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裕王府.
陳以勤和殷士儋感覺到裕王的敷衍態度,兩個人坐了沒有一刻鐘,便沮喪地離去。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陛下能夠醒來,自己就天天來裕王府,也不用害怕景王秋後算賬。
「呸!」馮寶輕輕地朝着陳以勤和殷士儋吐了一口。
他聲音雖然輕,而且是背着裕王,卻還是讓裕王聽到了。臉色不由一沉,喝道:
「馮寶,你這是幹什麼?」
馮寶下得就是一哆嗦,連忙跪下道:「奴婢錯了。」
「哼!」裕王冷哼了一聲道:「他們是孤的老師,你這奴才如此對待孤的老師,將來還會有誰幫孤?去吧,以後不用伴着孤了,你去馬房吧。」
「殿下,饒命啊!」
馮寶砰砰地磕頭,但是見到裕王轉身離開,心中大駭,急忙膝行幾步,抱住裕王的大腿道:
「殿下,奴婢不是為了自己委屈,是為了殿下委屈啊!」
「嗯?」裕王頓住了腳步,低頭望着馮寶喝道:「說。如果亂嚼舌根子,你也不必去馬房了,孤就打死你了賬。」
「是,奴婢絕對不亂說。」馮寶抬起頭,流着眼淚道:「殿下,徐閣老,高閣老,還有羅大人,陳大人和殷大人是您的老師,但也是您的臣子。您給了他們老師的尊敬,但是他們卻沒有給您臣子的本分。」
裕王便微微皺起眉頭道:「你想要說什麼?」
「殿下,作為臣子的,哪裏有不經通報,直闖大殿,面見殿下的道理?長此以往,還有誰會把殿下放在眼裏?
對!
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殿下您放在眼裏。
徐閣老和高閣老來的時候,奴婢說要稟報殿下,兩位閣老連看都懶得看奴婢一眼,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奴婢的話一般,直闖大殿。而陳大人和殷大人直接喝令奴婢閃開。這就是去一般的朋友家,也需要通報吧?他們憑什麼就如此硬闖,完全不把殿下放在眼裏?」
裕王的臉上現出了不悅之色,最終還是嘆息了一聲道:
「他們是孤的老師。」
「可是羅大人也是殿下的老師啊!」馮寶哭着說道:「原本奴婢知道殿下十分尊敬羅大人,而且高閣老和徐閣老都是直接面見殿下,所以當時奴婢正糾結着如何向羅大人開口,允許奴婢先向殿下稟報。
但是,還沒有等奴婢開口,羅大人就先請奴婢去向殿下通報。」
真是沒有比較,就沒喲傷害。
這個時候,裕王也想了起來,當初羅信是經過馮寶的通報才進來的。同時也想起來,他曾經聽到陳以勤在門外呵斥馮寶「閃開」。
裕王的臉色鐵青,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皇子,就算性格懦弱,也有着皇家的脾氣和尊嚴。凝聲喝道:
「以後陳以勤和殷士儋再來,必須經過你的通報,否則不准許他們見孤。」
「遵命!」
馮寶的心又飛了起來,裕王這麼說,就證明原諒他了,他不用去馬房了。站起身形,小聲地說道:
「那……徐閣老和高閣老呢?」
裕王便輕嘆了一聲,陳以勤和殷士儋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徐階和高閣老,他哪裏敢不在乎啊!原本高拱和徐階就一年來不了一兩次,來裕王府,那是給裕王面子。如果裕王敢跟徐階和高拱擺架子……
他怎麼敢擺架子?
「他們兩個……就隨他們吧!」
馮寶的腦袋便耷拉了下來,裕王又凝聲道:「還有,對羅師要尊重,要比高師和徐師還要尊重。如果有天讓我聽到你對羅師不尊重,你就去馬房。」
「奴婢哪裏敢對羅大人不尊重!」馮寶連忙叫屈。
羅信來到了皇宮門前,從馬車上跳下來,見到五十個家丁正在邊上等候着,見到羅信到來,一個個紛紛上前拜見。羅信擺擺手,便向着皇宮大門走去,卻猛然頓住了腳步,因為他見到李時珍正背着一個藥箱,從皇宮內緩緩走來。
待李時珍走出了皇宮的大門,來到了羅信的跟前,羅信接過了李時珍的藥箱道:
「走,跟我上車。」
兩個人進入到車廂,離開了皇宮足有一里地,羅信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沒有提陛下修道的事情吧?」
「沒!」李時珍情緒不高地說道。
「呼……」羅信便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道:「沒提就好,我還真怕你提的。」
「原本是想提的。」
羅信心中雖然知道李時珍最終沒有提,但是聽到這句話,一顆心還是懸了起來,急聲問道:
「那後來怎麼沒提?」
李時珍搖了搖頭,最後嘆息了一聲道:「陛下已經走火入魔了。不提,還能夠活一段時間,提了,說不定立刻就死了。」
「陛下他……還能夠活多久?」
李時珍便抬頭瞪他,羅信便訕訕地笑了笑道:「不說,就當我沒問。」
車廂內沉默了下來,半響,李時珍低聲道:「最多三年,但是在這三年內,隨時都有去的可能。」
羅信輕輕頭,車廂內再次陷入寂靜。馬車咯吱咯吱地回到了羅府,羅信和李時珍從馬車上下來,羅信朝着萬大權招了招手,萬大權便跑了過來施禮道:
「侯爺,您有什麼吩咐?」
「你挑五十個人,以後專門保護李神醫,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保護!」
「尊令!」
「沒有那個必要吧。」李時珍皺着眉頭道。
「有必要!」羅信凝聲道:「我害怕有人狗急跳牆。」
「唉,這皇家事,真的不能夠沾啊!」
李時珍嘆息了一聲,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羅信臉色也有些凝重地向着自己的院落行去。
第二天.
羅信去了一趟茂生胡同,讓王翠翹灑出人馬,調查陸炳生前的滴滴。然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沒有去聚賢書局,也沒有去詹事府。
如今的局勢愈加的撲朔迷離,羅信暫時不想參與其中,因為他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想要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清晰地觀察一切。
在錯綜複雜的局勢時,保持清醒是重中之重。
但是……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羅信只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待了一天,就被劉守有又拖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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