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曉得愛為何物,只知道假手他人殺戮眾生,只知道撰寫娓娓動聽的悼詞,而以他人之死為樂,將世界引向毀滅,唯求自己永生。
——三島
自通天塔開放,到西斯等人到達陽炎之層。在這兩個多月里,整個世界便莫名的沉溺於一種難以名狀的陰霾中。
就在通天塔開放的第三天,位於羅曼帝國西南的精靈大國——猛高特精靈國的精靈王被莫名其妙的刺殺了。猛高特精靈以強大的魔法著稱,但饒是如此,兩個月來他們竟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在通天塔開放的第五天,位於羅曼帝國極北的冰雪大陸,也進入了長達半年冰封期。神聖雲城再一次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繫。
在通天塔開放的第七天,位於羅曼帝國東方的斯蘭尚圖精靈國,則是迎來暴君的統治,半神君士坦丁將斯蘭尚圖城視為自己的根基,號令無力反抗的精靈為自己建造了華麗的皇宮。
在通天塔開放的第十一天,位於羅曼帝國南方的南華大陸,一直統治龍城的主人,督雲的父親——龍皇督亢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現在執掌龍城的是督雲的三弟督滄。
但是這些悲情並不足以籠罩全世界,真正使全世界陷入了陰霾的是羅曼帝國西方的領土——黑暗亡靈最後的領土,西界。
每天都有來自西界前沿的報告,羅曼帝國現在已經確信西界在集結軍隊,而那些打不死的亡靈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世界上一切的生靈。
更有甚者,據傳在西界出現了費爾哈的身影,對於費爾哈沒有人不會認識他。
作為最成功的陰謀家,費爾哈玩弄了全世界,最後在差一點將世界毀滅的時候,因為感到世界毀滅了會很無聊,所以才反過來協助人類打敗了具有絕對優勢的惡魔。不過沒有人感激他,費爾哈的名字甚至成了大陸上的禁語。
而費爾哈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伊莫莉的師傅。
在羅曼帝國的首都,維亞尼特城內,剛從父親手中接過整個帝國的羅曼二十三,此時正躊躇滿志地聽着他的將軍們再向自己講解西界的情況。
「陛下,我們的軍隊已經在集結,半個月內就會有一百萬的士兵在西界前嚴陣以待,如果那些惡魔膽敢伸出頭來,我保證他們有去無回!」一個將軍將手揮了起來,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樣子。
從沙盤上看,帝國已經扼守住了每一個戰略要地,看上去是萬無一失的。
羅曼二十三搓了搓手,他很滿意自己的軍隊,羅曼帝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國,這個帝國擁有世界上最高效的軍隊,這些都給了年輕的帝王充分的信心。
「我只想知道一個事,」羅曼二十三忽然將自己胸前的徽章拔了下來,向沙盤中一丟,正好落在了西界通往帝國的必經之路上——一個紅色的六角星,那是五百年前七血靈設立下封印西界的六芒星陣。
「我只想知道亡靈們會怎麼突破六芒星陣,這個號稱創世神之手的地方。」
「如果費爾哈真的在西界,那麼他也許就真的有辦法…」一個將軍無意中說出了費爾哈的名字,立刻引來了一屋子人的咒罵。
「啊呸!那個混蛋!」「該死的魔鬼!」「他要是敢來,我就分屍了他!」……
羅曼二十三趕緊敲了敲桌子,一屋子的將領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按照方才的佈防,迅速去做!有這功夫吵架,不如多花些力氣殺敵。」羅曼二十三今年才二十出頭,年輕氣盛但是管理國家的雷厲程度並不遜於他的先祖。
眾位將軍見羅曼二十三發話,也就不敢再嚷嚷了,立刻恢復到了方才嚴謹的樣子。就在這時忽聽有人要來覲見,羅曼二十三揮了揮手,「不見不見,軍國大事理當第一,其他人等稍後再說。」
不過內務大臣卻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羅曼二十三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是什麼意思?居然讓內務大臣請自來請示?難不成來者不見還不行,放肆…
等等!莫非是她?羅曼二十三立刻明白了內務大臣的侷促所在,原來是她來了,原來是她來了!
「快!快!」羅曼二十三忽然慌亂了起來,他指揮自己的將軍們慌亂的指着面前的沙盤,「趕緊搬到一邊去,然後都給我打好精神按照軍階兩邊站好,拿出你們平日的威風!我要在這裏見她!」
說罷羅曼二十三退到位於軍議大廳中後的王座之上,他命僕人將他的王冠和權杖拿來,羅曼二十三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王座之上,深吸一口氣,擺了一個自己認為頗為威嚴的姿勢,不過似乎不太滿意,又換了兩三個姿勢這才停下來。
站在帝王兩旁的將軍們見到皇帝如此的緊張,都暗中議論這來者究竟會是誰?竟然能讓皇帝陛下如此慌張?就是前些日子矮人血靈巴爾格來的時候,皇帝都沒有如此的緊張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內務大臣高升喊道:「安娜雅維拉覲見!」
這時滿屋子的將軍者這才倒吸一口冷氣,「哦」的一聲竟成了安娜雅維拉出場的背景音樂。
羅曼二十三聽到安娜雅維拉的名字立刻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他微微站起身來,想要看清那從門外款款而至的女子。
這個自帶背景音樂的安娜雅維拉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偉大的詩人福朗瓦這樣描述她:
···那是取自聖湖的水,
湛藍的目光,
是軟潤的玉流。
她那憐人的玉齒在初蕾般的柔唇間閃亮,
宛如霽紅綴濂珠。
她那纖細的柳腰一攔有餘,
如雪蓮蓓蕾般的嬌軟,
然而創始的神呀,請寬恕我的淺顯,
縱使拿出世間所有的寶藏,又有哪一樣可以與她相稱?
她是完美,她即永恆。
安娜雅維拉就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她的美麗讓眾神嘆息,就算是伊南娜見到了她也會自愧不如。她穿着一身最樸素的衣服,因為她的美麗不需要點綴,再珍貴的珠寶在她的身上也會黯然失色,所以安娜雅維拉不需要任何的裝飾,她就是她。
「安娜見過皇帝陛下。」安娜向羅曼二十三輕施一禮,雖然只是輕輕地一彎腰,但是這已經是給足了這個小皇帝面子了。
因為與安娜的完美相匹配的還有她那高貴的身份。她是血靈亞特的義女,早在五百年前血靈亞特就和羅曼大帝稱兄道弟了,所以如果只論輩分,安娜雅維拉就比羅曼二十三高上二十好幾倍。
不過安娜的歲數卻比皇帝小,她才剛過完自己十八歲的生日。至於她是怎麼成的血靈亞特的義女,則又是另外一段傳奇了。
「咳…」羅曼二十三努力地壓抑着自己內心中的激動,他再看看自己左右的將軍們,本想靠他們煞一煞安娜,好讓她仰慕自己,不過現在看來自己所有的將軍全都直勾勾的看着安娜,一個個都魂不守舍的樣子。完了……一群老鬼,看我回來收拾你們。
「嗯…不知公主找朕有什麼事呢?」
安娜雅維拉輕輕一張口,一陣輕聲軟語便吹拂入了每一個人的心田之中,「我請求皇帝陛下允許我在封塔期間登塔尋父。」
登塔尋父?羅曼二十三瞬間明白了,兩個月前的通天塔開放之後,為了保證登塔的公平,很快就關閉了,除了基本的物資,沒有人能進入通天塔。尋父,那一定是在通天塔頂的血靈亞特了。
「如果想要和亞特公對話,這裏有魔法陣可以使用。」
安娜搖了搖頭,她說:「我此行是為了將父親從通天塔上帶下來,如非我親去,恐怕力有不逮。」
原本血靈亞特要在通天塔上將自己的能量傳承的事情,羅曼二十三並不同意,第一:這會耽誤通天塔的工期。第二:羅曼帝國不希望聖騎士的力量落入其他不可控的人手中。
但是血靈執意要求,羅曼二十三也無可奈何,最終只得同意了,並且在他的授意下讓納哈斯在塔里設下層層關卡,只為了也給帝國找一個合適的人來繼承血靈的能力。
如今安娜來求自己,這不但是給自己面子,如果這能將亞特喚回,也許還能趕上對西界的戰爭,何樂而不為?至於那些登塔者,再給與其他的獎勵就算了。
羅曼二十三想得很簡單,並不是因為他胸無智略,而是因為無論是誰若是被安娜這樣的美女請求,估計都不會不同意的。
「好,朕准許了,通天塔隨時對你開放!」羅曼二十三大度地張開了雙臂,他儘可能的想給安娜留下一個好印象。
「謝謝陛下,」安娜輕施一禮之後,便轉身離去了。絲毫沒有逗留的意思。
而等安娜走遠之後,屋內的人們才嘆了一口氣…方才那樣的美景,估計這一輩子也就只能看那一次了。