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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顧書遠在上朝之前趕來探望顧九歌,卻被畫春告知她還未起來。
「老爺,突然傳來這樣的噩耗,小姐受不了也是自然,奴婢會好好照顧小姐的,您放心吧。」見顧書遠仍有些不放心,畫春開口勸說道。
顧書遠點了點頭,道:「我進去看看,心裏也好踏實一些。」
或許就是因為顧九歌表現得太過平靜了,所以顧書遠總是放不下心來。
畫春聞言也不阻攔,輕推開房門引他進去。
床榻之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小姐人呢?」顧書遠驚呼一聲,猛地回頭看向畫春着急問道。
畫春也被他這一句話問的懵了,跟着進來才發現屋內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顧九歌的身影。
「這!奴婢也不知道啊!昨晚小姐明明還在房中的!」畫春哭着說道,撲通一聲跪下來,心中又是懊惱又是後悔。
她怎麼就這麼愚蠢!出事的可是慕涼啊!她就應該寸步不離地守着顧九歌,怎麼能讓顧九歌一個人呆着呢?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巴掌。
若是繪秋還在,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好了!快去找!歌兒平日裏經常去的地方,將軍府和涼王府都派人去找!」顧書遠現在根本來不及責怪她,急聲吩咐道。
「是!」畫春忙不迭地應道,爬起來忙跑了出去。
找了整整半日,幾乎將整個王城翻過來,卻依舊沒有找到顧九歌的身影。
顧書遠突然有些絕望,他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一般。
趙高見他這樣,沉了口氣,強忍心中悲痛,勸說道:「你也不要着急,那丫頭不是那種會輕易做傻事的人,她定然不會有事的。」
「是啊姑父,表姐或許只是太過傷心,所以躲到什麼地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您不要擔心,表姐絕不會出事的。」趙芊芊也跟着安慰,但是越說心裏越沒了底氣。
若顧九歌真的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一定不會這樣不告而別的。
「老太爺,有一位姑娘求見,說是知道表小姐的下落。」守門的小廝匆匆進來稟告,眾人聞言立馬彈了起來。
「快請進來!」
片刻後,一白衣女子快步走來。
畫春認出她來,驚聲道:「清風姑娘,你知道我們小姐去哪裏嗎?」
「王妃深夜已經帶着王爺留下的暗衛前往戰場,她讓我轉告諸位不要擔心。」清風沉聲說道,對於顧九歌的這份決絕,她也是敬佩不已。
這樣的女子,才能當得起涼王妃的身份。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戰場上何等兇險,她一個女子怎能這般胡鬧!
「爹,讓我去吧。當日也是因為我身患重病,陛下才會讓王爺帶兵親臨,如今我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讓我去吧。」趙遠看向趙高沉聲說道,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將顧九歌一個弱女子留在戰場。
趙高聞言陷入沉思,良久之後這才冷冷開口,道:「不!我去!」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趙高已經有多年未帶兵出征了。
「谷梟那個老小子,偷襲我外孫女婿,我若是不去,他真當大越沒人能奈何得了他了!」想到谷梟,他心中沉寂多年的勝負欲又熊熊的燃燒起來。
更何況這一次,還添上了慕涼的性命!
趙高到底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當日便入宮將此事稟告了慕堯,得了他的同意,帶着自己訓練的御林軍便日夜兼程趕往邊關。
與此同時,顧九歌帶着一支暗衛軍也是馬不停蹄,終於在半月後抵達了邊關。
來的甚巧,正好趕上達沅烈和谷梟帶兵攻打暮城。
沒有了慕涼,敵軍似乎越發地勇猛了,玄朗等人戰場上經驗不足,即便有顧黎生在,但仍舊敵不過谷梟這隻老狐狸,是以節節敗退。
「三殿下,我們怕是抵不住了,還是快撤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怕是要全軍覆沒了!」李將軍一邊禦敵,一邊看向玄朗高聲喊道。
玄朗卻是不肯聽勸,帶着剩下的人和敵軍正面交鋒。
彼時,他幾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
「哈哈!沒有了慕涼,你們竟變得這麼不堪一擊!本殿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硬撐多久!」達沅烈舉着手中大刀,看向玄朗等人高聲喊道。
一言罷,敵軍的攻勢似乎又猛烈了些。
「五殿下!」顧黎生見達沅烈又朝着玄月沖了過去,招招凌厲,直要取玄月性命。
奈何顧黎生被困脫不得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玄月聽見顧黎生的叫喊,一回頭就看見達沅烈舉着大刀劈了過來,他本就傷痕累累,根本無力躲閃,若是達沅烈這一刀下來,他不死也要去半條性命的。
玄月舉起手中利劍,只能咬牙迎下達沅烈的進攻。
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直地射入達沅烈的肩膀,他痛的悶哼一聲,手中的刀也劈錯了位置。
玄月因此躲過一劫。
眾人皆抬頭去尋究竟是何人用箭,卻見三十多名黑衣人立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為首的女子一身喪服,髮絲高高束起,頭簪白花,手中握着一把弓箭。
在場之人全都愣住了。
竟是顧九歌!
「殺!」
隨着顧九歌一聲令下,幾十名黑衣人齊齊飛身而來,他們都是慕涼親訓練出來的暗衛,各個都是能以一敵百的高手,西域南蠻的那些士兵根本不足為懼。
在眾人的震驚中,顧九歌步步靠近,不管慕涼是死在誰手上,今日在場的這些敵軍,一個都跑不了!
達沅烈捂着箭頭的傷口,奈何那一箭射的太深,若是強行取出來,肯定難以承受。他惡狠狠地剜了顧九歌一眼,在將士們的保護下退到了後面去。
可顧九歌卻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拔出腰間佩劍,和南天聯手逼近達沅烈。
慕涼的仇,她一定會親手報了!
女子眼神如泣血一般,狠戾毒辣。
達沅烈看着她朝自己衝過來,像是報了必死的決心一般,絲毫未給留有退路。
就在顧九歌的劍尖即將抵上達沅烈脖頸的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一腳踢開了顧九歌。
那人穩穩地落在地上,氣勢十足。
顧九歌被掀翻在地,狼狽不堪,待看清楚來人之後,她眉頭一皺。
「谷梟!」她咬牙切齒地喊道,慕涼就是死於他的偷襲!
谷梟看了一眼顧九歌,滿眼不屑,冷笑道:「什麼時候大越輪到一個女人來保護了?」
「驍勇一生的谷梟將軍,也不過就是一個只敢在背後偷襲捅刀子的卑鄙小人,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大越的女子?」顧九歌從地上爬起來,看向他嘲諷說道。
谷梟被她的不敬和嘲笑激怒,低聲道:「無知小兒,不自量力!」
言罷,飛身上前,猛地伸手掐住了顧九歌的脖頸。
在他面前,顧九歌顯得太弱小了,似乎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擰斷她的脖子一般。
恨意湧上頭腦,顧九歌冷笑一聲,猛地抬手,血玉鐲里射出一根銀針,直直地插入谷梟腹部。
他眉頭一皺,雖感覺到疼痛,手上力道卻加大了幾分。
顧九歌咬牙撐住,反正慕涼已死,她走這一遭,本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若是能為慕涼報仇,她甘願和仇人同歸於盡!
思及此,顧九歌輕輕轉動了一下血玉鐲,戒指上轉出鋒利的刀片來,她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谷梟划過去。
霎時間,谷梟脖子上滲出血來。
他震驚不已,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顧九歌跌落在地上,她根本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撿起地上的佩劍,朝着谷梟就捅了過去。
在劍尖沒入谷梟腹部的同時,顧九歌同樣感覺到背後一痛,是一個士兵拿刀劈在了她身上。
「啊!」她咬牙,強忍着後背的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把劍捅入了谷梟的身體裏。
永遠都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的爆發力,尤其是一個一心求死的女人。
谷梟知道自己低估了顧九歌,猛地抬手將她揮開。身子嬌小的顧九歌如同斷翼的蝴蝶,重重地落在地上。
暗衛們見狀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護住了顧九歌。
谷梟捂着腹部和脖子的傷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直到看到自己流出的血發了黑,才意識到顧九歌的銀針是有毒的。
「撤!」
谷梟振臂高呼,隨後翻身上馬,帶着將士們落荒而逃。
這邊,顧黎生等人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撥開人群,踉蹌着跑了過來。
卻見顧九歌躺在地上氣若遊絲,鮮血染紅了她的喪服,染紅了她發間的白色簪花。
「歌兒!」顧黎生心痛喊道,忙將她抱了起來,怒聲呵斥道:「你怎敢這樣胡鬧!」
「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顧九歌虛弱地開口問道。
方才,她僅是憑着心中的一口氣,抱着必死的心態,無論如何也要給慕涼報仇。如今那根弦繃斷了,她也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胡說什麼!哥哥絕不會讓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