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般的能量在西斯的體內如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起來。方才解決安娜的魔法傀儡時,西斯的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上那道焦熱的傷痕。
現在他不過稍微放鬆一下,那道傷痕透着燒焦靈魂的疼痛將西斯的身體撞了個遍。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嗎,還是說這就是與神締結靈魂契約帶來的後果。
所以雖然他耍酷一般地向安娜說,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是他現在恨不能立刻就結束戰鬥,然後再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會…
安娜自然也看出來了西斯的狀況,雖然他順猛地幹掉了自己的傀儡,但是看上去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容樂觀,仿佛只要輕輕一吹就會跌倒一樣。這樣反倒讓安娜不忍心下手了。
「你不要緊吧,看上去你的情況並不容樂觀。」安娜好心提醒西斯,就算繼續打下去,估計西斯也很難取勝的。
正如安娜所說的,西斯也意識到了自己必輸無疑,但是在那之前……至少要象一個男人一樣,戰到最後一刻,戰到最後一個可能。
「接我這一招…」西斯猛然將赤炎之血提握在手中,烈焰的劍鋒指向安娜,「勝負在此一搏!」
破風,破音,破光,紅色的閃電突破了一切。
安娜的瞳孔因為震驚而猛然緊縮,她想要捕捉紅劍的軌跡,卻一無所獲。只覺得烈烈之風將她的頭髮吹亂吹散,在她的眼角之下似乎有一抹的血紅飛舞躍動着,緊接着風與音的障壁才向自己襲來,安娜急忙用魔法防禦着衝擊波,但為時已晚,西斯的攻擊已經結束了。
將赤炎之血向安娜擲去之後,西斯就如忽然崩線的木偶,癱倒在露希嘉的懷裏,這時整個倒懸森林中才傳來了巨大的爆響之聲,赤炎之血將倒懸森林穿出了一個大洞,消失在了天際之中。
待到煙塵消散,安娜驚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身上的衣服被燒出了點點破洞,面頰之上也留下了一條血跡,她正在那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方才那一擊,若不是稍微偏了一些,那麼自己早就身首異處了,西斯方才莫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血靈亞特的嘴角微妙的抽動着,雖然她的雙眼被蒙住了,但是大概也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方才那一下可算不得了,就算是血靈正面挨上了,估計當時也會被廢了八成。
「好了,不要再爭鬥了!」亞特走上前去,將安娜推到自己身後,「原諒我不能將布帶摘下去,你們都經歷過了小六芒星陣的考驗,所以也應該清楚了我所遭受的折磨。」
「確實,血靈大人真是不容易啊,」伊莫莉說着風涼話走了過來,在安娜的對決中她一直沒有上前,雖然安娜的魔法對她無效,但是那並不代表安娜不能用拳頭來教訓自己,所以伊莫莉識趣的一直在一旁觀戰。
「聽聲音,你是伊莫莉吧,」亞特循聲將頭轉了過去,「你的老師愛菲雅是我摯友,你應該知道了。」
「愛菲雅她常年在主神塔里,十分想念血靈的大家,還說有機會的話希望您能到神聖大陸一趟。」伊莫莉滿口胡謅,但是客套話還是要說圓滿的。
不過亞特並沒有在意,「方才安娜有些胡鬧了,還希望大家能原諒她。」
「也算讓我們開了眼了,」伊莫莉不容其他人插嘴,如果說在武力上她不是一個好戰士的話,那麼嘴陣上,她可是行家裏手,「那麼方才的比試結果……」
「既然是玩笑,就不要那麼較真了。」亞特嘿嘿一笑,想要把着這一切儘量淡化,「大家跟我來吧,倒懸森林之上就是你們此行的目的地了。」
說完亞特轉過身去,單膝跪在地上,猛地將雙手抬起,只見一道聖光籠罩着他,在他的面前,原本被安娜化為鐵粉的樓梯竟然有完好如初了。
眾人見到亞特露出了這一手,也不免讚嘆,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以為這是個把戲,但是伊南娜和涅伽爾卻看得清楚,亞特方才是短暫的將時間回溯了,能做到這樣的除了時間之主阿達德之外,亞特算是第二個了。
「西斯還在昏迷,我們先不上去了。」露希嘉將西斯小心翼翼地平放好,稍微的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好在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亞特回過頭去,良久才說,「也好,等到西斯醒了,你們再上來不遲。」
說完亞特和安娜一前一後便向樓梯走去,伊莫莉和雷薩克跟在後面,西斯怎麼樣他們倒不是特別關心,而督雲則猶豫了一下,最終在露希嘉的微笑下,督雲也背着肖跟着上去了,畢竟督雲此行的目的,登到塔頂是很重要的。
等到其他人都上去之後,伊南娜和涅伽爾也走了過來,雖然伊南娜很想想露希嘉那樣照顧西斯,但是畢竟自己有愧與他,尤其在露希嘉面前,女神尷尬的像個小女孩一樣。
「咳咳,」涅伽爾也感到了尷尬,他假咳了一聲,然後向前走去,「我去把赤炎之血找回來,真實的,西斯這小子就不怕把劍弄丟嗎?」
說完涅伽爾便識趣的迅速離開了。
西斯還在昏迷,倒懸森林中亞特等人的腳步聲已經逐漸消失了,當下只剩下露希嘉和伊南娜了。
露希嘉在小心翼翼地幫西斯處理傷口,她的動作嫻熟,像是很熟悉了這份工作。
而伊南娜座蹲坐在一旁,她的雙腳擺成了內八字,有點拘謹地看着露希嘉,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受,這就是青春,這就是戀人嗎?
以前身為神的伊南娜,十分任性,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她可以調戲男人,卻不准許任何男人碰觸於她,直到後來她見到了吉爾伽美什。但奈何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那個男人的心,氣憤之下,伊南娜嫁給了一個牧羊人……直到,他們的世界被創世神徹底毀滅。
那個時候,女神就學會了珍惜,不是所有的東西她都能得到,不是所有的幸福她都能享受……看着露希嘉,以及緩慢吐息的西斯,淚水浸潤了伊南娜那湖藍色的眼睛。
如果不能享受的話,那就安靜的守護吧……
而此時的西斯,除了要忍受靈魂契約帶給自己的反噬,還要和不斷沉淪的意識作鬥爭。
在一片黑暗之中,偶有水滴之聲,西斯明白這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唉,如果能早一點與沙普斯進行聯繫那該多好……也不用吃這樣的大虧了。」西斯試着將自己的意識送回,但是卻不知有什麼阻礙了返回的通道。
「估計是太累了,現在我,應該在露希嘉的照顧之下吧…不能沮喪了!方才不是挺好的嗎?!差一點就打敗安娜了,對了,把沙普斯叫出來,向他炫耀炫耀!」
西斯一個人在黑暗的精神世界中自言自語的,良久他才安靜下來,因為他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呼喚,都沒有人來回應自己。
孤寂!
西斯抱着腿坐在地上,雖然在精神的世界中感覺不到冷熱,但是他現在卻莫名的感到一陣寒冷……自己這一路來,這三個月,究竟得到了什麼?究竟,為了什麼?
「我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如此沮喪,真是可笑……」西斯忽然嘿嘿的傻笑起來,可是笑過之後,依舊是孤寂,無邊的孤寂將少年無情的吞噬。
直到,一如遠古的聲音——一抹藍色在西斯的面前躍動起來,
「但凡存活於世的,就不得不面對誘惑。
沒有人會完美到不會受到傷害。
是的,我們不能完全避免誘惑。
就讓我來解答你的疑惑吧。」
「是誰?」
「阿達德——時間之主,靈魂詩人,風與雷的御者……好久不見,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