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包!我的錢包!我的錢包不見了!」
旁邊的張彬見劉暢直接蹲了下去,便把背包放了下來。
他習慣性的往自己身後摸了下,那裏已經空了。
心中一驚,臉刷的就白了,然後忍不住着急的大聲叫了起來。
錢包裏面有他買完火車票後的全部身家兩百塊錢,還有他哥張濤的bp機號碼,以及所在工廠地址。
他們這次過去,就是去找張濤。
那邊他們三人人生地不熟,現在聯繫方式沒了,錢也沒了,怎麼找?
周圍全是擠來擠去的人頭,每個人臉上都是冷淡的神色,偶爾會有一兩張同情的面孔看過來。
只是張彬悲戚的叫喊聲,並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這年頭,火車上丟個錢包什麼的太尋常了,見怪不怪。
真要說些什麼,只能怪自己沒藏好,還能怎麼樣?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張彬臉上一片絕望。
誰拿了自己的錢包,這來往的人群中根本就無法分辨出來。
可那是自己南下的所有希望啊!
「你再看看,看看你的身份證和火車票還在麼?」
熟悉的一幕再次在自己面前發生,劉暢現在已經開始適應了自己的改變,關切的問向年輕版的張彬。
他重生了,而且還是重生到了自己南下的這一天。
這事情,太奇妙了。
只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南下的路還有太多東西要面對,自己必須打起十二分心才能應付。
比如眼下,張彬的錢包掉了,該怎麼辦?
「對啊,你再看看,說不定你把錢包放錯地方了。」
旁邊的王栗,一臉緊張的在自己身上不着痕跡的摸了摸,特別是褲襠那裏。
確定自己的東西還在後,鬆了口氣,也關切的看向張彬。
三人是同伴,還是好友。
他們都是從農村而來,誰家也不會多寬裕。
除開火車票的錢,也就張彬和王栗身上錢最多,一人有兩百塊,劉暢身上只有五十多塊。
現在張彬的兩百塊錢不見了,三人身上總共就只有兩百五十多塊錢,這點錢將是他們過去那邊後找到工作領了工資前的所有開支。
這還沒算上從羊城到香山的長途汽車票,那還得每人二十塊。
「身份證和火車票還在!」
張彬在身上再摸了一次後,錢包依然沒有看到,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哭意。
一邊的劉暢和王栗卻舒了口氣,幸好張彬的身份證和火車票還沒來得及放進錢包,這些還在。
要不然,他們只能到了前面的站後下車再回家。
還沒經歷過風雨的少年,並不清楚自己一出門就已進入了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生存方式。
出發的時候家裏的大人都交代過,錢財不要露白,要藏好,只是他沒當回事。
那錢包還是他哥張濤從香山給他帶回來的,一百多塊錢的真皮錢包呢,之前沒少顯擺。
張彬以為自己年輕夠警醒,長的高大威猛,而且牛仔褲那麼緊,錢包塞在裏面不會出問題,沒人會不開眼往他身上掏錢。
誰知道只是上了個火車,就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原來他已經踏入了江湖,這裏比他想像的更危險。
「還好了,情況不算太糟,錢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吧。以後要注意了,出門就是江湖,隨時都要警惕。」
劉暢聽後鬆了口氣,結果跟自己記憶中一樣。
張彬的身份證和火車票還在就好,那兩百塊錢就當買了個教訓。
三人身上的錢,省省還夠用。
過去香山後,找到張彬的哥哥就沒問題。
要是身份證和火車票丟了那就麻煩了,補火車票還得三十二塊錢。
而沒身份證去了南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回家。
張彬如果回家,他們兩也得跟着回去。
「嗯。」
聽了劉暢的話後,張彬心情稍稍穩定下來。
王栗在一邊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沒說出來。
他心中原本對南方的憧憬,對打工生活的嚮往,此刻蒙上了一絲陰影。
原來外面的世界,並沒那些人說的那麼美好。
三人中,劉暢以前讀書的成績最好,也最有想法,一直都是以劉暢為頭。
現在劉暢更是成了三人的主心骨,雖然劉暢身上帶的錢並不多。
劉暢吭聲後,王栗和張彬的情緒都稍稍安定起來。
「嗚…嗚…嗚…」
隨着火車的開動,車上亂鬨鬨的氣氛開始慢慢安靜下來,周圍也沒那麼吵鬧。
因為劉暢的先見之明,早早的拉着張彬和王栗在兩節車廂中間某個空位置蹲了下來,現在三人比其他一起上來的人舒服多了。
那些人只能站着,或者厚着臉皮去車廂跟別人擠個小小的空間坐坐。
儘管有地方蹲着,只是除了劉暢,其他兩人的情緒都很低。
上火車發生的一幕,讓他們年輕的心對前途一下變的悲觀起來,想像中南方的美好,此刻全部打了折扣。
而且他們雖然蹲着,但是周圍的空氣並不好,各種重重的味道直往鼻子而來。
這跟他們想像的輕鬆愜意的去南方發財完全不同,怒馬鮮衣下南方沒了,兩人心情越發低落起來。
看到兩人的樣子,劉暢暫時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讓他們自己慢慢去接受,去適應。往後的路,還長着呢。
「啤酒飲料礦泉水,香煙瓜子火腿腸。讓一下!讓一下啊!」
火車往前開了會,車廂中便傳來這個劉暢很熟悉的聲音,有點久違的感覺。
只是對於沒有坐到位置的人來說,在擁擠的火車上面其實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個聲音。
因為得給賣東西的人騰位置,而且隔不了多久又得騰一次,想好好的眯一會都難。
賣東西的人想來也不願意,但是人家要掙錢,要生活。
「給我來份報紙!」
小推車到了自己面前後,看到上面有報紙,劉暢掏了三塊錢買了一份。
「你買報紙幹嘛?這報紙太貴了!」
這種報紙,外面一塊錢一份。
三人身上本來錢就不多了,劉暢還花了三塊錢買了份報紙,這太奢侈了吧?
張彬還沒完全從丟錢包的心態中緩轉過來,出聲的是王栗。
他倒不是小氣,只是現在三人的錢本來就緊張,能省點就得省點啊。在錢財這塊,王栗一向都是比較精細。
「呵呵,貴也得買,誰讓我們自己沒帶報紙呢。」
劉暢聽後笑了笑回道,然後把報紙打開。
一份報紙有幾張,從裏面抽出一張折好,劉暢把它鋪在地上,然後坐了上去。
不是劉暢矯情,火車地板是防滑的鐵板,有微小的疙瘩,直接坐上面不行。
碰上剎車的時候,一不留神褲子就得磨出一大塊顏色出來,甚至磨破皮都有可能。
有報紙隔在中間,能減少這些問題。前世劉暢沒少坐過火車地板,體驗深刻。
這時王栗和張彬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報紙是這樣用的啊。
雖然蹲了不久,但是此刻兩人腳都有點麻木的感覺,用報紙墊着坐着,確實比蹲舒服多了。
周圍那些沒地方坐的人,看着坐着的三個少年,眼神裏面有點羨慕。
難怪他們上了火車就停在那裏不走,原來那裏才是沒座位的人最好的地方啊。
只是那個地方現在已經被三個少年佔了,其他人也沒法加入進去。
劉暢他們也沒去管別人,這火車上面那麼多人,誰認識誰,誰又能管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