,但你不可否認,玩這場遊戲的人,幾乎都是門閥貴族。
    怎麼看權勢熏天,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拿正式翻一下,每朝每代記錄下來的有名有姓的,幾乎都出自門閥,家裏有人被賜死沒關係,下一代照樣當官甚至做的更高,為什麼?因為王朝看重的就是我的這個姓氏。
    楊玄感出身弘農楊氏,他造反之後,子孫幾乎被誅殺殆盡,然而,楊恭仁所在的觀王房卻沒有受到任何波及,相反,楊恭仁在李淵的武德朝卻官居二品,宰執天下。
    李世民因為姻親的關係,受到了世族門閥的侮辱和拒絕,他開始針對世族門閥進行打壓,這一系列戰鬥,耗盡了李唐的餘蔭。在這種情況下,武則天被世族門閥推出來,然而真正牛逼的是,因為太原武氏門第太低,被世族門閥所不容,結果武則天更是把天下門閥打得七零八落。
    楊天保自然知道門閥其實是社稷的毒瘤,在亂世時,門閥是攪亂天下風雲的根源,在治世時,門閥又是天下的蛀蟲,依附在朝廷身上敲骨吸髓。
    然而,楊天保的屁股並沒有坐歪,他知道,他出身門閥,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階級,就算他想搞階級鬥爭,他也不會選擇寒門。
    窮人乍富只會變本加厲,而忽視身上的責任感,這是寒門子弟最大的劣根,當然老程也是窮人,祖祖輩輩的窮人,只要手裏有點錢,就想買點肉吃,所以身材才會橫向發展。
    楊天保只會在朝廷和家族之間,選擇一個可持續發展的道路,而不會公然對抗,失去了門閥的根基,才是安史之亂以及黃巢之亂,天下大傷的根本。
    唐初不是沒有動亂,像因為河東世族門閥與李唐朝廷產出齷齪,典型的分贓不均,最終劉武周橫空而出,半年時間侵吞河東,很有可能問鼎天下的架勢,然而李唐朝廷與世族門閥達成和解,結果劉武周就在短短三個月間被平定。
    當然這還有河北劉黑闥之亂,劉黑闥打着為竇建德復仇的旗號,在短短三個月內戰據了河北、山東三十九州之地,結果李唐朝廷與河北世族門閥達成政治上的和解,這場兵禍就迅速平定。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世族門閥力量沒有受損,僅僅范陽盧氏就可以把安祿山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然而,門閥凋零之後,弱宋百年根本就沒有抬頭,反而被鼓出出來的士大夫們,滿肚子男盜女娼。
    對於楊天保提出的這個家族產業股份化這個提議,楊恭仁產出了極大的興趣,歷經了數百年的發展,門閥之中漸漸產出了惰性,雖然門閥子弟熱衷做官,如果家族裏不缺錢,他們用得着貪污嗎?如果家財萬貫,可以輕鬆收買嗎?
    可是,隨着初唐過後,大量寒門子弟充斥朝廷,官員開始迅速腐化,就是因為世族門閥家族產業經營產生了問題,他們為了家族的延續,不得不利用手中的權力,為家族謀取利益,這樣以來,問題就大了。
    楊天保接着向楊恭仁說道:「雲州皮具坊是我創立的,如果經營,我最清楚,用誰管事,我也明白,如果貿然換人,那麼皮具坊就會出現經營問題,事實上皮具坊並非什麼技術性的難題,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包括隴右李氏,范陽盧氏,他們也佔據着地利優勢,比我們楊氏更容易獲得貨源,如果失去皮具款式的研發,那麼我們楊氏將會在若干年後失去皮貨市場的優勢,轉而成為別人的嫁衣。羊毛也是一樣,新式的紡織機效率更高,使用的人更少,我們可以利用物美價廉的優勢,佔領全國市場,甚至可以經過絲綢之路,遠銷其他國家!」
    楊恭仁又在遲疑起來。
    楊天保又問道:「七叔公在靈州置辦的產業,近年來產出幾何,與以往相比如何?」
    楊恭仁恍然大悟道:「景猷在靈州的產業,最初年獲利七萬四千餘貫,逐年遞減,去歲只盈餘兩萬六千貫……」
    「阿爹,如果我交出雲州的產業,明年開始家族獲利就會減少!」
    楊天保解釋道:「去歲雲州盈餘十七萬貫,我可以按照家族所出本錢,遞交五成股份,既八萬五千貫盈餘,但是雲州商號管事,我需要繼續掌握,當然,家族可以派出賬房前往雲州查賬,監督賬目問題。」
    楊恭仁沉吟道:「此事,我再想想……」
    楊天保看了看天色笑道:「時間不早了,阿爹早點歇息!」
    ……
    就在楊天保與楊恭仁在書房聊起家族產業改革的時候,位於左廂房的梁氏與楊思誼也在悄悄私語。
    楊思誼笑道:「你做得不錯,老三這次可就難辦了,他交出產業,按照家裏分給他的定例,他絕對沒有錢可以養活身邊那麼多人,不交阿爹就會對他失望,無論如何做,他都沒有辦法改變!」
    梁氏微微皺起眉頭道:「老三不簡單,他不會這麼輕易就範!再者說了……」
    楊思誼急忙問道:「什麼?」
    「他如果繼續再開創其他產業呢?」梁氏道:「老三門下的那個馮少東,掌握着軒天下,如今軒天下酒樓已經在靖恭坊開設了一家分店,每個月也有上千貫的盈餘,還有陳園,自從陛下整肅吏治,不許官員夜宿平康坊,現在陳園生意天天爆滿!」
    楊思誼冷笑道:「這有何難,軒天下……我找幾個人去攪合他的生意,陳園讓御史彈劾,讓官府查封!」
    「這麼做的話,那可就扯破臉了!」梁氏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可想清楚後果!」
    「怕什麼?」楊思誼板着臉道:「我是嫡長子,未來觀王房的家主,以後有他好看!」
    「你自然是不用怕他,只是要顧及阿舅的顏面!」
    梁氏推了推楊思誼道:「一旦惹怒阿舅,你也會……」
    不等梁氏說完,楊思誼不以為然的笑道:「我是觀國公世子,他還能廢了我不成?再說了世子豈是輕易廢的,可別忘了,今上最忌諱什麼?」
    梁氏恍然大悟。
    李世民採取武裝政變的方式獲得太子之位,並且登上皇位,他就煩的就是有人學習他,所以各大家族的繼承人,必須是嫡長子,而楊思誼是嫡長子,這就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保命符。
    ……
    當楊天保返回臥室的時候,李婉寧已經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雙手緊緊的握着,手心裏還反扣着一枚簪子。
    看到這一幕,楊天保有點心疼。
    李婉寧這種表現,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她是屬於極度缺乏安全感,楊天保有些自責,作為一個男人,連女人都保護不好,算什麼男人?
    然而,梁氏是她大嫂,長嫂如母,是長輩,他既不能光明正大的頂撞,至少面子上也要過得去。
    楊天保輕輕抱起李婉寧。、
    然而,楊天保的手剛剛碰到李婉寧的身體,她瞬間就醒了過來,拿着簪子朝着楊天保胸口扎去。
    好在楊天保早已看到李婉寧手中的簪子,提前有了防備,他伸手握住李婉寧的手腕。
    李婉寧看到楊天保有些愧疚,急忙解釋道:「郎君,我……」
    「不用解釋!」楊天保道:「現在家裏不用怕,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將來我給你調來一隊女兵!」
    「女兵?」李婉寧興奮的問道:「你怎麼會有女兵?難道娘子軍舊部歸順你了?」
    娘子軍舊部其實超過百分九十五都是男人,也只有平陽公主李秀寧身邊的親衛部曲數百人是女兵,這些女兵在李秀寧死後,也沒有人管他們了,有的已經嫁人,有的則獨身生活,還有一部分寄宿在李秀寧的食邑的生活。
    楊天保笑道:「此女兵非彼女兵!」
    接着,楊天保將當初在雲州為了保護薛瑤,為了軟禁蘇佳,他不得不組建一營女兵,雖然以營為營號,事實上這批女兵總數超過三百人,比一個團的人數還要多。
    李婉寧聽完這些,又問道:「你去找阿舅談得怎麼樣?」
    楊天保嘆了口氣道:「阿爹說要考慮考慮!」
    一般而言考慮的潛台詞就是不予考慮,李婉寧苦笑道:「郎君,我沒有母族,嫁妝也少得可憐,要不,你把雲州的產業交了吧,我們就兩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
    楊天保搖搖頭道:「這不是錢的事,如果是錢的事,反而好辦了!」
    這個年代的娛樂設施少,娛樂項目也少,哪怕他手中只剩下軒天下,也足夠他吃喝拉撒。
    然而,楊天保需要花錢的地方確實不少,他想擴大百草堂的規模,招收更多的學生,為這個時代立足夯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