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道:「兩個方法。一是大家以村為單位,用土地入股,每個村統一種植,年底分紅。」
郭濤問道:「還有一個方法呢?」
楊飛道:「我來承包所有的土地,我會成立專門的運營公司,每家每戶都可以出人到農場做事,不限年紀,不論男女,小時計酬,多勞多得。那就沒有分紅了,只有承包費用,這個費用不會很高。」
郭濤沉吟道:「如果有的農戶,不願意承包給你呢?」
楊飛道:「簡單啊,自願就行了。想承包給我的,我就收下來,想自己種的,那就自己種嘛。」
郭濤道:「那就沒有規矩了,也不利於整齊統一。」
楊飛道:「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能強迫農民把田地承包出來。我是這麼想的,將來我承包之後,農民的主要收入,還是依靠在農場工作賺錢,而且是多勞多得,家庭出的人和力越多,所得也越多。只要產業做起來了,每個家庭的收入還是很可觀的。就算前期有部分農戶想不開,不願意出租土地,到了後面,他們看到利益了,自然就想通了。」
這種問題,現在還需要考慮一下,放到十年以後,根本就不成為問題了。
十年以後,農村田地的荒置率有多高?
年青人都外出務工了,有條件的把孩子也帶到城裏求學了,村里只剩下故土難離的老人,就算有個別留在村裏的中年人,也另外找門路賺錢了,土裏刨食的農耕生活,在這一代人嘎然而止。
郭濤道:「是不是就像現在的桃花村一樣?所有的田地,都由你來承包?怎麼經營,你說了算,農民只拿工資和承包費?」
楊飛道:「這對農民來說,是最划算的方式,他們不必承受經營失敗的痛苦。哪怕天災**,哪怕產品滯銷,他們也能拿到相應的工資,萬一我破產了,田地仍歸他們所有,不會有任何損失。」
郭濤道:「楊先生,既然你肯定這麼做可以的話,那我這就回去,草擬一個決議,請你過目之後,再下發給各鎮。」
楊飛道:「郭縣,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行不行,你還得跟縣裏的領導們商量一下。最好能開會形成決議,這樣才有說服力。」
郭濤滿懷信心,拍着胸道:「這是為國利民的大好事,還有誰能反對不成?」
楊飛道:「縣裏十一位大佬人物,如果真有過半數的人不同意呢?你只是父母官,你上面還有人,饒記要是行使一票否決權呢?」
郭濤抹了一把臉,沉着的說道:「我始終相信,凡是為人民辦實事、辦好事,就能得到人民群眾的擁護,也能得到各位領導幹部的贊同。楊先生,請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要辦成,也一定能辦成!」
楊飛緩緩點頭,說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郭濤的酒,已經醒了幾分,喝完杯中茶,就告辭離去。
他是個急性子,為了縣裏的發展大計,已經苦思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卻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
現在好不容易從楊飛這邊得到了承諾,也想出了辦法,他恨不得插翅飛回縣裏,馬上召開會議,把這件事情確定下來。
回縣裏的半路上,郭濤打電話向饒潤東匯報工作。
饒潤東聽了報告,說道:「這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一些?整個縣?要不,先拿幾個鎮當試驗?」
郭濤道:「饒記,益林已經十分落後,這個項目,我好不容易才從楊先生那爭取來的,如果我們膽子不夠大,步子放不開,他又會把項目交給其它縣去做,那我們只能喝西北風了!」
「郭濤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農業是立縣之本,你想過全縣承包的後果嗎?縣裏那麼大面積的土地,你覺得可以全部開發利用?楊飛同志真的可以全部承銷?」
「楊先生已經答應了,難道還有什麼可以質疑的嗎?」
「我意以為,不管是對楊飛同志負責,還是對全縣人民負責,我們現在都不能過於冒進!」
「饒記,我們不是冒進,我們這是科學的發展觀,也是科學的管理!改變歷史的機會不會很多,我覺得這就是改變益林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有了。」
「我們不能成為益林人民的罪人!萬一改型失敗呢?」
「前怕狼,後怕虎,不是我們的作風!吉西已經成功了,那就是我們的榜樣。別說吉西了,就連慶元縣也走在了我們的前列。我們已經錯失了兩次機會,這一次,不能再失去了!」
「郭濤同志,我不想和你爭吵,但在這個問題上,我有我的原則立場,益林要發展,但要循序漸進的發展,而不是一步到位的想當然!」
「我想當然?饒記,要摘掉窮帽子,首先就要摘掉思想落後的帽子!事關益林發展大局,我建議召開擴大會議,請同志們一起議一議。」
饒潤東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行,我同意開會討論。在此之前,我通知一下劉記,我們三個人,先開個碰頭會吧!」
郭濤道:「為了抓住這次良機,我建議儘快召開擴大會議,碰頭會就省了吧?明天就直接召開擴大會議吧?」
饒潤東沉聲道:「郭濤同志,你這種冒進狀態,是十分危險的。」
郭濤道:「我覺得,古板、守舊,不思進取的作風,同樣是十分危險的。」
兩人的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郭濤心裏,湧起一陣隱憂。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縣裏的保守派還是佔了絕大多數。
不管是以前的王永平,還是現在的郭濤,想在益林掀起改革大浪潮,阻力都是出奇的大。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沒有意外,明天的會議,恐怕很難通過這個決議。
郭濤是新來的,而饒潤東卻是老資格的益林幹部了,在當地的勢力,可謂盤根錯節,饒記不點頭,重大事項,就很難獲得通過。
要想順利推進此事,郭濤只能另覓途徑。
他想到了市裏的唐文杰領導。
唐文杰是從益林走出去的幹部,對益林的發展,一直關注有加。
相求於唐文杰,會不會是一着妙棋?
「掉頭,去西州,去市府!」郭濤沉聲吩咐,然後再次搓熱了雙手,不停的乾洗臉,他要在見到唐文杰時,保持絕對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